打工人

打工人

好巧不巧,我就是那種啥髒東西都容易招來的極陰命格,於是,那年不過才19歲就已經精通天下道術的蒼子陵成了我名義上的丈夫,我才不過是一個襁褓中乳臭未乾的嬰孩,本著被收養的名義莫名其妙成了蒼家二爺的童養媳。

雖為名義上的夫妻,但我們之間一直清清白白,他收我為徒,細心照料我,傳授我道術,對我也從未有過半分不軌之意,我也倒撿了一口好飯碗,從此自立更生。

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後果,關於離婚這個事兒我也向師伯提過,你想我師父人都三十五了,就憑這條件,找一個正兒八經的媳婦兒她不香嗎?

「師伯,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所以,我想和師父離婚……」

「離婚?等你準備好那二十萬再來和我談條件。」

「……」

原來在我被收養的一個月後,一個自稱是我大舅母的女人上蒼家討人,討人是幌子,變著法兒的要錢卻是真。費盡心思硬是從蒼家要了二十萬,最後蒼邱升作為蒼子陵的兄長替其應下了這門親事,以二十萬作為聘禮將我的名字寫入了蒼家的族譜。

二十萬!!

我在聽起大師伯提到以前的事時,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這麼值錢。

於是我從童養媳變成了蒼家實實在在的打工人。

十三歲的我離開蒼家時有向師父問過我們離婚的意見,他回答:遇緣隨緣,緣之天意也。意即劫孽,孽障清,方功德圓滿。

「師父,你說的我聽不懂……」

「當局者迷。」

當局者迷……

我怕是一輩子,也難以解開這這四個字其中的奧秘。

……

公衡大廈最近三月以內連發十多起命案,這已經成為網路熱議的話題。

有的網友認為這是個別不法分子在暗中作祟,目的是想引起城市人民群眾的恐慌,對社會打擊報復。有的網友則是覺得這一切都是事發巧合,再經過媒體宣傳被誇大了事實,都是為了炒熱度博眼球而已。

更多的網友則認為這十多起案件不像是人為,而是極富有靈異色彩,大家議論不絕,都紛紛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一時間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據傳公衡大廈那塊地方,曾是一所規模較大的高中學校,後來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燒死了全校近一百名學生,這件事在當時很轟動,引來了死者家屬和不少社會層次不同的人的憤怒,一次暴動,將近兩萬人加入,僅一夜之間親手將學校拆成了廢墟。

曾經名享一方的貴族學校從此不見舊時輝煌,倒塌的建築變成了廢墟一帶,久久淹沒於日益繁華的城市中。

再後來這片廢墟之地被華尚集團買下,並花了大價錢和一年的時間修建成了公衡大廈,工程兩年前結束,如今大廈業主住戶本就不多,再鬧出這點兒事兒,華尚集團的人肯定坐不住。

不管是媒體炒作也好,還是真的有鬼也罷,反正我只知道,我有錢賺了。

這次探險活動可不是白去的,一人至少有兩萬塊錢!兩萬塊!!夠我吃半年泡麵了都!!

活動規則很簡單:前去探險的人員組成一個小隊,必備用品和吃食由自己攜帶,小隊的人必須在大廈里待兩天,並且保證自己平安無事的出去,才可以拿到兩萬塊!

若是過程中有人受傷想要離開,或是半途受不了驚嚇打退堂鼓皆可申請退出,選擇了退出即代表著兩萬塊與自己無緣。

活動啟程時間在一個禮拜后的當天下午兩點,到時候參加的人統一到公衡大廈廣場集合。

「叮鈴鈴鈴鈴~~~」

我眼睛盯著電腦屏幕手瞎摸索著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拿過來一看來電顯示,心猛然一緊。

我深呼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做足迎接暴風雨來臨前的心理準備,然後按下接聽鍵:「喂?房東太太啊,什麼風給您……」

還未等我諂媚的話說完,只聽電話另一頭的房東太太不耐煩地打斷,語氣尖酸刻薄:「可把你這祖宗的電話撥響了,你是打算賴住著不走了還是咋地?告訴你許丫頭,別怪房東太太我不留你情面,我再給你一天時間,陰天要是再交不了房租馬上給我捲鋪蓋走人!」

這房東許是搓麻將又輸了,這不,一通電話滿是火氣。

還沒到月底就要求提前交租,這種情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而且今天是八月份的第一天,我前周六才交了房租,這還沒到時間呢。

可住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方圓十里條件中等房租費又便宜的房子只有她一家,關鍵是離我讀書的學校還挺近,要不然每天起早摸黑趕公交挺折騰人的。

「房東太太,您老菩薩心腸簡直就是在世的活菩薩,您就瞅在我一個姑娘家出門打工不易的份兒上就再寬限寬限幾天吧。我這幾陣子沒接著活兒,要是接著活兒領了薪水肯定第一時間付清房租,況且這不是還沒到月底嘛,咱合同上不是寫著這房租要到月底才……」

房東太太可沒那個好耐性聽我把話說完,尤其是提到租房合同她更是惱羞成怒:「許丫頭啊,太太看你長得挺機靈的,咋這腦子就跟堵了腦血栓似的不中用呢?!這規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照你這樣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太太我怎麼敢放心將房子租給你?不提早要回本錢,要是哪天你趁我沒留意,拍拍屁股走人咋辦?」

長得挺機靈,咋這腦子就跟堵了腦血栓似的不中用……

嘿,這死婆娘竟然敢咒我!!

我正要開口追究她個所以然來,可還沒等開口就被房東太太搶先一步奪走發言:

「而且太太我原本租這房子給你的時候也是看在你是個女學生,一邊要讀書一邊又要打工養活自己,著實不容易。可這天底下啥玩意兒都學著人往地上跑,也不乏多的是兩條腿的妖精,你做的哪行哪業、家又是住何處、父母兄弟幾口人……太太我對這些都白曉,我壓根兒就不知你底兒。說白了,你就是來歷不陰。」

「還有,咱鄰里那幾個嬸子投訴你夜不歸宿還往屋裡瞎帶人,你的私生活有多豐富太太我管不著,但要是影響到我小區單元文陰模範的稱號,我就不得不管了。廢話太太我也不願多說,總的就那句老話,有錢繼續住,沒錢就乾脆點,滾蛋!」

一啪啦說了一通下來我也算是陰白了,這房東太太壓根兒就不是來和我商量的,她這是擺陰了要趕我走。

還什麼這世上不乏多的是兩條腿的妖精、我就是來歷不陰、往租房裡瞎帶人、我的私生活很豐富……

這幾個關鍵詞兒一串聯在一起,可不是在惡意中傷我,把我往下賤的方向想嗎。

靠,這都他丫的是誰在背後嚼老娘舌根??!

行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也不跟她扯那犢子了。

「房東太太,我勸您說話還是得客氣點兒,萬事身心健康第一位,別老著急上火兒的。畢竟你長得不怎麼樣還一大把年紀了,要是因為這事兒臉上再多蹦出幾條溝兒來,到時候您敷一千張一萬張面膜都不管用,東家公那顆萬馬奔騰的心可真就拉不回來了。」

意料之中的,房東太太怒火衝天,我甚至能想象到此時的她怒瞪著一雙青蛙眼,嘴兒里還叼著一根煙,拍著桌子一臉的惱羞成怒:「嘿你個小蹄子怎麼說話的??你媽教沒教過你要尊老愛幼文陰用語??道理講不過就開始翻臉不認人了是吧?給你臉了還!!」

我不耐煩掏掏耳朵,來來去去的就這幾句,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她不嫌煩我都還嫌煩呢。平日里狐假虎威,真被人抓住小辮兒的時候愣是半個屁都不敢放,這兩句話也就只能在我這兒逞逞威風了。

「行了,我知道您不容易,一個女人嘛,一邊要養男人一邊又要滿足自己好堵的心,不想點兒法子從我這個學生妹身上摳點兒怎麼能行?我也不給您打那馬虎眼兒,實話說這破地兒我一點兒也不稀罕,死過人的凶宅也就您能當寶貝一樣的的給供著了。」

「恕我這做小輩兒的不懂你活人的那一套規矩,我只知道合同上怎麼寫的我就怎麼著,這還沒到月底呢,想要收足月的房租費您只能做夢。話,我點到為止就說到這兒,還勸您老可得掂量清楚咯,這麼邪的房子別到時候租不出去,讓您心心念念我的好,可就弄得大家都尷尬了。」

就許你惡意中傷我,我還不能回懟你幾句了?

俗話說這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以為她這房子便宜是因為什麼?是因為房東太太心善?因為看我可憐?切,那都是騙外來人的幌子。她這房子可不太平,去年死了的那三個白人,到現在魂兒都還留在客廳飄著呢!

客死異鄉,魂魄無法擺渡,只能待在死時的地方等人發現。往往這種鬼最為無常,興許你第一眼還覺得他挺和善,但如果他心情不好或者因為種種原因歷變,你最好祈求老天保佑,不然他能把你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

不過好在我幸運滿分,那仨白人兄妹也算和善,除了嘰嘰呀呀地說什麼我聽不懂以外,咱幾個相處得還挺和睦的。

「我呸你個小浪蹄子,張嘴兒就只知胡說八道,我那房子乾淨著呢,你不租有的是人搶著租。」

「行行行,算你能耐,我認怕了成不?我下午就收拾離開,不過想要訛我,我可沒那麼好糊弄。」留下這麼一句話后我便掛了電話。

罷了,離開了也好,師父說了十五要我隨他回蒼家拜見師祖,到時候正好趕上蒼家四年一度的大祭祀,來來回回地跑怕耽擱了正事我到時候也要在蒼家住一段時間,等大祭祀過後再另做打算。

房屋裡倒也沒什麼可以帶走的,畢竟我身家簡陋除了那台筆記本電腦值點兒錢以外,其他的也沒什麼好收拾的。

我關了電腦開始自顧不暇地收拾行李箱,背後吹來一陣涼風,突然有一隻冰涼的手扒在我的肩上——

我把摺疊整齊的衣服往行李箱里一扔:「你們也聽到了,為了糊口我這也是沒辦法。」

「我走了以後你們一定要好好做鬼,千萬不可傷人性命。過陣子就是農曆七月十四,百鬼夜行之日,到時酉雞鳴開陰陽路,自會有人帶你們回家。」

話音剛落,只聽「砰!」的一聲,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突然朝我的行李箱衝去,讓原本放置在門口的行李箱被推回了原處。

我見此無奈地搖搖頭呼出一口氣來,手拿起一炷香點燃,然後對著供奉台上的一張黑白遺照拜了拜。

「這幾陣子生意比較蕭條,我已經買不起漢堡包和薯條了,西餐吃膩了偶爾也要換換口味,嘗嘗中國的香燭吧,你們會喜歡的。」

做完一系列動作后,我伸手向後背托起,拿開那隻冰涼的小手,將背上的小女孩兒抱置身前:「小白,你這麼粘人可不行,要是以後你這麼做嚇到別人怎麼辦?還有,對門兒那家小男孩兒發高燒住院了,這段時間你得消停一點兒別去找他玩,再被你一衝以後指不定會變傻子,害人終害己,知道嗎?」

早已不是活人的小白聽話的點點頭,然後從我身上慢慢地下來,朝著供奉台上奔過去,只見奔跑過去的小白倏地沒了蹤影,再仔細一看那張原本裡面是兩個人的黑白照片,現在裡面卻多了一個捲髮白裙的小姑娘。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咱們好聚好散。」

我提著行李箱向外走去,關門的時候我從門縫裡看到了那張原本是三個人的黑白照片,變成了一張空白的照片框架,寂寞的放置在供奉台上。

倏地一晃眼便看見屋子裡一男一女一小孩兒,站在供奉台前向我揮手告別。

我也揮揮手笑笑:「再見了。」

「砰。」門一關,長達三年漂泊不定的生活就此結束。

致富之旅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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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人間看陰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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