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女兒(4)

第008章 女兒(4)

「看清楚了嗎?」

「沒有!黃四說的沒有。」時越解釋道:「黃四說他當時下意識的回頭,本想給朱大少爺回個話,結果卻看到了站在路等下面的馮西河,差點把自己的魂兒都給嚇飛了。」

沈寂皺眉,看著時越。

「這是黃四跟他媳婦兒說的,我只是轉述過來。」時越道。

「繼續!」

「黃四說那馮西河半垂著腦袋站在路燈下面,因為路燈年久失修,燈光有些模糊,他只能隱隱約約瞧見半張臉。讓黃四覺得嚇人的不是馮西河的長相,而是他身上竟然穿著下葬當天的那件壽衣。」

「黃四還說,那馮西河雙手下垂,手指上還帶著泥巴,活像是自己刨坑把自己從土裡給挖出來的。至於腿跟腳,黃四沒膽子再看。」

「後來呢?」

「黃四嚇得渾身發軟,顫顫驚驚地問朱大少爺怎麼辦,朱大少爺卻催促著他趕緊出了芙蓉巷。這黃四也想跑啊,可雙腿發軟,車都拉不動了。就在他咬牙使勁兒的時候,他聽見馮西河叫了聲他的名字。」

「馮西河叫了黃四的名字?」

「嗯!黃四跟他媳婦兒是這麼說的。」時越道:「我奶奶說過,說這人走夜路的時候千萬不能回頭,一回頭肩膀上的陽火就滅了。這聽見有人叫你名字的時候更不能答應,一答應魂兒就沒了。我估摸著黃四小的時候,他奶奶也這麼叮囑過他。」

「我奶奶從沒有跟我說過這樣的事情。」

「頭兒你見過你奶奶?」

「沒有!」沈寂一本正經道:「我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奶奶就過世了。」

「那是您奶奶沒來得及跟您說。」時越摸了摸鼻子。

「那黃四不是跟朱炳坤在一起嘛。黃四回來了,朱炳坤去了哪裡?」

「黃四是自己逃回來的。」時越解釋道:「他說他聽見馮西河叫他名字的時候,嚇得什麼都給忘了,直接鬆了車把沒命的往芙蓉巷外頭跑。」

「他跑出了芙蓉巷。」

「沒,他說他遇見了鬼打牆。」時越伸手在腦門上抹了把:「這芙蓉巷只是一條很短的小巷子,按黃四那個不要命的跑法,一會兒功夫就能跑出去,可他跑到很久,睜開眼,卻仍在巷子里。」

「他一定是慌不擇路迷了方向。」

「頭兒,那芙蓉巷裡沒有岔道。」

「那就是腿軟了,跑不快。」

「你說這個吧倒是有可能。」時越摸著下巴:「可後來的事情,就不大好解釋了。」

「後來的事情?」

「對,黃四告訴他老婆,說他跑了很久,跑到腿都軟了,人都仰面癱坐在地上了,卻依舊待在芙蓉巷裡。不僅如此,他還看到了一路緊追著他的馮西河。那時的馮西河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幅模樣,披頭散髮,血肉模糊。」

沈寂再一次皺眉。

「頭兒,您還記得馮西河是怎麼死的嗎?」

「被砸死的。」沈寂回憶著當時的案情記錄:「砸死他的東西是個夜壺,且那個夜壺裡還裝有一隻死老鼠。」

「不是一隻,是兩隻。」時越伸出兩根手指來:「一隻是剛死的,身上還纏著一根紅絲線。一隻是死了很久的,屍體都乾巴了。」

「你記得倒是詳細。」

「多謝頭兒誇獎,那頭兒您還記得那夜壺是誰的嗎?」

「芙蓉巷的更夫老陳。」

「沒錯,那夜壺就是老陳的東西,而這個老陳於半年前病逝,死因是心肌梗塞。」

「老陳是個鰥夫,無兒無女,妻子故去后也沒有再娶。喪事是陳家的族親幫著辦的,死後葬在陳家祖墳。因陳家老宅破落,老陳死後也無人繼承,這夜壺跟別的東西一樣都放在陳家的老宅里。」

「放在老宅里夜壺怎麼會砸到馮西河的頭上。」

「這個沒人知道。」時越摩擦著下巴:「可芙蓉巷裡有個傳言,說這個夜壺是老陳親自扣到馮西河的腦袋上去的。」

「這個老陳跟馮西河有仇?」

「說有仇也有仇,說沒仇也沒仇。這老陳跟馮西河之間,有個捕風捉影,但沒有印證過的舊事。」

「怎樣的舊事?」

「說是馮西河跟老陳媳婦兒的死有關。」時越解釋道:「老陳曾娶過一個妻子,因為知曉老陳喜歡喝酒,時常去馮記酒庄給老陳打酒喝。有人曾親眼見到馮西河調戲老陳的媳婦兒,而老陳也因為這件事跟他媳婦兒鬧過矛盾,甚至逼得他媳婦兒回了娘家。後來沒過多久,老陳的媳婦兒就病死了。對於自個兒媳婦兒的死,老陳始終耿耿於懷,認為是馮西河害死了她。」

「陳年舊事,當不得真。」

「的確是陳年舊事,但架不住胡亂猜測的人多。那些好事者都說馮西河之所以被老陳的夜壺砸死,那是老陳替自個兒的媳婦兒討命來了。說生前拿他沒辦法,死後要了他命。」

「關於馮西河的死,馮家人沒有追究?」

「沒有!」時越笑道:「不止馮西河的小老婆沒有追究,就連馮西河的女兒馮默君對這件事都沒啥反應。我估摸著這兩個女人也是恨極了這個馮西河,巴不得他早死早投胎呢。」

「這馮西河死的時候——」

「披頭散髮,滿臉血污就跟黃四後來見到的那個是一模一樣的。」

「繼續!」

「黃四說他當時很害怕,一直跟馮西河說不要纏著他,可耳朵邊始終有馮西河的聲音。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的時候,他聽見了腳步聲,一個女人的腳步聲。」

「女人的腳步聲?」

「按照黃四的說法,應該是女人踩著高跟鞋走路的聲音。」時越道:「黃四剛開始很害怕,直到聽不見馮西河的聲音后他才把自己的頭給抬起來。」

「他看見了什麼?」

「一個穿著白色旗袍,撐著紅油傘的看不清楚面部表情的女人。」

「黃四告訴自個兒媳婦兒,說是那個女人救了他的命,嚇跑了一直向他索命的馮西河。等到黃四想要跟那個女人致謝的時候,女人不見了,而他則站在了芙蓉巷的巷子口。他沒敢回巷子里去找朱炳坤,直接跑回了家,等回到家裡之後,才驚覺自個兒出了一身的冷汗。」

「黃四是何時發的高燒?」

「後半夜的時候。黃四媳婦兒說他嚇得不輕,換過衣裳后蒙頭就睡,且睡覺之前還特意吩咐黃四老婆把門閂給上好了,把供奉著的觀音娘娘給抱到了懷裡。這前半夜的時候還好,等到半后夜,黃四媳婦兒才發現黃四渾身發燙,急匆匆穿了衣裳去請大夫。」

話落,時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又給補充了句:「說起黃四,我這猛然間又想起一件事兒來。據說當年這馮西河欺負老陳媳婦兒的時候黃四就在現場,可這都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的黃四也不過個齊腰高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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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紮鋪女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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