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殺妻(4)

第004章 殺妻(4)

「嘶~這地兒好冷!」剛一踏進義莊,饒剛就控制不住地搓起胳膊來。

沈清沒有着急進去,而是站在義莊門外打量著上頭傾斜的匾額:「這義莊是沈家的?」

「不是沈家的,但是是沈老爺捐錢蓋的。」饒世初接過話去:「聽我爹說,咱這地方有一陣兒特別亂,城裏城外到處都是死人。有病死的,餓死的,還有因為戰亂被人給殺死的。」

「我也聽我娘說過,好像我有個舅舅就是那時候死的。」饒剛趴在破窗戶那兒往外看。

「我娘還說那會兒天黑的時候人都不敢出門,因為街面兒上到處都是綠幽幽的鬼火,嚇死個人了。」

「這人也真是奇怪,滿大街的死人都不怕,怕晚上飄着的那點兒鬼火。」饒世初搖頭:「可這話說回來了,也就沈老爺是個人物。這旁的富戶,恨不得把自個兒手裏的錢藏着掖着,就只有沈老爺,不僅拿出米糧來救濟窮人,還蓋了這座義莊,用來收殮那些無主之魂。」

「這事兒我也知道。」饒剛舉手:「聽說那些死人就被埋在這裏。」

「這裏?」

「就外面!」饒剛指著外面那一大片荒地:「聽說這地底下都是死人,一個挨一個的。這地兒雖不是亂葬崗,卻堪比亂葬崗。也就咱們這些膽大的敢過來,那些膽小的,大晌午都得繞出二里地去。」

「還記得是在哪兒摔倒的嗎?」

「記得個大概的方位,但具體到那一塊兒不記得了。」饒世初有些頭疼地看着外面兒:「這地面兒上長得草都一樣,太難辨認了。」

「我們過去看看。」

「那我呢?」饒剛舉手:「我是過去呢,還是不過去呢?」

「你說呢?」饒世初瞪了饒剛一眼。

「那小的就不過去了,小的在這義莊里轉轉,看看能不能找到解藥。」饒剛說着,把頭縮到了窗戶下面。

那些草粗看上去似乎大差不差,但仔細辨認還是有些差別的。有些地方的草密,有些地方的草稀。有些地方的草高一些,有些地方的矮一些。除此之外,那些草的顏色也不一樣,有深有淺。

「世初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味道?」

「味道沒聞到,可我聽見你叫我的名字了。」饒世初嘿嘿地笑着:「清清你叫我的名字叫得真好聽。」

沈清白了他一眼:「屍臭,很濃郁的屍臭。」

「這地方有屍臭多正常。」饒世初不以為然道:「饒剛那小子不說了,說這地底下埋着的都是死人。」

「這人都埋到地下了你還能聞見味道嘛。」沈清道:「再說了,那件事距離現在都多少年了,就算是滿地的死人,現在也都化成壘壘白骨了。這死人骨頭就算有味道,也不至於濃郁到這個程度。」

「你的意思是新鮮的?」

「不算新鮮。」沈清撥了下手上戴着的珠子,一縷淡淡的草木香氣從珠子裏飄了出來。

「那邊!」沈清往前一指,目光正好落在一片枯死的草地上。

「是那兒,就是那兒,我昨個兒晚上就是在那兒摔的。」饒世初想起來了:「那地方的草跟別的地方不一樣。

「過去看看!」

「你跟在我後頭。」饒世初伸手擋了一下:「萬一有個什麼,你也能拉我當個墊背的。」

「你死不了。」沈清側身,走到了前頭。

枯草下有一個隆起的土包,隨便用樹枝划拉了兩下,就看見一具半跪着的屍體。

「這人怎麼跪在這裏?」饒世初捂著鼻子,眉頭隨之皺起:「這荒郊野外的他拜誰呢。」

「他不是自願跪在這裏的。」沈清努嘴:「這土坑是用鐵鍬挖出來的,屍體上的荒草則是故意覆蓋上的。從屍體的腐敗程度來看,頂多三個月。」

「三個月就爛成這樣?」

「人死後,屍體開始出現早期的一系列變化,例如肌肉鬆弛,產生屍僵,屍斑,屍溫下降等現象。」沈清慢慢地將那具屍體翻過來:「根據屍體所存放的環境不同,後期出現的屍體變化也略有差異,但屍體腐敗到這個程度,最起碼也要兩個月到三個月。」

「清清你真厲害,這你都知道。」

「我是賣紙紮的,做的本就是死人買賣,這屍體的事情多多少少懂一些。」沈清仔細瞅著那具屍體,最後將目光落到了他乾癟的腹部:「有刀嗎?」

「小刀行嗎?」

「什麼樣的小刀?」

「就這個!」饒世初遞過來一把精緻的小刀:「我爹送給我玩的,但刀口挺鋒利的,切個西瓜,切個梨不在話下。」

「還有別的嗎?」

「這個不行?」

「行,但我要拉開這個人的肚子。」沈清抬頭看了饒世初一眼:「劃過死屍的刀你還怎麼切西瓜。」

「那就不切了唄,送給你,專門切屍體用。」饒世初笑得眯起眼睛。

沈清搖搖頭,不再跟饒世初啰嗦,看準位置,直接下刀。隨着小刀劃破那人腐敗的皮膚,一個渾身沾滿粘液的東西從那人的肚子裏掉了出來。

「這是什麼?」

「蟲卵。」

「蟲……」饒世初噁心地說不出話來。

「已經死了。」沈清查看了一下那個東西:「聽說過冬蟲夏草嗎?」

「聽過,好像是一種葯。」

「對,是一種葯,一種看起來很像是蟲子的葯,但它既不是蟲子,也不是草,而是一種菌的複合物。」沈清解釋著:「你看到的這個蟲卵跟冬蟲夏草很像。」

「哪裏像了?」

「我說得不是外形,而是形成的過程有點兒像。」沈清道:「有一種植物,只在屍體聚集的地方生長。植物的根部藏有一種蟲,這種蟲很小,小到跟螞蟻腿似的,可它卻會想盡一切辦法進入到人的身體里,通過吸食人體內的物質生長繁殖,直至成蟲。」

「這蟲子挺不講理道理的。」

「對於蟲子而言,哪有那麼多道理可講。」沈清站起來:「它要不過是為了活着而已。」

「它倒是活了,那被它鑽進肚子裏的人呢?那個人會怎麼樣?」

「會死,且死的時候異常痛苦。」

「這麼說來,這個人是被蟲殺死的?」

「他是死後才被蟲寄生的。」沈清道:「蟲不是人,沒有人的智慧,它沒有辦法判斷它遇到的是活人還是死人,所以它只長了那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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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紮鋪女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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