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時間長河
天葬秘境內遍布奇特景觀，洞府、禁地數不勝數。
墜龍崖便是眾多禁地中的一個，也可以算是最兇險的一個。
說起墜龍崖這個名字，別說是帝都府了，就連皇室成員可能都不甚熟悉。
但說起它的另一個名字，在場的人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葬龍墳！
在場的皇室成員兒時都會有這樣的經歷。
淘氣不聽話了家裡長輩就會說上一句：「再不聽話就給你扔葬龍墳去！」
小孩子當然不會知道葬龍墳是什麼地方，但一聽「葬」、「龍」、「墳」這樣的字眼，恐懼的情緒便立馬湧上心頭，於是也就立馬變得乖巧了。
葬龍墳因此也就成了恐怖的代名詞，變為了皇室成員兒時的夢魘。
待到大一些，這種恐懼非但沒變少反而越發具象化。
龍族曾是天地的主宰，上天下海無所不能，它們便是這片天地的主人，沒有任何地方是它們去不了的。
唯獨墜龍崖是龍族的禁地。
相傳，所有的龍，不論修為高低、能力強弱，只要到墜龍崖便會失去所有能力，掉入深淵。
於是，墜龍崖成了龍族的禁地。
但龍族也有生老病死，為了求得一死後安生之地，墜龍崖反而成了那個最適合的地方。
自此，龍族將要瀕死之時都會撐著虛弱的身體來到這處「墳地」。
若只是如此，這裡應該算是龍族的「聖地」了。
但傳言，在龍族中也出現過不少窮凶極惡的「惡龍」，而這些惡龍最終的下場無一例外的都是葬身墜龍崖，於是這裡慢慢也變成了龍族處決「罪龍」之地。
於是這裡久聚龍族的血煞冤魂，慢慢就變成了陰森恐怖之地，甚至許多龍族都不願再靠近這裡。
有了這些不知真假的傳聞，於是葬龍墳的恐怖便在皇室成員的心中越來越具象化。
只不過到了唐世平這一輩，隨著天葬秘境變為禁地，葬龍墳也就慢慢成了過去式。
此時唐世平再提起這個名字，所有人都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戰，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裡。
只留下暗不見光的深淵和時常傳出的恐怖陰嚎。
而比起那些皇室成員，長孫和平川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墜龍崖的恐怖。
如果他們也曾聽過墜龍崖的種種傳說，或許對他們現在的處境還會有所幫助，但也僅僅是讓他們更加堅定必死之心。
僅此而已。
長孫和平川瘋狂地調動體內的真氣，想要止住下墜的趨勢，然而讓他們感到驚恐的是，自從他們進入御者境后賴以信賴的御空能力，竟然喪失了！
此處就像是無法之地，他們對法則的領域和運用竟然都無用！
長孫只感覺此地有無盡的引力，那種強烈的失重感甚至強過他穿越前跳樓的經歷。
反觀平川，更加難以適應。
畢竟對於他這樣的天才而言，從出生起天地規則便同他建立了親密關係。
它們可以是平川的老師，甚至可以是平川的玩伴、工具，但絕對不會是無法感知，無法運用的。
而此刻他就像是失去了五感六覺，內心除了恐懼別無他感。
兩人就這樣不知加速下墜了多久，此刻時間空間的概念已經漸漸脫離二人的意識。
他們感覺自己就像是變成了一顆沒有意志的石頭。
但下一刻，一股巨大的能量像是要從內而外的爆發，長孫感覺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每一個細胞都像是產生了自我意志，他們正要不受控制地分崩炸裂開來。
這種奇怪而又無比難受的感覺不斷地折磨著長孫。
長孫是死過一回的人，但前世死亡的經歷早已被長孫淡忘。
然而，此時的經歷卻令長孫回想起了前世死亡時的感覺。
如果非要讓長孫用語言來形容此時的煎熬，那前世所說的「下十八層地獄」必然有幾層是這般感覺……
對此長孫篤定無比。
不知過了多久，長孫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清醒還是昏迷，但眼前的場景還是令他一怔。
一個巨大的光圈將黑暗分割，光線、時間、空間都在這光圈中被扭曲、吸收。
這一切足夠壯觀震撼，但真正令長孫吃驚的是這一幕像極了他前世看過一部電影中的一幕。
那一幕令他難忘。
那正是被人類具象化，搬上熒幕的「黑洞」形象！
而此時眼前的古怪光圈正與那一幕高度重合！
長孫意識有些麻木，他不知道是前世的記憶在搗亂，還是現實就是這般巧合。
總之，這無法被解釋的現象正被長孫經歷。
但那也只有電光火石的一瞬，因為下一刻他就被「黑洞」所吞噬。
黑暗中摻雜著光怪陸離的斑點，它們不知是某段被撕碎的時間片段，還是葬身此處龍族的靈魂碎片。
這些看不清，摸不透的片段就像是流星一般從長孫身邊飛速劃過，古怪的聲音在長孫耳邊遠近、高低地響起。
「吼！」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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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聲音中有高亢的龍吟聲，也有充滿暴戾與不甘的嘶吼。
然而，其中還有一些長孫能夠聽得懂的語言。
「爾等螻蟻之存在，也想妄圖至高意志的統治！」
這是一段充滿荒古氣息的聲音。
「大陸即將崩潰，吾只能取爾等殘軀穩固大陸！」
聲音中帶著不可抗拒的意志。
但這些聲音並無邏輯，因為其中還夾雜著一些令長孫摸不到頭腦的片段。
「第天記錄……」
「戊午試驗……」
這個聲音令長孫熟悉，因為在天涼山那個奇怪的金屬球中，他看到的那段赤焰神龍的影像就曾有相似的片段。
「己未試驗，第天記錄完畢。」
長孫記得當時是這樣說的。
而且這正是無名的聲音。
但這些信息夾雜在眾多混亂的聲音之中，加上現在肉體上承受的痛苦折磨，讓長孫無法集中精力於這些信息上。
……
又是一段痛苦難熬的經歷。
當長孫的意識再次回歸身體時，那股奇怪的感覺已經消失。
取而代之是大腦的天旋地轉。
長孫試著動了動手指，發現身體重新恢復了掌控。
身體堅實的觸感讓二人心頭一定。
人類從古至今都在憧憬飛翔，但此時的二人卻深深地感受到做一隻無足鳥的絕望。
終於落地的感覺，令二人如獲新生，經歷了剛才的光怪陸離、十死無生，二人似乎已經對下一刻自己的處境不再擔心，能夠再次感受到大地給予的踏實便足夠了。
長孫緩緩起身。
映入眼帘的是身下這條由白骨鋪成的道路。
長孫轉身，趴在地上端詳身下的白骨。
這絕非人的骨頭，其巨大的骨體，單單一根便有一人高。
若是皇室成員在此，必然能夠認出這是什麼。
這便是龍骨！
他們從小聽聞的傳說並不全是虛構，起碼此地葬龍是真事。
不過，雖然長孫沒有聽過葬龍墳的傳說，但稍稍推測一番，他也能夠知道眼前的白骨正是龍骨。
龍骨並不令長孫震驚，真正讓長孫震驚的是這條白骨路竟一眼望不到頭。
「這要葬多少龍啊……」
一旁的平川也清醒了過來，同樣木然地看著身下的白骨路。
長孫緩緩起身，這一起身，更震驚的場景映入長孫眼帘。
「這是……什麼？」
在白骨路的旁邊是兩條五彩斑斕的長河，河面寬闊得望不到邊際。
但它並非海，因為長孫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它湍急的流速。
所以這一定是河。
但這起起伏伏的長河又是什麼呢？
長孫定睛望去，這一望之下，他再次被震驚了。
因為他在其中看到了某些畫面。
長孫忍不住掐了掐自己。
這個下意識動作讓他知道自己是醒著的。
經歷過夢境輪迴，還窺探過呂四靈魂的長孫明白單單是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並不能證明自己身處現實。
但長孫依舊確定無比，自己就是在現實之中。
因為他能夠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天地法則的存在。
這是騙不了人的！
無論是夢境輪迴還是進入他人靈魂，天地法則都是無法被模擬出來。
或者換句話說，如果你能模擬出天地法則，那你便是天地，還何談虛幻。
所以……現在身處現實。
那身邊這兩條長河是什麼？
長孫定睛向左側望去，一個畫面一閃而過，這次長孫沒有震驚到呆立原地，而是調動真氣，快速地向前追去。
依舊是一閃而過，但長孫卻確定了那是一段畫面，因為他還是短暫地看到了畫面下一瞬的發展。
平川看著長孫的動作，不明所以，但還是跟了上去。
長孫思忖片刻，開始順著河流的方向高速奔跑。
平川一面跟上去，一面追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長孫越跑越興奮，越跑越能確定一件事。
這股興奮與震驚令他的聲音出現了顫抖。
「這……」
「這是……」
「時間長河！」
「時間長河？！」
比起長孫的興奮與震驚，平川更多是震驚和不可置信。
而長孫敢這般篤定，並不是因為他在長河中看到了那些零星片段，更是因為之前的經歷。
「之前我們掉入的是黑洞啊！黑洞之內有什麼？不正是時間、空間、所有規則集合的奇點嗎？那這裡的長河不正是時間長河，一切起始又延展出去的奇點嗎？！」
長孫看完左邊，再看右邊，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