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樓頂的人
天葬秘境，這座曾經龍族棲息的聖地，不僅有着最古老的傳承，曾經更是給予了大陸新生。
相傳，拓跋無忌正是屠殺了龍族歷史上最強大的九條神龍，令其血肉化作山川，龍氣凝為龍脈，最終穩住即將分崩離析的大陸。
因此從某一方面說，天葬秘境在九川大陸的地位不僅是修鍊者探險尋寶的福地，更是人們心目中挽救了大陸的聖地。
……
密不透光的原始森林中，長孫和平川在巨樹間穿梭。
平川看了看長孫肩頭的小財，滿眼懷疑。
「就這小傢伙，能帶我們找到龍氣？」
小財給了平川一個大白眼，算是回應他這沒見識的質疑。
長孫也沒有多做解釋。
眼見為實比蒼白的解釋更有力。
平川見二者都不回應自己，只得悻悻地閉上嘴趕路。
小財並沒有讓平川等很久，在小財的指揮下，二人很快便在一座山峰的山腰部找到一處洞府。
這座山峰相比秘境內高聳入雲的山脈來說，只能算個「矮石山」，二人在洞府內除了收穫一條手臂大小的龍氣外，並無多餘收穫。
長孫在出發之前便與平川達成共識，二人捕獲龍氣后四六分，長孫六，平川四。如遇特殊情況再另當別論。
因為捕獲龍氣主要還是靠小財出力，所以平川對於「四六分」的方案爽快地便答應了下來。
這倒讓長孫詫異了一下。
看樣子平川也不是沖着決賽冠軍來的……
長孫將這個心思藏於心底。
而另一邊平川見識了小財的神奇后，便對小財讚不絕口。
「原來，這就是龍氣……」
平川攤手，一條比小臂略細的龍形虛影在空中盤旋，最後鑽進平川手心消失不見。
平川趕忙閉眼感受一番，但片刻后就癟著嘴睜開眼。
「感覺沒什麼變化啊……」
小財嘲笑着說道：「臭小子，這龍氣屬於天地氣運，又不是靈氣，你吸收了自然感覺不到……」
平川有些失望。
「啊……那我怎麼知道這龍氣到底是被我吸收了還是消散了啊……」
小財聞言不動聲色地昂首挺胸。
「你肯定不行，但不代表我不行。」
見小財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平川立馬意會。
而有了之前小財精準尋找龍氣的神奇表現，平川也自然相信小財沒有吹牛。
「不愧是天賜之主，這天賦神通何止是『天賜』啊，簡直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厲害厲害……」
長孫皺眉，他也沒想到令人敬畏的「天下行走」竟然還有這副嘴臉。
小財在這番吹捧之下，立馬感覺這個平川順眼了不少。
「咱們趕緊繼續，先把那些無名山脈的龍氣全都奪了，然後再去那些名山大川，到時候咱們給他們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平川充滿鬥志。
二人加快腳步，儘管那些無名山脈只能捕獲散落的細小龍氣，但好在這樣的山脈大多不高，佔地也不大，尋找起來倒是也快許多。
天葬秘境沒有黑夜，起初兩人還能憑藉記憶分辨時間，但很快也沒了晝夜觀念。
二人索性上滿發條，幹勁十足，很快便把外圍一片區域的龍氣搜刮乾淨。
就在這時，天空中忽然出現異象。
秘境中的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動作，仰頭看向天空。
「快看，有情況……」
「終於要發佈任務了么？老子在這秘境裏都快閑的長草了……」
只見天空中忽然出現一張巨大的榜單，上面赫然記錄着選手們的排名。
「什麼玩意？竟然是個排行榜……」
選手們有些失望。
但很快，有人便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不對啊，任務還未發佈，這榜上的排名怎麼會跳動得如此頻繁？」
對於排名榜上那些成名已久的選手們遙遙領先自己，他還是能接受的。
但此時任務還未發佈，大家不應該都跟自己一樣無事可做么？
哪怕是此次決賽有場外觀眾的支持，但選手們的排名在此時也不應該有如此頻繁的變動啊。
……
長孫此時同樣在盯着天空中的排行榜看，不同的是他的關注點不在那些頻繁上下跳動的名字上。
「第一名果然是皇室太子唐世平。」
唐皇朝太子，攜天地大運而生的天之驕子，排在第一位毫無爭議。
第二名則是帝都百姓心目中的「明星級」選手，武清。
作為東道主的皇室和帝都府選手，不出意外地包攬了前五名，之後的榜單則是被各大勢力分刮，幾乎沒有黑馬。
而在這「幾乎」之外的黑馬選手則是長孫和平川。
平川畢竟是天下行走，雖然在九州大陸沒有什麼觀眾基礎，但實力和天資擺在那裏，必然是被天地青睞的存在，所以排在了第10名。
而長孫出現在了第20名的位置則出乎所有人意料。
「既然還能排在第20名……」
長孫摸摸臉上的面具，心裏有一絲意外。
在他想來，自己沒有公佈身份那便無法借青藤的勢，如此一來自己的觀眾基礎必然也很弱。
小財拍了拍長孫的後腦勺，開口道：「若是你這一個簡單的面具就能遮蔽了你身上的氣運，那這氣運還何談天地玄妙了！」
長孫恍然點頭，確實是自己無知了。
「現在還感覺自己是大氣運者么？」小財嘲諷地說道。
長孫有些臉紅。
小財這是在嘲笑長孫之前感覺自己是氣運深厚者。
而另一邊的平川在看到榜單后，則氣得直跳腳。
「這帝都府也太無恥了！」
「如今排行榜一公佈，再遲鈍的人都能看出這其中有端倪，咱倆這點先機蕩然無存！」
排行榜上名次更替如此之頻繁，只能證明那些人有奪取氣運的辦法，或許他們現在還不知道龍氣的存在。
但他們只要行動起來，用不了多久便能發現秘境內龍氣的秘密。
……
長孫點點頭。
正如平川所說，先機已失。此時若是還按之前的策略奪取龍氣便入了下乘。
「咱們直接去那些名山大川！」
長孫開口道。
平川立馬意會。
二人不再遲疑，向著秘境中央區域的幾座高山進發。
此刻，秘境才真正的熱鬧起來，龍氣爭奪正式拉開帷幕。
為了獲得最終的勝利，龍氣成了唯一目標。
而為了這一目標，選手們也漸漸喪失理智，無規則的戰鬥更是助燃了選手們心中的瘋狂。
在這樣的直播下，被普通人看作是仙人般存在的天才選手們，也逐漸展現出了人性卑劣的一面。
「這個邊漠的門派也太無恥了，為了龍氣竟然毫無廉恥地圍毆那名選手！」
「少假惺惺了，你還當是在學院的象牙塔里呢？還講什麼廉恥？只有失敗是可恥的，成功者才能贏得歡呼！」
由於帝都府這次別出心裁的直播形式以及自由度極大的比賽規則，使得這場天才之間的巔峰之戰不再局限於選手們實力的比拼，更演變成了勢力之間、地域之間的文化甚至是道德的碰撞。
選手們在秘境內展現出的實力足以折服觀眾，在這方面觀眾們只有仰望的份兒。
但在這期間選手們還展現出了人性的嗔、痴、貪、怨，也終於有機會讓普通人們看到這些「高高在上」天才們身上的人性糾結。
……
帝都府，摘星樓。
這座三層小樓在新紀元杯期間被整棟用來統計、匯總、決策所有關於比賽的事務，這其中不僅包括信息的採集篩選，還包括根據實時信息做出即時決策。
因此，這裏被人們暫稱為「統籌部」。
儘管騰出一棟樓給統籌部，已經被校方看作是給予了最大的重視，但也只有在其中忙碌的師生才知道樓內的擁擠。
趾踵相接、捲軸被不小心打翻是常有的事。
就連被全大陸看作是賽事最官方的信息機構，環杯專線，也只是這棟樓中的一個小小部門，只佔據了一間小小的辦公室。
而在這小小三樓的樓頂卻臨時搭建了一間佔地極廣的辦公室。
儘管這間辦公室是臨時搭建，但屋內的擺設陳列卻明顯是用了心的。
而能在這寸土寸金的摘心樓獨享尊貴地位的樓頂辦公室卻只屬於一人。
他便是被人們稱為統籌部「劉部長」的劉君。
「鐺……鐺……」
李蓉站在樓頂辦公室的門前稍事整理着裝，而後敲響了房門。
一聲稍輕的「鐺」后李蓉刻意停頓了片刻，再稍加力度敲響第二聲「鐺」。
儘管整座樓內的人都是一副瘋癲忙亂的狀態，但所有人都知道到樓頂彙報工作要先整理儀態，敲門要輕緩有規矩。
同時，還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進劉部長辦公室的門只敲兩下，敲三下代表有緊急情況。
規矩之繁雜甚至讓當時初到摘星樓的李蓉認為統籌部只是一個迂腐官僚的臨時機構。
畢竟李蓉可是被帝都府認為最有希望成為頂閣執事的年輕長老。
頂閣是什麼？
頂閣只有十二個席位，這十二個人或許不是府內實力最強的存在，但卻絕對是帝都府最具權利的。
準確地說是掌握著帝都府重大事項最高的決策權。
所以在帝都府你有實力不一定是實權者，但你進了頂閣那絕對就是權利的掌握者。
而頂閣執事便是距離權利圈最近的存在，同時也被認為是頂閣十二席位的候選者。
李蓉具備這樣的身份和實力自然有傲視統籌部的資格，畢竟這只是個臨時組建的機構，其中成員還大多是府內弟子，就連這個劉部長也不過是個還未出師的弟子。
起初李蓉被派到統籌部，內心是有想法的。
任誰被認為是未來之星，最後卻落個給「小孩子」打下手內心都會有諸多不忿。
但隨着新紀元杯的展開，經歷過初賽階段，到現在決賽的開始，李蓉心中那一絲不忿早就煙消雲散。
隨之消散的還有心中的那一份孤傲。
李蓉抬手將散落的髮絲挽過耳後，收起心中諸多的雜念，等待屋內的劉部長傳喚。
沒多久，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
「請進。」
李蓉抱着捲軸，走進劉部長辦公室。
「劉部長，這是環杯專線整理的賽事反饋信息。」
相較於進門的繁瑣規矩，摘星樓的人向劉部長彙報工作往往言簡意賅，直截了當。
桌子後面的正是劉君。
這位被整棟樓發自內心尊敬的年輕人，並沒有意料之中的高傲自滿，也沒有限制於高效運行制度的不近人情和冷血，反倒儒雅得像是一名書生。
劉君起身向李蓉簡單還禮，合乎禮儀的分寸感讓李蓉感到舒適而不生硬。
劉君拿過李蓉遞上的捲軸，一目十行。
「總的來說，今年決賽新穎的直播方式還是當前最大的亮點，通過我們各大州外採信息人員反饋，這屆比賽將會是新紀元杯即第一屆創辦以來引起關注最大的一屆！」
哪怕是李蓉，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都難免情緒上出現起伏。
偏偏劉君對此絲毫無感，看着手中的捲軸面色平靜既沒有難掩的興奮，也沒有故作的冷靜，就彷彿這件事並非出自他手一般。
但作為統籌部二把手的李蓉卻十分清楚，今年新紀元杯的盛況正是出自眼前這個年輕的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