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影子

購置好了開胭脂鋪的必需品，棲身在客棧數日的她，勉強也算是有了個住的地方。

時隔多日——

望著擺放在桌上的器皿，她一時之間有些許手足無措，低垂著頭老實巴交的看著地板。

就這樣僵持了一段時間。

「試試吧…」

惜華竹輕聲說道。

「好…好的…」

其實這不是她第一次制胭脂了，只是她想要惜華竹誇誇她。哪知一面對惜華竹，在他的目光注視下總感覺頭皮發麻。

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她磨磨蹭蹭挪著步子硬著頭皮上前。

洗了下手後用帕子擦乾，便逐漸的進入了狀態。

將清晨摘取略帶著點露珠的花瓣擺好，從裡頭挑出色澤統一的花瓣，放進研缽中搗了幾下，就倒在紗布上包起來用力擠壓出汁水。

將木漿紙浸入花汁中撈起來放在一邊晾了一下，夾起幾張放進一個小匣子里。

看了惜華竹一眼，她習慣性地轉過身拿起了一張口紅紙對著鏡子抿了一下，古銅色的鏡子里隱隱倒映出了她不大好看的容貌。

眨巴了一下眼睛，她移到臉盆旁把臉洗了，扭過頭在惜華竹對面坐下。

「剛做的雖然簡單，但其實還好…」

她抿了抿唇，不安的側過臉輕輕用手背擦了下。

「其實我…早就都準備好了…」

她起身蹲下打開柜子，裡面零零散散擺放著一堆的瓶瓶罐罐。

和惜華竹一起將一堆瓶瓶罐罐擺放在貨架上，店鋪就這麼草率的開張了。

起初她還有些不安，若非惜華竹陪著，她都想挖個洞鑽地裡頭。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半天都沒個人來。直到日落黃昏，才見到一位姑娘進了鋪子。

「你這胭脂怎麼賣的？」

「怎麼…賣，賣的？」

她忘了問了，整一個人原地尬住，望著姑娘不解的目光，她甚至都想直接不要錢免費送了。

「姑，姑娘你稍等片刻。」

苦著張臉可憐兮兮的看向惜華竹，惜華竹忙站了起來。

「這，在下也不知啊…」

兩人一時之間都有些許手足無措。

那姑娘瞧著二人窘迫的樣兒，噗嗤一笑。

「那這樣，我給姑娘一兩銀子，姑娘給我拿一罐，可好？」

「啊…好的。」

她不安的拿了兩罐遞給了她。

「那個…給…」

姑娘走後沒一會兒，就突然來了好多人，把她嚇得一愣一愣的，差點都要哭了。

她實在是不知這胭脂的價，也沒買過，這叫她怎麼賣…能不能都送了啊…好想關門把自己埋起來…

惜華竹本是打算走的，可看她這幅樣子，想了想還是留了下來，陪她一起應付。

詢問了一下平日里的胭脂水粉一般怎麼賣，一日下來賺了一兩外加一千三百多銅板，也就是二兩三百多……

她揣著那一錠銀子不安極了。

「小公子，這，我，我賣貴了…」

她急得有點想哭，不安極了。

惜華竹看了眼天色，坐下哄了哄她。

「沒事的，如果你真的覺得心裡過意不去，下次就再制些胭脂給她，也可以把今日賺來的銅板拿幾百給她。」

好在她一直都是個不太愛麻煩別人的人。在他哄了幾句后，便平復下心情，這一瞧外面天色，慌忙起身。

「呀！這，對不起，小公子你快些回家去吧！」

她有些著急，深怕他因她晚歸，而受家人責罵。

「不急，在下再陪陪姑娘吧。」

她皺著眉頭微微搖頭，輕聲說道:「公子家裡人該是要等急了，回吧，我沒事的，我一個人能應付的來。」

見惜華竹面帶猶豫，她一時急昏了頭，繞開他的手輕輕的推搡了一下，語氣輕柔帶著一絲無奈。

「回吧…」

「好，姑娘若是實在不想一個人面對，可關了鋪子明日再賣。」

「嗯嗯，小公子你放心的去吧，我會的…」

她沉默了一下，見他面色如常，便送他到了門口。

或是有感而發，她小聲的對他說道:「小公子，你一個人走的時候不要覺得孤單，要記得，還有影子陪著你。」

「在下知道了，謝謝姑娘。」

目送他離開，她回了鋪子在桌前坐下把玩著茶杯，不知是何原因，她有些微微失神。

「影子…也陪著我啊…可我為什麼會覺得……又為什麼會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