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糾纏不清

第十一章 糾纏不清

秋水的鞭痕血淋淋,慕禾看見秋水的窘迫,先行一步將她護在身後。

「你們仙界的人便是如此趁人之危嗎?真是枉受人間香火參拜!」慕禾越說越氣,「我們素無瓜葛,也着實無需如此!」

忘川看到秋水的後背,那一條細線的肚兜,展露無餘的肌膚雪白,傷痕觸目,二話不說脫下自己的衣服扔給秋水,隨即支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並不知道秋水有傷在身,」忘川的話還未說完,慕禾趁她不備,反手抽出秋水的軟鞭一鞭子打在忘川的前胸,正中右肩,那件茶褐色的長袍裂了一道縫,微微有些血痕滲透出來。

「慕禾!」秋水一聲大喊,慕禾正在氣頭上只恨自己沒能再抽幾鞭。

「你傷我姐姐,我還與你!」慕禾留下一句話拉着秋水就從窗邊飛走,人間此時天色漸亮,日出也已經冒出了頭,三三兩兩的酒客們從秦淮河的館子裏走路顛三倒四的離去,還未將衣衫整理好的女子送完一茬茬的客人,打了個哈欠便轉身回去準備白日裏的養精蓄銳。

「着火啦!」一名身着艷紅色芍藥圖案的女子還未從宿醉中醒來,大聲驚呼,水雲間的方向火焰直衝天際,曾經讓無數人魂牽夢縈的水雲間在大火之中燒成灰燼,但很快水雲間的蹤跡就被另一棟拔地而起的覽凝殿覆蓋,秦淮河熙攘如常,酒醉曲柔,只是那說書人嘴裏水雲間的軼事隨着它的凋落,終是絕口不提。

忘川看着水雲間被他姐妹二人一把火燒盡,自己右肩的衣衫已浸染出一層鮮血,手裏還握著本該還給秋水的令牌,這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師傅,師傅,忘川仙君來了!」卿卿百無聊賴地在導著葯,抬眼看到了忘川,趕緊轉過身去找蒙鶴。

「為師正在煉製丹藥,你怎麼又這麼冒冒失失就衝進來了?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看到個相貌端正的仙君就按奈不住,毫無仙子的矜持,」蒙鶴雖是在責怪,語氣更像是小情人之間打情罵俏,卿卿在她身邊數萬年,同吃同住,而卿卿雖是一隻仙鶴,卻毫無仙鶴的清雅之姿,更像一隻丹鳥成日裏嘰嘰喳喳,弄得蒙鶴平日裏既雀躍又無奈。

卿卿不說話,吐了吐舌頭,有些生氣一般背過身去。

「又說我!又說我!不是我你這南府葯洞都比孤寂領還要安靜了,還不知足!」卿卿伸出腳提着旁邊煉妖丹爐的腿小聲泛起嘀咕。

蒙鶴知道卿卿的性子,不理會她兀自朝門外走去,卿卿在他身後做了個鬼臉。

「對了,」蒙鶴突然回頭看到了卿卿做鬼臉的樣子,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卿卿氣不打一處來,氣沖沖跑了出去,跑過蒙鶴身邊時,還不忘在他的腳上,狠狠踩上了一腳。

忘川看見蒙鶴一瘸一拐地朝自己走來,面露難色。

「蒙鶴仙君,你這是被何妖物所傷?」

「沒事,不過一隻小丹鳥而已,看着年歲不大,力氣卻大的嚇人,」蒙鶴咬牙切齒,忘川都被他逗笑了,卿卿在一旁洋洋得意。

「那仙君要好好養著,要卿卿敷上一些仙藥,或許能好得快一些!」

「大可不必如此麻煩!」蒙鶴連忙應承,「今日找我所為何事?」

忘川想起來了正事,褪下了右肩的衣衫,一條細細的鞭痕從右肩快延伸至了胸前。

「這是怎麼弄的?」蒙鶴細細查看,是細鞭,帶有尖刀的細鞭,只是使用之人法力尚淺並未用盡全力,雖未傷及筋骨,但傷口不淺。

「不過是在人間行走時遇見的小妖,頑劣得很,趁我不備傷了我而已,」忘川邊整理衣襟邊說,蒙鶴轉身拿起一瓶藥膏交予他。

「這是傷痕葯,塗在傷口處就好,三五日便可好。」

「仙君若不介意,可多賜我一些傷痕葯,如今妖禍四起,我也好有個準備。」

從蒙鶴處出來后,忘川手裏拿了三瓶傷痕葯,在銅鏡前本想上藥的手頓住,似有疑慮將那藥膏蓋好,與秋水的令牌放置一旁。

魔界的大殿之上,剛剛結束議事的巫少廷,眼神在四大長老的身上來回穿梭,他雖是魔界少主,因身上有一半仙界的血統,身份一直沒被魔界眾人認可,他的母親是仙界的花神,當年與父親私奔生下他后,被仙界帶回去被處死,而父親為救母親至今還被歸元囚在仙界。

三萬年了,魔界無數次與仙界交手想救出魔君,卻此次被仙界打得節節敗退,損失慘重,如今雖說有少主,但魔界的實權還是掌握在四大長老手中。

魔界大長老是雁行高,此刻正在閉目養神,嘴裏銜著一根玉琢的煙桿,煙霧裊裊,手邊一把玄武大斧,斧口鋒利,作為四長老之首即使巫少廷也對他敬畏三分,他未開口眾人皆噤聲而坐。

與他並排而坐的是向來同他沆瀣一氣的二長老雁景麗,雖未女長老,法力卻深不可測,此刻正悠閑地擦拭着她的朱雀翎,身形偏豐滿,頭戴一墨色蛇形頭飾,纏繞於額。身穿暗紅色織錦長袍,嘴裏還哼著魔界小曲,是不是眼神瞟向她的哥哥。

而與他們對立分坐的是向來與他二人不合的三長老雁鹿朝以及小長老雁戶鮮,眼神稍帶兇惡的在二人悠閑地神態中來回波動,三長老身形消瘦,頭上一對鹿角,發束用一根鹿骨盤起,手裏握着他的青龍輪盤,似有話說,嘴唇微動卻並未發出聲音。

小長老雁戶鮮是四人中最小一位,身背一副白虎弓,鮮亮油潤的弓,那弓弦是用無數根白虎的鬍鬚纏在一起製成的,箭則是白虎骨打磨製成,可一箭封喉,身披一件白虎皮襖,時不時與雁鹿朝眼神相對。

「四長老,意下如何?」巫少廷見他四人遲遲無人說話,有些急切的開口問道。

雁形高吞完口中的煙,趁著煙氣說:「少主,我四人雖有輔佐少主之責,但婚姻大事,人間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主君還在仙界囚禁這,不如等魔君回來再做定奪。」

巫少廷聽了這話坐不住了,拍案而起。

「三萬年來我們損失慘重,都沒能救出父親,若我還要等父親歸來,恐怕我這婚事,即使在過十萬年都不能定下!冥界又不同妖界那般狡詐姦猾,若我們能得冥界助力,強強聯手,或許還能和仙界有得一拼!」

四位長老看着一向溫順的少主此刻情緒萬千,語帶指責,有些震驚,但是姜還是老的辣,雁行高定了定神,在殿內踱步了一陣,定了定神,轉身說道:「若少主執意要去往冥界提親,我等無可奈何,但若少主能調動魔界萬軍再拚死一次,去仙界營救主君,不論成敗我等都可隨少主一起前往冥界提親。」

「你!」巫少廷聽完指著大長老一時語塞,這不是將他架在火上烤嗎?本來魔界眾人就不認同他這個有一半仙界血統的少主,且魔界的萬軍軍符一直是在雁行高的手中,自己只是一個空有其表沒有實權的少主,且魔界萬軍全是當年跟隨四長老和父親打天下的死士,之前為營救父親已消耗不少,早已引起軍中不滿,若此時自己為了娶秋水強行與仙界一拼,死傷無數不說,今後自己在這魔界更無立足之地,只叫人說魔界少主為了一個女人不惜以整個魔界為代價,無論是敗還是勝,他都無法保全自己魔界少主的尊嚴,更何況如今魔界與仙界實力懸殊過大,去了只是去送死!

雁行高說完便叼着他的煙桿揚長而去,雁景麗緊隨其後,另外兩人看着這殿中些許尷尬的氣氛隨即也退了出去。

徒留巫少廷一人在殿中,他摔碎了手邊的茶杯,坐在象徵魔界權利的主君之位上,眼帶無奈的看向四人離去的方向。

歸元閉關之後,再一次來到了囚禁魔界主君巫見古的禁室。

這是萬年玄鐵做成的禁室,鐵鏈束縛住了他的四肢,任憑他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三萬年了,巫見古想盡了各種方式仍舊徒勞。

此時的他披頭散髮,早已不復當年可與仙界天帝一決高下的風發之姿,常年累月的囚禁給他帶來了身體和心理的雙重痛苦,脾氣也越來越暴躁,每日對着空無一人的禁室喊話。

「歸元老兒,靠埋伏抓住我算什麼本事?有本事放我出去同我一戰,我若輸在你的劍下,我甘願奉上我的性命,要麼一劍殺了我給我一個痛快!將我與錦瑟葬在一起!」

巫見古見到了歸元,全力往他身邊跑去,沉重的枷鎖扯住了他的四肢,近在咫尺,他卻無能為力。

「可憐我的錦瑟,生下我兒就被你捉去,枉死在仙界,你枉為仙人,枉為人父!」

說起來,巫見古還是歸元的女婿,錦瑟是仙界花神,歸元的女兒,曾是仙界第一美人,婀娜溫婉,曾被天帝有意指婚給西海太子,卻被錦瑟拒絕,後下凡遇到了巫見古,兩人生情,巫見古與錦瑟私奔生下巫少廷,因錦瑟觸犯天條,被歸元親手剔除了仙骨,最終元神耗盡,香消玉損。

歸元對於巫見古的吼叫見怪不怪,背對着他,聽完他的發泄,一語不發離去,當年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女兒,何嘗不痛心!看着她幾萬年的修行因情愛毀於一旦卻不得不這麼做,若來日她成了魔,那這魔界只怕是仙界的心腹大患,既他為仙人,就必要放下私情,心懷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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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春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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