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開戰

第二章:開戰

朱祁鎮在屋裏轉悠了兩圈,到處都是陌生又熟悉的陳設,不禁嘖嘖稱奇:「不愧是皇帝,土木堡一個臨時駐蹕的地兒,用的東西還是這麼講究。」

眼角餘光注意到有人過來,朱祁鎮放下了手中的香爐。

「皇上,英國公已經在殿外候旨。」「王公公正在整頓軍務,稍後回來複命。」只見吳亮劉安已回來複旨。

朱祁鎮親自迎到門口,牽住張輔有些冰涼的枯手:「舅老爺!快進來,門外風大!」

這句話一出口,不光是吳亮和劉安呆若木雞。就連歷經滄桑的張輔都震在原地,竟一時忘了拜見皇帝。愕然的被朱祁鎮拉着隨意坐下,像兩個拉家常的庄稼人。

屁股一沾凳子,張輔猛地驚醒,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惶恐的說:「皇上,實在是折煞老臣了,老臣、老臣,受不起啊!」

朱祁鎮一看張輔平時被虐待的狠了,這個反差太大,老人家有些受寵若驚。趕緊伸手扶住張輔的胳膊,口中又說:「舅老爺,是朕的稱呼有問題?」

張輔一聽,實在是不知道皇上是什麼意思。又想往下跪,幸好朱祁鎮扶著,這才沒讓他跪實了。

顫顫巍巍的貼著凳子邊坐下來,惶恐的說:「皇上的稱呼臣實在是受不起,您念太宗的姻親,抬舉臣是一個長輩。可您是君,我是臣,折煞老臣了。」

朱祁鎮盯着張輔惶恐的臉,沒有再客套。開門見山的說:「太師覺得我們能贏嗎?」

張輔一頭霧水,移營的決定是你支持的,這會問這話是反悔了?

沉吟了片刻說:「臣以為,固守不是良策。只有突圍才有一線生機,皇上聖明!」

朱祁鎮點了點頭,正逢王振回來,見到朱祁鎮氣色紅潤,雖然不解皇上為什麼跟張輔如此親近,可還是一臉喜色。

邁著小碎步進門,咚的一聲跪倒在地。

「皇上聖安,天佑大明,天佑皇上龍體安康。有您的龍氣庇佑,這次定能一舉將瓦剌殲滅!」

看着腿邊,這個開啟了明朝權宦時代的人,朱祁鎮目光灼灼。

隨即展顏一笑:「先生這是做什麼,快起來。」伸手扶起了王振,隨後又讓兩人坐下,張輔與王振不著痕迹的對視一眼。

「人都到齊了,繼續說正事。」沒管兩人的眉來眼去,朱祁鎮說。

兩人身子不自覺的前傾。

「朕身體不適時,曾恍惚間曾聽見喜寧說『鷂兒嶺是個好地方』,起初沒有多想。現在念頭通順之後,心裏越發不解,朱勇不是應該在雞鳴山與也先絕戰嗎?為什麼在己方不利鷂兒嶺被埋伏?難道也先可以未卜先知?」

王振心中地震,這可是叛國大罪啊!

立馬跪倒在地:「臣死罪!那喜寧平日就口無遮攔,果真是做了這叛國的逆賊,臣也無顏面對皇上,請同死!」

「先生這是做什麼!這只是朕恍惚間的記憶,事實還沒有定論,說不定就是朕記錯了。先生可是我大明柱石,千萬不要說什麼死不死的話。

吳亮!你帶錦衣衛去查查到底有沒有這回事,記住,萬不能冤枉了好人!」朱祁鎮一笑,攙起王振。

吳亮答應一聲迅速離開。

「太師,我們現在有幾分勝算?」朱祁鎮好像意有所指的問。

張輔眼光瞥著走遠的吳亮,回道:「皇上,木已成舟,天時地利皆無……」

「哎!千錯萬錯都錯在朕一人。」朱祁鎮不由得感嘆:「一路許多次機會朕都沒有把握,是朕將你們帶入這萬丈深淵了!」

王振一聽,心裏反而安定不少,冷笑的看着張輔。

「都是臣無能。」惶恐跪下,張輔不由得心裏後悔,卻沒想到,朱祁鎮一臉無奈的扶起自己,看的王公公一臉詫異。

朱祁鎮接連發問自己早就有的疑惑。

「朕記得我們並非是全無飲水,分發給將士,是不是能固守待援?」

「皇上,二十餘萬人馬,剩餘這些只是杯水車薪,王公公說的不錯,目前只有將計就計才有一線生機!」

「兩軍相抗,哀者勝。朕為先鋒,與瓦剌決戰,有人和是不是能多三分勝算?」

張輔糾結了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句話:「皇上,恕老臣直言了,如今大軍已無騎兵。只要離開土木,也先一定會利用優勢,專攻我軍薄弱之處,恐怕……」

君臣二人快速的一問一答,朱祁鎮的問題已經瞭然,心裏有點絕望,這開局……

「張輔!此等情況下你動搖軍心!應該軍法從事!」王振跪下參了張輔一本。

張輔心裏一抖,不會吧?皇上難道是故意的?

「先生請起,太師也是為了朕的安全着想。」王振哼了一聲,倒也沒有再糾纏張輔。

朱祁鎮嘆了一口氣,還是自己想簡單了啊!

卻見張輔突然跪下:「皇上,為今之計只能破釜沉舟,老臣願意一試!只是……老臣有一請求,萬望吾皇恩准!」

「張輔!」王振一聲怒喝。

「太師但說無妨!」朱祁鎮心頭一松,原來是想提條件。

「臣請皇上聖裁之權!」張輔平靜的說道,目光飄到王振身上。

「張輔!你是要謀反嗎?」

王振被張輔一看,不由得心中發寒,只能向朱祁鎮跪求。

「皇上,您萬萬不能答應!張輔狼子野心,這是要謀反!請讓臣拿下這個逆賊!」

「先生!太師挽救我大明江山,怎麼能說是謀反呢!」朱祁鎮冷冷的問。

不怕他要,就怕他不要,不再管目瞪口呆的王振,一口答應下來。

「張輔!朕賜你天子劍,現在起,朕在內所有人都歸你節制,有命不從者,斬!」

朱祁鎮伸手取下佩劍,交給張輔。張輔一雙眼已經是老淚縱橫,接過天子劍后,重重叩在地上。

「蒙皇上信任,臣必竭死以報君恩!」已滿是哭腔。

王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皇上!」

「先生怎麼還跪着?快起來!先生從現在起就歸太師差遣了,有涉及內官之令先生可要好好配合。」

朱祁鎮不理哀求的王振,深深向張輔鞠了一躬:「一切就仰仗太師了!」

張輔叩首還禮,王振又想說話,卻直接被張輔帶走,屋內的朱祁鎮沉靜如水。

半個時辰后,明軍大營傳出陣陣軍鼓,大軍隨鼓聲出,直奔居庸關而去。恭順伯吳克忠之子吳瑾一臉鮮血,渾身殺氣沖霄,率領三千營前方開路,中軍大營緊隨其後。

明軍大營南十五里處,洋河與桑乾河匯入永定河中,水勢滔滔流入北京順天府。

瓦剌的大營就駐紮兩河交匯處,佔據着方圓幾十里唯一的水源。八月正是水草豐美的時候,河邊淺灘處處可見牧養的戰馬,在等待主人的召喚。

瓦剌大營中,一個魁梧中年人大馬金刀坐在主位,兩側坐着幾位蒙古大漢,面前都擺着香氣四溢的美食,場中有幾位舞娘翩翩起舞。

「報!稟告太師,明軍已經出營。」一位身蒙古斥候入帳。

也先停下帳內舞蹈,揮退了閑雜人等。

「明軍作何陣型,向什麼方向行軍?」也先問。

「太師,如您所料,明軍士氣低下,軍容不整,正朝我方而來。」

也先坐穩王座,吃了一口羊肉,渾厚的聲音好似播音腔:「我們的朋友那有消息了嗎?」

右側首位的伯顏帖木兒回道:「太師,半個時辰前送來的消息說:明軍組織移營就水,上下意見不一。皇帝被我們嚇得神志不清,到處都人心惶惶。只需我們大軍一到,輕易就能擊潰。」

「哈哈……」也先將手中的匕首擲到桌上,響起一陣嗡鳴。

「瓦剌的勇士們,隨我去圍獵我們的獵物!把我們的旗幟插在明國皇帝的屍體上,讓我們的長生天再次照耀中原!」

片刻后大營中響起抑揚頓挫的呼麥聲,瓦剌大軍傾巢而出,人人掛箭佩刀昂首騎在馬上。

而此時的明軍,合計二十萬人,已經全部離開土木堡。大纛獵獵(最重要的軍旗),所在的中軍處,天子儀仗威嚴,綿延數十丈,御輦中一片安靜。

英國公張輔身穿輕式鎧甲,與眾武將護衛左右。不時有傳令兵奔走身側,身上的內襯都被汗水浸濕。

明軍四周出現了探馬的蹤跡,不多時,腳下的大地開始震顫,阿剌知院帶領三萬騎兵已經攔在前方。

也先手持單筒望遠鏡,遠遠地在明軍側翼跟隨,這是一個足夠騎兵發揮威力的距離。瓦剌騎兵不斷對明軍進行襲擾,幾輪弓箭齊射後轉身就跑,不斷地撥動着明軍的耐心。

也先坐在自己的寶馬上,臉上反倒沒有剛才的不屑一顧,眼神堅毅而凌厲。這是也先養成的習慣:不小看任何有反擊能力的對手,哪怕他被砍去了手腳,也要防備被咬一口的可能。

驟然間,一聲嘹亮的號角聲響起,瓦剌騎兵瞬間啟動:加速!加速!加速!轉眼就達到了騎兵速度的巔峰。

場面如史書描述:台營南行就水,行未三四里,寇復圍,四面擊之。

不同的是,張輔現在是大軍的實際控制人。

「嘭!嘭嘭!嘭嘭嘭……」

幾聲驚天霹靂炸響,吹響了神機營炮陣攻擊的號角,一發發實心鐵彈從大將軍炮中射出,滾燙的彈丸帶着風噪飛射出炮膛。足足五十丈的射程,可以將所有進入其中的敵軍,撞成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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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之我是朱祁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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