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日游 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第一章 春日游 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望夫樹下》

國難國難有家難還

孤燈夜半手捻針線

我不鎖啊你那雕鞍

任你馳騁在天地間

狼煙狼煙妻離子散

寂寞庭院手捻針線

我不鎖啊你那雕鞍

任由你啊孤身義膽

在亂世的狼窩周旋

針針刺啊,行行綉啊

我替你綉個錦繡河山

君何時脫戰袍凱旋歸來

歸來與我齊眉舉案

第一章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第一節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一九四三年春

初春的暖陽灑在那陌上花開的曠野里,香風陣陣,花瓣隨風起舞飄落在那綠油油的麥苗上,碧綠的麥浪在陽光的照耀下,隨着春風畫下了青翠生機的綠色屏障,隨着綠色麥浪的起伏搖擺一陣陣清香,和那花香融合在一起瀰漫着如畫的曠野。

在那片杏花林的幽靜小道上一個氣宇軒昂、步履矯健的年輕書生身穿藍色長褂,灰白色的圍巾陪襯著那麥膚色的面孔使那張威嚴、儒雅的面孔里隱含着睿智。那雙單眼皮的眼睛裏隱隱的流露着一抹機警和犀利。

他挎著一個青色的包袱,從包袱的稜角可以看出那裏面是書本,他腳步匆匆的走在這偏僻的山村道上、望着這空曠的原野,耳邊迴響着他在上課時的聲音:「……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經過一片杏花林時,這年輕的書生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望着一片粉紅色的花海心想:在這戰亂年代這裏竟有如此美景,覺得自己彷彿走進了世外桃源。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陶醉於這清新的空氣、迷人的山村美景,那張英氣逼人的威嚴面孔,瞬間流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喜悅和溫情,心裏的那份溫情喜悅不由得在眉宇間蕩漾,隨着這喜上眉梢的快樂此時心中那個清揚婉兮、美目盼兮猶如詩詞小令里走出來的女子的話語在心中響起:「你回家稟告高堂早點來提親……我等你歸來!……」

一陣春風拂過臉頰,杏花花瓣飄飛在他的發間和他那握著包袱的臂彎里,他伸出一隻手攏了攏額前的頭髮,順手捏下了發間幾朵花瓣,他又將那臂彎里的幾朵花瓣順手一起握在掌中,一首詩行不由得在心底吟唱: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他不願去吟唱最後一句,他在想此時的她是否也在她家的花園裏和他一樣在吟唱着這前三行詩句?

她是一位才貌雙全,如花似玉的大家閨秀——李懿雯,一雙柳葉眉丹鳳眼裏的一笑一顰都是詩意,櫻桃小口裏張合間流出的輕言細語溫婉優雅、皮膚白皙紅潤。蝴蝶結下的長發飄飄,見人先笑酒窩淺顯,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舉手投足之間就是一首詩一幅畫……一看就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不知人間有滄桑的詩、畫中的女子,此刻她是否用她那凝脂般的纖纖玉手在她家的花園裏彈奏著一曲相思的韻律,那飄飛的花瓣是否落滿了她的琴弦?

想到此平日裏那不苟言笑的面孔早被溫情融化了……

走在這詩情畫意的春光里,不由自主的走進詩文中的那個春日游,杏花落滿頭的風流少年的角色里,心中不由得自嘲、暗笑自己的多情,麥膚色的臉上有點微紅……

看到有行人經過,他隨意地將緊緊握著的杏花花瓣向那林中撒去,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警覺和謹慎,使他那雙眼睛裏瞬間又恢復了一抹機警和犀利的光芒。

他警覺的、邁著矯健的步履匆匆朝前走去。

當他行走到那幽靜的田野時,心中在想着該怎樣和母親說這個喜訊,當他稟告母親這個喜訊時,他那含辛茹苦的母親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春日美景,陌上花開,伴隨着他心花怒放的心境,使他和平日那個不苟言笑的先生身份簡直判若兩人,人逢喜事精神爽使他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下了山坡走在那芳草茵茵的崎嶇小道上,他遠遠望見了山坡下的那座庭院,心中的喜悅更加濃厚,在那個熟悉又難忘的庭院裏,他那德高望重的娘親此刻是不是還是坐在機房的織布機上?手拿梭子在為他一絲一縷的編織著可以換錢餬口的布匹。

父親臨終的話又在耳邊響起「咱們家從你這輩算來,在這裏過着幽居的生活已經六代了,先祖本來是隱居在這裏潛心鑽研學問的,可現在兵荒馬亂、民不聊生,咱家的所有積蓄都被搶走了……

你要把那文韜武略都讀精通,要走出這地方,出路、出路,只要你出去了就有路了!以後不要經商,找個好差事做,要好好奉養你娘!」

這些話在他心中想起,使他快步如飛想把自己的喜悅早點告訴母親,讓那含辛茹苦、相依為命的母親為自己欣慰。

田間一對農夫夫妻遠遠看到有人快步流星的朝村莊走去,停下正在鋤麥苗間雜草的鋤頭,向這邊張望着,當看清了這年輕的書生時,便笑着親切地打招呼:我們的小先生回來了!你娘正在家等你呢!

「二叔、二嬸您們都在鋤地啊!」年輕書生不苟言笑的臉上瞬間洋溢着親切的笑容回應着。

「你好久沒回來了,快回家吧,你娘盼着你回來呢,你大喜了!」那對老農夫妻親切地催促着。

「叔、嬸。那我先回去了。」年輕書生禮節的笑着回應。

快步向前走去心想:「叔、嬸說我大喜了,難道我的心事寫在臉上了?不會吧?平日都說我莊重嚴肅,今天別人竟從我臉上看出心事?」想到此他疑惑地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竟有點微熱。

遠遠地他看到了自己那朝思暮想的家,家裏有他那德高望重相依為命的母親此刻是不是在倚門盼兒歸呢?

這座坐落在鄉村的花式院落與別的院落不同,因為村子東、南、西三個方向都是高山坡原因吧,這座小院坐南朝北,背靠着山坡,東面的山坡上幾口泉眼汩汩的流淌成一個水潭,順着水潭的缺口處水流自然的形成了一條小溪,溪水經過樹林叮咚叮咚的繞過門前悠悠流淌,像一個個跳躍的音符演奏著一曲舒緩的音律。

院子四周種滿了火紅的石榴花,夏日來臨時,那種紅色的喜慶包圍着整個的院落,門前有一條石砌的小甬路,直通到大路旁,甬路左右兩邊是兩個花圃,裏面種滿了果樹和鮮花。兩個梨樹分別種在左右花圃的中間,棗樹,柿子樹圍在花圃的邊界上,門前是一團紫藤架。

春天來臨時,院內那粉嫩的桃花笑迎春風,門前的梨花在春雨中飄飛,那紫藤葛花在點綴這五顏六色的春光滿園……

夏季來臨紅棗滿枝頭,秋季里那黃澄澄的柿子壓彎了樹枝,丹桂樹下飄落的花瓣……

院子裏有一顆方圓幾十里都不曾有的、四季常青枝繁葉茂的神奇的樹看着好像是金橘樹,可卻從沒見它開過花結果,所以都在疑惑這究竟是什麼神奇的樹木?

據說是年輕書生出生那年有一隻大鳥在這庭院上空盤旋停留過,沒過多久好像一夜之間忽然冒出來一顆樹苗。

書生的祖上是名門望族後裔,因躲避家族紛爭帶着家童女僕隱居在此地潛心讀書,他們家族裏那具有傳奇色彩的「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的神話傳奇,代代人耳熟能詳,所以就把這棵神奇的樹,當做是上的天賜予,果然那年就有了書生,

當這個年輕的書生出生那一刻,他的先人對着蒼天激動的喊道:「

天命玄鳥,銜子成苗!我家必定會出一個棟樑之才!」

祖上幾代單傳,當書生出生時他的先輩們就更加相信了,天賜神奇樹就預示著這家一定會出一個國之棟樑的兒男來……

第二節一個是才貌雙全天之驕女一個是美麗勤勞的旺夫女

當這個年輕的書生出生那一刻,他的先人對着蒼天激動的喊道:「

天命玄鳥,銜子成苗!我家必定會出一個棟樑之才!」

祖上幾代單傳,當書生出生時他的先輩們就更加相信了,天賜神奇樹就預示著這家一定會出一個國之棟樑的兒男來……

小樹苗漸漸長大,現在那綠油油的樹冠已經遮蔽了半個庭院。

雅緻的庭院,吸引著過往的行人駐足,好奇地向這座花式小院內觀望,想知道這家主人到底是何身份?心裏暗暗羨慕著有這般風雅情調的人,肯定定是一位文人雅士。這庭院的風格和佈局,彰顯著這家院落主人的儒雅博學,情趣高雅!

在這四季如畫的院落里,香風陣陣,沁人心脾,桃花含苞欲放,鳥兒在那棵神奇的樹上嘰嘰喳喳歡唱着。

機房的織布機上,一位婦人手拿梭子面帶喜色和期盼,兩隻小腳踏着織布機的腳板有節奏的交替輕踏着,兩手熟練的使梭子在經線張合的縫間里穿梭著,就像在彈奏、吟唱着一首元曲韻味悠悠。

「娘——」書生一腳剛踏進大門,便喜悅的急切的呼喊。

「卿兒回來了!」那婦人聽到呼喚,立即收起梭子,起身從織布機上下來。滿臉都是喜悅和愛意:」我都託人給你捎去幾次口信了,你咋才回來?「

「學校有一個先生家裏有事回家了,我替他上課所以耽誤回來的時間了。」書生說着攙扶著娘到堂屋。他沒敢和母親說真話,他沒有說出是因為老校長找他密談:「……國家有難,匹夫有責……你是否願意……?」

夫人拿起水壺倒了一杯水遞給書生,語氣里滿是疼愛:」趕快喝口水吧,跑這麼遠的路一定又渴又累吧?你這是天不亮就起早趕回來的吧?「

「嗯。」書生接過水,一飲而盡。

喝過水后書生急切的打開包袱拿出幾塊銀元遞給母親:「娘,我能掙錢養您了,以後您再也不用那麼辛苦的織布、紡花供養我讀書了!」

「我娃今年十九歲了,到了該成家立業的年紀了!」婦人坐在桌旁的圈椅里,欣慰的看着兒子。

「娘,你着急託人給我捎口信,有啥急事嗎?」書生坐下來一邊整理著包袱里的書本,滿臉微笑的看着娘親,平日裏眼中那道冷靜和犀利的光芒,此時已被那心底的孝敬和滿臉的尊敬所代替。

「娃,你有大喜了……」那婦人望著書生,

沒等她把話說完,書生就急切的打斷了:「娘,你能看出來我有喜事?剛才經過麥田,二叔、二嬸也是這麼說的。你是怎麼知道我有喜事的?」書生此時臉色微紅。

「我娃不在家的日子,娘日日夜夜都在想兒子,想着娃該成家立業了,你有喜事,當娘的肯定是先知道,」婦人看着兒子也是滿臉的疼愛和笑意。

書生亟不可待的搬來一個小板凳坐在他娘的面前,彷彿回到兒時一樣坐在娘的膝前,聽娘講完話后就紅著臉說:「我這次回來就是稟告母親,讓你找媒人提親的。」

「媒人都來過了,聘禮都下了,你的八字都交換過了。」書生娘說這話時掩飾不住的笑意:

「媒人傳話過來說這家小姐小時候,算命先生看過她面相后說她有旺夫相。可婚姻大事其豈非兒戲,所以我也找算命先生給你和這小姐合過八字,算命先生說你們是天作之合的好姻緣!也說那那小姐八字旺夫,說自己看了一輩子面相合過很多八字,說你們是少有的上上卦!」

「啥?聘禮都下了?還是上上卦?你是咋知道這家小姐的?」書生急切的問。心想:「她沒有告訴我,我家去提親了,原來是她家先找媒人來我家提親卻故意不告訴我。」

「是那小姐的母親在眾多的提親少爺里,聽說你是教書先生就看中了你!」

書生娘繼續說着:「我們祖上原是名門望族,雖然到我們這代家道中落,但我娃從小飽讀詩書,滿腹學識不滿十九歲就當了先生,說明那小姐的娘也是個不嫌貧愛富的有見識的夫人!」

「那當然了,她們也是大家族,她父親還留過洋,母親也是識文斷字的大家閨秀!」

「你說什麼?他父親留過洋?你咋知道?我好像聽說這小姐從小就沒有父親,是跟着哥哥嫂嫂過生活的。」書生娘有點疑惑起來。

「我咋能不知道?他父親留過洋現在教育界任職,他叔父是我們的校長!」書生肯定的說着。

「可是媒人分明說過這王小姐從小就沒有了父親……」還沒等話說完,書生忽地站起:「娘,你說啥?王小姐?她是誰?」

「就是我給你訂親的王小姐啊!」婦人人忽然也疑惑起來。

「啥?定親的王小姐?」書生忽地站起來:「娘,你弄錯了——」

「沒錯啊!就是咱鎮上那個經商的王家啊!」書生娘肯定的說着,疑惑地望著書生:」娃,你把娘弄糊塗了。你說她父親留過洋,母親是大家閨秀,叔父還是你們的校長!她到底是誰啊?」

「她就是我這次回來讓你找媒人去提親的李小姐,他和我都在學堂教書。」

「啥?還有女子當先生教書?」書生娘驚訝的問道。

「嗯。」書生點點頭:「娘,你常年不出門不知道外面翻天覆地的變化。」

書生說完話毫無考慮的脫口而出:「娘,你把那親事退了吧!」

「啥?退婚?」書生娘顯得驚訝而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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