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盛大

第230章:盛大

江煙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眸子:「我想回江宅住一……」

上抬的眼眸觸及他俊臉上還沒有消散的指痕,江煙頓了下。

一個小時了,巴掌印還沒有消下去,可見她用力有多大。

都說打人不打臉,尤其是對於一個成功的男性,臉更是顏面,家裏的傭人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看,可沈總臉上的巴掌印畢竟是不容忽視。

誰不對江大小姐的脾氣有了新的認知,可這更不必上對於沈寒初態度的訝然,不生氣、不憤怒,還照舊慣着寵着她。

「生氣了就回娘家,不是個好習慣,以後還是要改改。」沈寒初按着她的肩,坐在餐桌前。

江煙抿了抿唇,他要是三年前對她這麼好,後面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現在弄這情深義重的讓她心亂。

「我要回去住一段時間。」她說。

沈寒初捏着她的手指,沉默數秒,「……現在不回去不安全,等下周開庭之後,我們一起回去。」

江煙唇瓣動了動,心說:我不用你。

但好在她分得清楚輕重,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沒有江家的七條人命重要。

沈寒初以假死遮蔽晏之潤的眼睛,警方由白曉旭出面口風很緊,江煙每每經過書房他都在打電話。

隱藏於暗處的運籌帷幄,他看起來做的得心應手。

一切也都在朝着他所設想的進行。

只是唯有——

江煙不再讓他碰。

沈寒初看着在自己身邊裝睡的女人,這幾天來,每每他動了念想,想要跟她親密,她都以種種理由避開。

最開始沈寒初就當她是氣沒消,想着再哄哄,大小姐從來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但——

一連多日她都避着他。

這讓沈寒初心生出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讓他心慌。

「煙煙……」他從後面摟抱住她,下頜從埋在她的頸窩,他身上隱約能嗅到淡淡的煙草味,他很少在家裏抽煙,顯然今天破例了。

他在親着她的耳垂,低低沉沉的嗓音帶着不安和讓人不易察覺的忐忑:「別離開我。」

我們已經結婚了。

是具有法律層面保證的親密關係。

她再走就不是分開,而是捨棄。

背對着他的江煙眼睛睜開着,整個人都被他抱在懷中,像是要將她融入骨血,她能清晰的聽到她熾熱跳動的心臟。

黑暗裏,他摸索著為她重新戴上那枚戒指。

這些天,被她摘下來的戒指。

江煙記得幼年時曾看過關於婚戒的一種說法,在古希臘的傳說里:婚戒之所以都選擇戴在無名指上,是因為無名指上有一條脈搏直通心臟,被稱為「愛情之脈」,戴上戒指就是啟動了兩人之間的羈絆,一旦摘下便是斷心臟之脈。

開庭那日,江煙起的很早。

或者說,她一夜都沒有怎麼睡,窗外的天不過是剛剛亮出幾抹光線,她就起來了。

開庭在中午,距離現在還有起個小時。

她想去一趟墓園,想要去見見自己的父母,想要告訴他們,今天她會替他們討回公道。

十年的光陰,十年的等待,人生能有幾個十年?

若是沒有那場大火,她的人生,還有許多人的人生,都應該是另一番光景。

「讓人跟着你去。」沈寒初握住她的手腕,說道。

江煙看着他,點了點頭。

沈父沈母是合葬,江煙為母親帶了鮮花,為父親帶了酒。

清晨的四方城,哪怕是在盛夏,都是涼爽的,清風柔柔,拂過她的長發。

「爸媽,你們在天上都看到了吧,十年了,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以前大家都說爸爸你會識人,但是不是也從未想過對江家下死手的是你們看着長大的晚輩……」

「如果,如果你們知道,自己的女兒會為家裏帶來滅頂之宅是否還會,還會期待我的出生……」

江煙輕輕擦去墓碑上的塵埃,聲音哽咽。

不遠處守着的保鏢嚴肅的觀察著江煙周圍的風吹草動,按了按耳機,低聲對着那頭說道:「江小姐情緒平穩,但是哭了。」

身材魁梧的保鏢,面無表情的進行完美複述。

沈寒初捏着手指,靜靜的聽着。

黑壓壓的雲,將天邊耀眼的太陽遮蓋,整座城市好像都變得涼爽起來,卻也黑壓壓的。

像是昭示著一場雨水的到來。

四方城的夏季多雨,也無人會在意。

當一顆雨珠落在保鏢的墨鏡上,他上前低聲提醒:「太太,變天了,沈總讓我帶您回去。」

江煙擦了擦眼角,轉過頭,目光定格在他的身後。

兩名保鏢意識到什麼,猛然回過頭。

一身白色西裝,溫文爾雅的男人正邁步朝着他們走來,他手中捏著一柄黑色銀制雨傘,款款而來,像極中世紀的優雅貴族。

保鏢們嚴陣以待的將江煙護在身後,他們這番舉動卻讓晏之潤笑出了聲,「這是幹什麼?我來看望一下伯父伯母罷了。」

江煙捏着手指,「退下。」

保鏢遲疑了一下,沒有動。

他們是沈寒初花大價錢請來的退伍特種兵,服從命令是刻入骨子裏的東西,而他們這次的任務就是保證江煙的安全,不讓她有絲毫損傷。

「我說,退下。」江煙再次重複。

保鏢互相對視一眼,最終退到了他們覺得安全可控的範圍內。

晏之潤身邊沒有帶人,他們這樣的富二代就算是會些拳腳,也絕對不可能跟他們這些拿命訓練的人相提並論。

晏之潤抬頭看了看頭頂黑沉沉的天空:「要下雨了,還是早點回去,別淋了雨,生病了的話,伯母伯父也會心疼的。」

聽到他語氣平和的談及自己的父母,江煙握著的指甲陷入掌心,讓她覺得荒唐又可笑。

「對於他們的死,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

晏之潤看了眼那墓碑上慈愛的夫妻,眼神裏帶着幾分追憶的味道:「說?……我記得有場棋局還沒有同伯父下完,伯母做的糕點是外面買不到的美味……」

他直到今日還能語氣平和的去跟她追憶過往。

江煙真的想要挖出他的心看看,到底是怎麼長的,才能對於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如此平和,平和到讓人毛骨悚然。

像是有些遺憾一般的嘆了口氣,晏之潤說:「伯父伯母逝世十周年,等庭審結束,我們一起為他們半場盛大的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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