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聘則為妻奔則為妾

2.聘則為妻奔則為妾

柳孝延一開始不肯承認自己不配。

直到柳聞蟬當着他的面劈開婢女花影的棺木、剃掉屍身的頭髮,按著一處明顯的凹陷問他:「這是什麼?」

這是鈍器傷。

只一下便砸碎了頭骨,先別說十六歲的閨閣小姐有沒有這個力氣,你先算算她夠不夠得着?

柳孝延的臉色已經不紫了,有點發青。

柳聞蟬又拔出了插在花影胸前的剪刀,轉了兩下隨手丟在桌上:「造假造得如此敷衍,這是糊弄傻子呢。」

糊弄柳家的傻子們。

而且還真給他們糊弄住了,就很荒誕。

柳夫人余氏按著胸口,顫聲問:「你是說這剪刀扎得不夠深?可她這一身血……」

「這一身血,不是她的。」柳聞蟬擦擦手將布巾扔給小婢,轉身坐了下來:「如今,父親願意聽我狡辯了嗎?」

柳孝延站在花影的屍身旁看了很久,深吸一口氣,閉眼:「你說。」

柳聞蟬伸手接過婢女奉上的茶,抿了一口:「你女兒……我是被人騙走,或者也可以說是擄走的。」

「那天夜裏,先是花影,」她放下茶碗,回頭看向余氏,「然後是余管家……」

余氏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心裏還沒回過味,人已本能地站了起來。

但她並沒有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因為外面忽然有個小廝腳不沾地飛跑着進來了:「老爺!夫人!岳家的人……岳家來了好些人!氣勢洶洶的,陣仗很不對頭!」

岳家,那可是相府。

跟柳聞蟬一起私奔的野男人就是他們家的。

岳三公子岳陵安,岳相爺的長房嫡孫,玉樹臨風文武雙全,與永平侯戚家的六公子並稱「東城雙璧」,一直是京都萬千少女夢裏的人物。

那樣的人品、那樣的家世,乍然被一團爛泥糊在身上,一大家子都氣瘋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柳聞蟬第一個站了起來:「岳陵安來了嗎?」

「你幹什麼?坐下!」柳孝延啪啪地拍著桌子,吼得山響:「你還嫌不夠丟人,非要自己把臉湊上去讓人打嗎!」

柳聞蟬回頭,冷淡地看着他。

柳孝延心頭一涼,語氣莫名地就放緩了:「不是不信你,只是現在的局面……你要知道,岳家來者不善!」

「來者不善,我就更該見一見了。」柳聞蟬一甩袖子轉過身,抬腳邁步出門。

就看見一個中年微胖的婦人帶着三個婆子兩個小廝,已經氣勢洶洶地殺到了眼前。

直闖內院,這可不是親朋往來的規矩。柳家的小廝和婆子們攔也攔不住,只能在欄桿外面跟着跑,場面倉皇又混亂。

柳聞蟬在廊下站着,當先迎上那個婦人,不行禮不賠笑,冷冷淡淡:「柳家今日並未收到拜帖,來者是何人?」

「來者是你祖宗!」為首的婦人收住腳,啪地一甩衣袖,吼出一嗓子氣吞山河。

然後眯着眼睛往柳聞蟬的身上睃了一遍,眉梢挑起:「我當是誰,原來就是你這個脫衣裳爬床的小娼婦——你竟然還有臉活着!」

「岳夫人請慎言!」柳孝延衝出門來,脊背挺直目光炯炯:「事情尚有蹊蹺,你老且慢逞口舌之快!」

「蹊蹺?」婦人指着他的鼻子,歪嘴冷笑:「哪裏蹊蹺?你女兒光溜溜的在我侄子被窩裏,那麼多雙眼睛都看見了!怎麼你還想三堂會審,把細枝末節描述給全天下人都知道不成?」

柳孝延沒有跟人吵架的經驗,鐵青著臉接不上話。

婦人見狀氣焰更盛:「你們無非想鬧得天下皆知,是不是?這倒也怨不得你們,一個從六品的芝麻綠豆官,藉著女兒攀上了相府這跟高枝,當然要死死地咬住不放。——行,這一遭你們贏了,相府認栽!你這就給你女兒收拾收拾,今晚二更之前抬到相府來吧!」

「什麼抬到相府去?」余氏慘白著臉上前,「岳夫人,您這話,我們不明白!」

「不明白?」對方一個婆子掩著口嗤嗤地笑,「怎麼柳夫人還以為你女兒配得上相府的三媒六聘不成?我勸你別做美夢!聘則為妻奔則為妾,三哥兒肯收你女兒做個偏房已經是抬舉你們了!」

「你們,欺人太甚!」柳孝延狠命地拍著欄桿,喊人:「給我把這些不講理的東西打出去!亂棍打!」

「打出去?」岳家婦人笑得囂張:「你可想好了?今兒打了我們出去,回頭你女兒就是脫光了跪在相府門口磕頭,也休想陵兒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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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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