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 易水訣·時輪守護者（下）
紫塞秋風第二百二十八易水訣·時輪守護者荊筱蕾也不清楚，為何自己會有這種特殊的感覺。
也許,真如靳二娘說的，在喝下馨香雪蓮后，自己似乎覺醒了某些異能。
比如，她可以了解陌生人的年齡，血統，能力，戰力等等。
再比如，她的第六感,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前所未有的敏感。
對於危險的感知力,也是空前絕後地加強。
當下，敵人來了十二個人。
更誇張的是，每一個人，都擁有不弱於古歌大師的力量，甚至更為強大。
其中的三人，荊筱蕾在紫塞研究所使用animus，進入荊楚薇的記憶時，曾經也略有耳聞。
那是,傳說中的絕世強者。
以現有的戰力，面對他們，不能說螳臂當車，只能說勝算為零。
只是碎風他們，也許不清楚。
但擁有了洞察能力的荊筱蕾，卻是實實在在能感覺到
——那如星辰宇宙般的巨大實力差距
她想出言提醒幾人快跑，可不知為何，那話堵在嗓子眼，就是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荊筱蕾一愣，她深吸一口氣,準備大聲喊出來。
可就在這時，她結結實實地感覺到，喉嚨似有給捏碎的感覺，窒息感瞬間上涌。
原來，對方從包圍幾人起，剎那間便發動了攻擊。
而目標也很明確，那就是,自己這個礙事的普通人。
荊筱蕾想要抬手求助於菟裘邪，可不知為何，全身上下卻好似灌鉛一般，根本無法動彈。
漸漸的，荊筱蕾感覺身體越來越冷,兩眼翻白，生命開始流逝，在用口型說了句無聲的「快跑」之後，她便失去了意識。
還是碎風率先發現了不對。
他本是邊關的一名殺手，擁有可以從呼吸聲中分辨敵我的能力。
這忽覺面前的荊筱蕾，似乎沒了呼吸聲，立刻意識到不好。
只見他迅速上前一步，恰好扶住了要倒的荊筱蕾。
碎風低頭一瞧,但見荊筱蕾瞳孔放大，面色煞白，一探鼻息，竟是有進無出，不由大吃一驚，急忙狠掐其人中，試圖喚醒。
可碎風心裡也清楚，他這樣貿然前去救荊筱蕾，無疑是將後背白白賣給敵人。
但他並不擔心,因為，他不是一個人。
他可是，有戰友的。
一個擁有同伴的殺手！
絕不是單打獨鬥的孤狼！
只見碎風面色微沉，小聲喊了句：「老菟！」
他的意思相當明顯，那就是，我背後空門了，趕快支援我。
菟裘邪不愧是曾經的大秦鐵銳，執行力極強。加之其與碎風多年的出生入死，二人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羈絆之深，常人根本難以想象。
你只要一開口，我便知你的意思，無需多言。
果然，這話還未落音，菟裘邪突然轉身，如狂風驟雨般，沖向碎風方向。
他這一轉身，可謂是突兀至極，尋常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可菟裘邪還是失算了，因為站在他面前的，可不是常人。
更為恐怖的是，這個人，后他起步，卻先一步截在其面前，一揮手，就迫使他進退不得，二揮手，菟裘邪便不能動彈了，好似整個人都被定在了那裡。
「老菟！」碎風喊了一句。
可菟裘邪並未理他，依舊呆站在那裡。
「搞什麼？快點過來！」碎風感到有些奇怪，抬頭仔細一瞧，不由大吃一驚。
原來，菟裘邪的胸口，不知何時，被硬深深開了一個碗口般的大洞，血流如注。
而給他開洞的，是一隻手，一隻纖細女人的手。
而這一手就把菟裘邪秒殺的人，手還擱在半空。
她用的是左手，手指雪白纖細，露出了一截皓腕，白得似玉一般。
手掌上，還握著一顆滾燙的心臟，猶自滴血。
那是菟裘邪的心臟。
他的心臟異常粗壯，比常人還要大上兩圈，像一朵花兒，一朵薔薇花。
那畫面，彷彿就是千手觀音的玉手上，握有一朵薔薇。
一朵血色薔薇。
菟裘邪就串在她的手上，整個身體懸空,隨著山風晃蕩，鮮血染紅了腳下大地......
其實，碎風一直有在觀察戰局。
他也並非不救菟裘邪。
甚至，他能一邊掐著荊筱蕾人中，另一隻手還有意無意地按在刀柄之上，隨時準備支援。
他不救的原因，僅僅只是因為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根本來不及應對。
他本以為,菟裘邪能如此出其不意，速度又是極快,過來肯定沒有任何問題。
可哪曾想，對方出手之快，簡直超乎他的想象——快到連他這個以速度著稱的殺手也反應不過來，救之早已不及
但是，令碎風更想不通的，其實還有另一點。
那就是，即便被逼退，菟裘邪怎麼可能連反抗也不反抗,就被對面給制住了？甚至，還被貫穿了心臟？
怎麼說，菟裘邪也是曾經的大秦鐵銳，功夫並不弱，加上超過千年的戰鬥經驗，怎麼可能一個照面就被秒殺？
而且，碎風十分清楚，菟裘邪絕不是束手待斃之輩，無論眼前對手是誰。
大秦軍人，無所畏懼。
可為什麼？
究竟為什麼？
讓菟裘邪不敢反抗,也不會反抗？
他甚至連掙扎都沒做到。
碎風想不通。
不過，他的疑問，等那人摘下修羅面具時，碎風的腦袋瞬間「哄」了一聲后，馬上便明白了。
菟裘邪不是不敢，也不是不會，而是不能。
也就是說,他根本做不到。
而且，碎風也明白，即便剛才換了自己，同樣也做不到。
面對這個人，連他自己,也沒有任何反抗的慾望。
此時的碎風，可以說是毫無辦法。
而毫無辦法是指——遇上這個人之後，便沒有辦法了
他其實，也並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女人。
但幾千年來，從天山到紫塞邊關；從西北三省六鎮至西域三十六國，都流傳著她的神話。
尤其是看到她嘴角那顆標誌性的黑痣后。
碎風知道，他碰上了傳說了。
天山雪域最高之處，萬丈絕壁之上,靈鷲宮的主人，也是天山上唯一的神。
無論冰川天女換了多少人，更了多少屆，但她，永遠是那個唯一的她。
無論外表怎麼變化，那眼角與鬢角之間因歲月刻下的魚尾紋。眉宇之間，那經歷無數刀光劍影，恩怨情仇的平靜神色。
還有那嘴角邊的一顆黑痣以及那可以挑戰這世間一切困境的慵懶感。
那是，
天山童姥。
整個紫塞到西域,乃至南疆真正意義上的三大永生不死者之一。
貨真價實同時也是名副其實。
此時擺在碎風面前的最優解，就是帶著荊筱蕾逃跑。
畢竟，天山童姥一出手，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更麻煩的是，像童姥這種級別的人，似乎還有十一個。
即便是古歌大師自己，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別人既然做好了毀滅你的準備，那麼，就絕不會給你任何反擊的機會。
碎風看著古歌大師的背影，口裡開始默念起，那屬於自己的殺手準則。
這些準則，是他幾千年來總結的殺手經驗，同時也是他的刺客信條。
殺手準則第一條，面對比自己強大的對手，不用懷疑，跑就對了。
殺手準則第三條，永遠不要低估你的對手。
殺手準則第四條：不要對任何人抱有幻想，能夠阻止神的也只有神本身。
殺手準則第六條：過去的錯誤是將來的智慧，只有保存自身，才能不斷從過錯和失敗中取得教訓，透過現象看本質方能知悉一切。
殺手準則第十條：牢記此刻的恐懼，並且永遠不要讓它再次發生！
突然，他心一沉，眼色一厲，叱了一聲：「大師，抱歉了。」
古歌聞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讚許地點了點頭，同時報以一個微笑，彎腰合十道：「願施主能享受今世的果報。」
碎風眼裡閃過一抹狠絕，一把扛起荊筱蕾，閃電般向著變天龍神宮深處掠去。
他知道此去，無論是靳二娘,菟裘邪，還是古歌大師，皆是凶多吉少。即便他知道靳菟二人皆是不死之身，古歌實力深不可測，但難保對面沒有特殊的手段來殺死他們。
還是那句話，三元會既然敢來，那麼，一定是做好了徹底消滅你的準備。
而他現在,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儘快去第二宮報信。
念及於此,碎風的心中，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寧靜，再無半分猶豫。
只見，他將全身力量聚集在腳下，猛地拔地而起，破空而出，足下如踏浮雲，身體疾若狂風。
僅一個瞬間,他便掠過身後那名黑袍人的身側，碎風斜眼一瞥，霍然拔出短劍在手，護在身前，防止他突襲。
然而，對方似乎並無出手的打算，甚至連正眼，也沒看他一眼。
碎風只當他阻止不及，不由心中暗喜，加快了腳下步伐,幾個騰挪之間，二人已拉開數十丈距離，進入了變天龍神宮的大殿之內。
就在碎風以為自己逃出生天之際，忽聽一個低沉的聲音道：「疾！」
轉瞬間，剛才那人，竟然剎間從旁掠至，並眨眼便逼入碎風五尺範圍之內。
碎風根本來不及吃驚,只見他厲聲長嘯，手中短劍應勢而刺，他這一劍，看似樸素無奇，實則使出了畢生之功。
幾千年的戰鬥經驗,盡在這一劍之中。
人劍合一，天下無敵！
而這幾無可擋的一劍，卻又恰好碰上對面一頭撞進來。
速度加力量，動能加動能，這殺傷力只會更大。
天時、劍利、人快！
必殺！
此時，劍鋒雖然還在三尺開外，但碎風已能清楚感覺到，他的劍氣,早已侵入了對方的身體，撕裂了對方的衣袍。
然而，碎風依舊不敢託大。
但見他凝神聚氣，在對方逼入自己一尺的剎間，突然，手腕運勁，再次發力，力透劍鋒，劍聲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噪音,進一步加快了速度。
這就好似一張拉至極限的強弓，在射出最鋒利的箭矢之前，射手再次將弓弦扭曲轉動，強行增加了拉力上限。
就在雙方，互相接觸的一瞬間。
突然，來人停住了。
是真正意義上的禁止。
萬物停頓的感覺。
碎風能清楚感覺到，周圍的時間好像都被靜止了，他無法對來者做出攻擊，也無法防禦。
而來人，只是做了四件事。
第一件，輕輕扣住他的手腕。
第二件，輕輕奪下他的短劍。
第三件，輕輕用碎風的短劍，刺入碎風的心臟。
第四件，把荊筱蕾給接了過來，夾在腋下。
對方速度並不快，甚至可以說很慢，但他就是避不過去，也躲不過去。
在這個男人面前，碎風毫無招架之能，也無反擊之力，更沒有破敵之法，臉上只有掛著難以置信的神色，傻傻看著自己胸前那柄短劍，一動不動，宛如一尊石像.......
剎那間，周圍的環境似乎開始變化，而空間又再次變回了現實。
變天龍神宮內
承重石柱之上，釘著一個男人。
男人的臉上，掛著驚駭的神色。
他的胸口處，插著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劍，而這把劍，正是男人自己的佩劍。
但此時的他，只是痴痴獃呆，兩眼無神，任憑大殿瑟瑟寒風，拂起衣襟，大量的鮮血順著傷口嘩嘩流下，男人卻依舊一動不動，只是死死盯著胸口短劍。
這個男人，當然是碎風。
只不過，此時的他，
劍已給奪。
殺心亦奪。
反抗的意志，也為之煙消雲散。
現在的他，即便沒死，也和一個廢人沒有區別了........
」噠「，」噠「，」噠「..........
天山童姥款款走進大殿，邊走還邊掏出一塊金絲手帕，不斷擦拭著指尖的血污，嘴角似笑非笑地來了句：「好慢啊，南詔劍神！宰個半桶水的小鬼，竟然要花那麼久的時間？你是變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