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紅果子和三字經
葉青上次來賣車前草的時候，沒有見過這個老伯。
突然見識到這樣冰涼的態度，她頓時將話咽下了。
將那草編的小籃子，放在了往日收草藥的檯子上。
「多謝趙先生給家兄治腿，前幾日得了幾枚紅果子，看看趙先生可用得上，若用得上，可去葉正和家付報酬即可。」
說著便目不斜視的退出了趙家的院子。
見她既沒有東張西望的打量院子，也沒有打探家裡兩個主子的消息。
那瘸腿的老伯倒認真的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幾眼。
得出了結論，不過是個普通的小姑娘，瘦弱的很，沒有什麼特殊的。
屋裡秦元明早已聽到葉青的聲音，只是他如今不方便出面，想起被葉青的手臂扶著的那種安全感。
聽到葉青說的果子，想起了那水潭邊的那株果子來。
頓時道：「趙伯，送來的果子，拿來我看看。」
趙伯拎著那草編的籃子，將籃子放在了煙霧裊裊的室內，便無言的拱手退下了。
走至院中，目光憐憫的望著室內。
有的人對你好，卻不一定是真的好。
這秦元明自小中毒，每次毒發之時，渾身青紫一片。
那寒毒隨著年齡的增長，越發的毒辣。
每次都要泡在藥液里，才能舒緩些。
他自小熟讀醫書，又極為聰慧，只是為何還願意泡著葯浴呢？
他搞不懂這趙先生和秦公子，唱的是什麼戲，他只要安穩的將秦元明帶到十八歲生辰，就要遠走高飛了，也算對得起小主人一家了。
屋內裸著肩背的秦元明從草籃中取出一顆果子。
甚為誘人那果子表面沾著一滴露珠，洗的乾乾淨淨的順帶著，他低頭咬了一口。
才發覺出了這果子的異常。
這果子是朱顏果，山裡俗稱紅果子。
因為極酸，鮮少有人服用的，只有那些積食的人才會去采了泡水喝。
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為何葉青卻尋了幾枚果子上門來。
莫非這送果子是順手，來看望自己是正事。
想到這裡，他身上湧起一股暖流來。
心生疑慮看著眼前通紅的朱顏果，心生疑慮。
沒有他想象的酸，反而酸甜可口。不知不覺的吃完了。
他覺得從四肢百骸里都傳來了一股熱熱的感覺來。
眼神一動，放在了其餘的果子上。
一共六個果子，還有五個紅艷艷的盛放在翠綠的草籃子里。
他伸手，張口，咬下！
等到腹痛難忍的時候，才發現身上竟然密密麻麻的浮出了一層灰黑色的污垢，其臭難聞。
手腳的麻木感也輕了許多。
他心頭微動，這藥液有問題，他十五歲那年就曉得了。
他從來沒有問過趙先生，只規規矩矩的在病發的時候，泡葯浴。
趙先生將七歲的他帶回來，如果要害他，只將他交給官府即可，倒不至於將他救回來，再害他。
隨著年齡的長大，病發的越來越頻繁，他也意識到不對。
可是這時候的他已經離不開藥浴了。
相對比慢慢的僵硬，被寒冰包圍，他寧願選擇這藥液，最起碼他還有點自我活動的時間。
立刻死，和慢行死，如果要選擇一個，秦元明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
如今六枚果子下肚，卻排出了一些污垢一樣的毒素，這如何解釋？
等他重新穿上衣物，走出房間的門時，趙伯有些訝異。
往日里的這葯浴都要泡足三日三夜的，怎麼才不過一日夜，秦公子便出浴了。
秦元明道：「趙伯，那果子挺好吃的，誰送來的？」
趙伯道：「回公子，她說他是趙先生治腿的那戶人家，約摸著先生的醫術高超，來送禮的。」
秦元明看到趙伯躬了身，口中說著和他聽到的完全不同答案。
眸子里的光芒閃了閃，便道：「那果子挺好吃的，若這家人還送來，叫我一聲。」
為何葉青說了是葉正和家，趙伯卻沒有提出來。
難道是趙伯人老健忘了？
絕不可能！
趙伯看著鬚髮潔白，蒼老的很，其實真實年齡也不過五十歲，正是習武之人，正當年的時候。
莫非？
他望著趙伯遠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葉青這邊倒無所謂。
被送菜回來的李氏扯住，用她自製的軟尺量體。
能看得出來李氏是個活的很精緻的女子，看不慣葉青一身粗布衣衫，趁著送菜的時候，在布店裡，買了幾批，因為淋了雨水的布匹。
回來就要給葉青兄妹三人，做衣衫。
用李氏的話來說，穿的體面，也是很重要的一環。
至於手藝，她一個十八線的小明星，畢業於服裝設計專業，區區簡單的古人衣衫，自然難不倒她。
李氏興緻勃勃的給三人都量了尺寸，就回了她自己的房裡忙活去了。
葉青對此不感興趣，武術隊里，大家都穿清一色的運動裝，練功服，她對穿著一向不太講究。
就隨李氏折騰去了。
本來就是下雨天，家家戶戶的都關緊了門，各過各的日子。
葉青去了西屋偏房裡，就看到葉正和手忙腳亂的藏著一本書。
三字經，三個大字，赫然入目。
葉青看著葉正和憨厚的笑臉，心裡酸溜溜的。
十七歲，前世不過是讀高中的孩子。
更有一個葉正良不滿意了。
扯出那本書道：「大哥，快點，後面一句是什麼？」
葉正和漲紅了臉，他已經十七歲了，這本書是葉正幫的，葉正幫覺得這書殘破了幾頁，換了本新的，他用引火的借口，將這本書拿了回來。
如今被葉青看到了，就覺得莫名的羞赧了起來。
葉青瞭然，少年郎的自尊心嗎？
她擺出一副好奇的樣子，「大哥，我也要學，我也要學，教教我和良子唄。」
葉正和看著一雙弟弟妹妹，渴望的眼神。
頓時湧上了一絲豪情，他將書從身後拿出來。
「我也只會幾句，怕教不好呢。」
「大哥瞎說的，大哥好厲害，認得這麼多字。」
葉正良用手比劃著一個大圈，彷彿這就是最多的數量了。
葉青一邊和葉正良一起重複葉正和教的三字經。
一邊心想，送大哥和小弟去讀書，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