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徭役的人選
第二天一早，葉青起來洗漱的時候，就覺得院里靜悄悄的。
只有老二家的那匹馬在柴房裡，時不時的嚼著槽子里的乾草。
廚房裡靜悄悄的，完全沒有平日里的熱鬧勁。
往常葉青醒來的時候，李氏都準備好了早飯，笑吟吟的叫她去洗漱準備吃飯了。
今日是怎麼了？
就見王氏從東屋裡開了門出來，沖著她打招呼：「青姐兒，起的那麼早啊，也是，你那是後娘，跟我這親娘可不一樣，我家燕姐兒，我就不捨得她早起，這女人啊，也就在自家做姑娘才過得舒坦，以後成親了，每日的忙碌，倒也辛苦的緊。」
葉青看不慣她話里話外諷刺李氏的樣子，卻也見不得她話里話外指李氏的不是。
「二伯母這意思是，是在娘家過的舒坦嗎？我看二伯娘比我起的還晚，過的比祖母還舒坦呢？」
一向深居簡出的葉老太太在屋裡頓時變了臉色。
她年輕時遭了罪，熱天里也沾不得涼水，李氏雖然人不會說道，體貼這點總是做的到位的。
一年四季的，總是大清早的將熱水燒好，端去她房裡讓她洗漱。
人老了，覺就少了，她每日里醒得早，李氏醒得更早。
她今日一等二等，李氏遲遲沒有送熱水來，也沒聽院里有動靜。
就因為昨天說了讓葉老三去服徭役，這李氏竟然也跟著王氏學著鬧騰起來了。
看來這李氏跟王氏一樣，也不是個老實的。
不過是藏的深了些，看看，露出馬腳了吧。
不過王氏是她最疼愛的二兒子的媳婦，面子還要留些的。
她推開門，「王氏，你若覺得娘家好，我讓老二套車送你回去便是！」
王氏頓時收斂了神色。
「娘，你看你說的，我要是覺得娘家好，我能嫁來咱葉家嗎？我不過是感嘆娘持家有道，青姐兒這都痴傻了十幾年了，這突然的好轉，可不是娘您的福氣罩著的嗎？」
王氏比李氏會說話，總是三言兩語的就將葉老太太哄的心花怒放。
葉老太太其實也不過剛剛五十歲，最喜歡人家誇她有福氣。
聽了這番話，心裡舒坦了不少。
倒是給了王氏一個好臉色：「你也是的，跟個小姑娘計較什麼？」
葉老太太除了不能碰涼水，嗓門倒是氣勢足得很。
走到了西屋這邊，揚聲道：「李氏，這大清早的，一家人都等著吃飯呢？你這是幹什麼？」
西屋裡始終沒有傳來動靜。
不一會兒，葉老三沉著一張臉出來了：「娟娘燒了大半夜，人都迷糊了，天亮那會才睡著。」
葉老太太看到了三兒子，立刻想起了，這徭役還得指望老三呢。
李氏拿喬就拿喬吧，等老三走了再收拾她不遲，頓時火氣轉移到了王氏身上。
「王氏你也是的，還不快準備熱水，燒早飯了，一大早在這裡杵著相當柱子嗎？」
王氏臉色一僵，她這般的覥著臉誇這老婆子，這老婆子的火氣竟然還是沖著她來了。
看著葉老太太看似平靜的一張臉，心裡敲起了鼓。
葉老太太的手段她是知道的，頓時頭皮發麻。
趕緊攏了袖子道：「娘您回房休息會，洗漱的水，我一會讓葉青給您送過去！」
王氏喚了葉青幾聲，葉青根本不理會她，取了藥包泡了起來，眼看著葉老爹扛著鋤頭出門了，才趁機去了李氏的屋裡。
李氏的屋裡收拾的很乾凈，能看出女主人是個乾淨利索的人。
「娘，你沒事吧？」葉青手裡攥著一塊濕漉漉的面巾，擔憂的道。
李氏一看到葉青，淚水連連的哭了出來，一雙眼睛腫的像掉了毛的桃子。
「青姐兒，他們葉家都欺負人，挖運河的徭役，讓你爹去呢？」
葉青頓時明白了為何她這一個月來從未見過的葉老二一家回來了。
只是這種事情，她也沒有辦法，只好用滴了露珠水的面巾，給李氏擦淚。
安撫了她半晌，就聽得王氏叫她去送水。
「去吧，你這二伯母看著和藹，私下裡特別會使絆子，得罪了她，咱們都落不了好，不過是送個水，快去吧。」
葉青送了水，就去生爐子，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葉正和的葯是不能斷的。
王氏倒是個會指使人的，一會讓葉青送水，一會讓葉青拿柴，把葉青指使的團團轉。
李氏在屋裡聽不下去了，將窗子推開道：「青姐兒，你趕緊熬藥，我去我娘家借錢，給你二伯家五兩銀子，這徭役讓你二伯頂上好了，免得在這裡糟蹋人！」
王氏一聽這話，趕緊陪著笑道：「娟子，你這就見外了，誰不知道親家公斷了腿，走路都不停當，重活都幹不了，哪裡能借你五兩銀子啊！你心疼青姐兒就明說嘛，幹嘛賭這個氣！」
這時候穿著一新的葉二伯喝道：「麗娘，你也是的，燕姐兒快出來做事，看把我們青姐兒給累的。」
於是王氏終於消停了。
葉青根本不管他們。
王氏那嗓門將她指使的團團轉，她不信這個二伯在屋裡會聽不見。
昨日因為二伯像自己的爸爸的好觀感，頓時沒了。
自顧的熬好了葯，又取了吃食給葉正和，自己簡單的喝了一碗粥，跟著葉花上山了。
如今一到了三月末，漫山遍野的山野菜都悉數鑽了出來。
姑娘們三三兩兩的采了野菜，或自家吃，或拿去賣，給自己存點嫁妝。
「昨天你二伯一家回來了？」
「嗯！」
「你可得小心點，你二伯那人我爹說他是笑面虎，最不是個東西了，前幾年還要把你許給一個富戶做陰婚，虧得正和哥拚死攔住，才沒成事，你如今回來了，不曉得他又要出什麼幺蛾子了。」
「這次官府徭役要我爹頂上了。」葉青悶悶的說。
她和葉老爹沒有任何感情，這一個多月來，兩人都沒說過幾句話，但是葉老爹要去頂徭役，她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的。
「我們家是我四叔去，這徭役可沒辦法，都出不起這十兩銀子。」
說到徭役，葉花也情緒低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