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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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力車到達伍家院兒門口嘎然而止。伍一拎著兜兒下了車,開了院兒門,兄弟倆進屋。

「大哥回來了。」有著較好面容的表妹扎著圍裙,在外屋忙著午飯。她見伍一回來,熱情的打著招呼。

「表妹你好。」伍一又見表妹。

「姐,把這個炒了。」伍三說:「大嫂拿這麼多菜。」

「媽,您好哇。」伍一問候母親。

母親聽到兒子回來便從沙發上起來。每次見著兒子她心裡總有一股喜悅,還沒等兒子進屋她就迎出去。

儘管母親已經七十多了,但不顯老,白凈的臉龐,花白的頭髮。儘管每齣兒事兒對她的打擊都很大,但是有孝順兒子、媳婦的細心照顧,使母親逐漸遠離那些煩心事兒,更多的是安逸、平靜的生活。為了讓母親安度晚年,伍一、丁贊東想到大舅家的表妹,恰巧又逢心有靈犀之人,表妹、妹夫正要到城裡幹活。年成好的那幾年,表妹全家拼盡所能,日子一天天好了起來。如今表妹的孩子已經成家,兩廂情願的事,總是朝朝既合。表妹、妹夫住在伍一的房屋裡,老媽家中的事由表妹全權打理。

這時,敦粗健壯的妹夫下班回來,「大哥的酒店正忙。」妹夫一邊洗手,一邊和伍一嘮著嗑。

「回來看看老媽,」伍一說:「再和妹妹、妹夫嘮嘮家常。」

「酒店有大嫂就夠了。」表妹敬佩的說。

「大嫂可有經營之道。」伍三插嘴說。

開飯時,伍一給老媽遞上一聽啤酒,又遞給表妹一聽,然後一瓶白酒倒滿三杯,桌上的氣氛頓時升騰起來。

「糧食、作物都進倉了?」伍一問。

「就剩苞米了。」妹夫說。

「種地不向前幾年了吧?」

「不行了,就是年吃年用。」

前些年大舅家,大舅的兒子、姑娘三家承包一百多晌地。玉米多少年都不變的價格,一躍上漲到一元多一斤。又趕上雨水好,每家每戶都是熱火朝天的場面。不但脫了貧,而且還有了積蓄。然而,經過幾年飆升穩定的價格便開始停滯、下滑。加上種子、化肥、農藥、棚膜等過快的漲浮……於是,大舅、兒子、姑娘三家人急時轉項,把灌不上水的田地改作水田。

「這種轉變肯定有風險?」伍一很感興趣,「以前,有鹽鹼地開發稻田,大田改水田能普及開嗎?」

「也得因地制宜。靠天(灌不上水)吃飯的地,年頭再不好,既然種上了也是顆粒不收。」

「稻田和大田比能咋樣?」

「旱澇保收。」

「還是成功的啊。」

「現在光靠種地不行,地都留給在家的人,能出來的都出來打工。」妹夫放下酒杯。

「村幹部怎麼樣?為農民辦事嗎?」伍一問。

「大多數應該好,但我們村兒不行。」妹夫說到這兒,有些憤憤不平。

「一個村如果沒有一個好帶頭人,農民就遭殃了。」伍一說。

「可不是咋的。」表妹說。

前些年,村幹部看著農民掙錢眼紅,鼓動那些外租地的農民收回租地或者上漲租金。誰都清楚租期沒到,簽好的合同說改就可以隨便改?那還叫合同嗎?農民不按他們說的做,他們就用政策壓農民。

「這是一群什麼人呢?」伍一說:「農民有了錢,也給村上增添光彩。」

「村幹部都是親戚。」妹夫說。

「誰兒也好,都得按照方針政策辦。」伍一說。

更有甚者,村裡的耕地、機動地、樹地、草甸子、耕種、採伐、放牧等都用自家的支配模式來管理,村上的共有財產卻成了私有財產,農民從來沒有享受過這份待遇。心裡有數的人出來嚷嚷,就是喊破嗓子也白扯。接下來是家裡的玻璃被砸,雞、鴨、鵝丟失。畢竟是農民,被這些個話,那些個事兒弄得暈頭轉向。儘管農民是大多數,村幹部就那麼幾個,但是少數人的折騰,往往佔據上峰,因為他們手裡有權。農民啞巴虧吃著,也不想再惹事了、也惹不起。

「簡直是土匪、惡霸。」伍一義憤填膺地說:「鄉里知道嗎?到市裡說理去。」

「沒用。」妹夫說,「老話說:官向官,吏向吏,老虎向著把門兒的。」妹夫接著說:「炒豆大夥吃,炸鍋是一個人的。關鍵是真要較起真兒來,只聽轆轤把兒響卻不知道井在哪兒。」

「那就不行了。」伍三說。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妹夫說:「現在這樣多好,多自由啊。」

「到啥時候都是邪不壓正。」伍一堅定的說。

「是的,是這個理兒。」桌上的人都相信這句話。

母親相信侄女兒女婿的話,更相信兒子的話。她一邊聽著孩子們的談話,不知不覺就把這聽啤酒喝了。

妹夫上班去了,伍三回屋睡覺。伍一來到裡屋,見母親坐在沙發上,便坐到母親身邊。

「媽,不睡一會兒?」

「你睡吧。」

伍一趁母親興緻未減便說出事先商量好的話,母親信了。

「他能辦好嗎?」

「能,」伍一說:「自己的弟弟放心。」

伍三和母親住在一個院兒,又吃在一起。為了不讓母親知道伍二的事,而且也不讓母親惦記著伍三。

儘管舟車勞頓;儘管哥倆睡著上下鋪,由於列車的顛連和響動。這一夜,伍一和伍三誰也沒睡多少覺。但是早晨下車,哥倆仍然感到清新、爽快。十二月的海濱城市並沒有那麼寒冷。撲面而來的風,舔著海的味兒道,穿越高樓大廈,扶上他們的臉頰。路上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喧囂。伍一倆人按照地址找到伍二租住的小區。哥倆老遠就看到迎接的洪紅。他們進了屋,聽完洪紅的縷述后,仨人十分沉悶的用過早餐。當仨人回洪紅的出租樓時,伍一不斷還原著伍二夫婦到這座城市的經歷……

在老家的時候,伍二多次向母親「發難」,闖關東為什麼走這麼遠?怎麼不在過關(山海關)的地方站下。母親不愛聽這話,伍二說煩了,母親卻說:

「你咋不找個地方?」

伍二真就沒話可說了。

如今,伍二來到嚮往的城市,立志在這兒成就一番事業。他順利的完成了前半生一一下鄉進工廠。然而,近十年的待業又將他鑄成一塊廢料。無情的待業幾乎耗盡每個人的精、氣、神兒,其雄心和抱負都將付諸東流。整天的無所事事;整天的吃喝玩樂,造就了一個人的惰性,傷害了一個人的身體,消磨掉人的意志。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伍二卻慢慢適應了這種生活節奏,並且能結交些有頭有臉的人物。而如今,面對慾壑難填的人們,幹活只是獲得的一種手段,更重要的是發揮一個人的聰明才智。所以,伍二到達這兒的時候並沒有像媳婦那樣馬上幹活。每天他都和鄰居在小區里閑聊,他獲得了一個重要信息一一看車。十七點到第二天早晨七點,晚間睡在溫暖的看車亭里。他知道這兒個活對他有多重要,因為他有十多年沒動過體力了。開始看著停在道路兩旁,人行道上,整齊劃一的車輛感嘆過。後來,他認為是一道無形的障礙,走路的人只能在車的縫隙中穿梭。這就是大城市的顯著標籤兒一一人多、車多、樓高。儘管如此,伍二一直幹得很上心。晚上見不著車主來交費,就在第二天早晨車主上班的時候收取。雪停的時候,他把停車場里的車全都撣乾淨。這個力氣活他乾的舒心。除了工資,每個月按照車管員的繳費多少喻以獎勵,可是獎勵的錢交給管片兒的主任。片兒主任手掐著錢,讓十多名車管員請吃請喝,甚至外出找小姐的錢也讓車管員們掏。也許,人們的忍讓和沉默不語是那些大、中、小官們蹬鼻子上臉的階梯,如果執意的老母豬拱醬欄子喝出那二皮臉,終究會碰得頭破血流。然而車管員面對主任,還得畢恭畢敬的「孝敬」著,不然工作不保。

俗話說,山大獸多,樹林大什麼「鳥」都有。總有那麼一些人佔了便宜仍要欺行霸市,停車不交費還賴著不走。儘管伍二一再克制但仍要發生口角,對那些囂張跋扈的車主,他更加的急躁和強硬。結果,他第二次被打進了醫院。儘管是「公傷」,可是傷在自己身上,痛在自己的心裡。在他明白什麼叫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時,出院他就不幹了。

雖然有了經驗、教訓,也有了融入這座城市的資本。但是他終於懂得無論在哪裡,只要是大千世界的一員,其生活工作,為人處事,只不過是大同小異而已。於是,活躍的思維使他酒足飯飽后,伴著夜色悠閑自得的徜徉在街、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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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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