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晴天霹靂
「呃.....杜總，我想單獨跟您聊兩句.......」
突然，王醫生清脆的聲音響起，著實把正沉浸在喜得千金幸福之中的杜海嚇了一大跳。
而後王醫生使了個眼色示，意小護士將杜海懷中的嬰兒抱走，似乎有很重要的話要跟杜海單獨說。
小護士瞬間會意，趕緊上前，小心翼翼地從杜海手中接過孩子，輕輕地走到隔簾內馮香茹的床前，輕輕地將孩子放在床邊的小嬰兒床上。
「王醫生，你這是？我夫人她……」
「杜總，您稍安勿躁！夫人狀況有些不太樂觀，生產過程因失血過多幾次休克，險些喪命，產後一定要注意休息調養，過一段時間待傷口癒合之後也要適當進補。」
王醫生努力擠出一些微笑，努力讓自己保持淡定。她擔心自己等下說出了關鍵問題，杜海會崩潰接受不了，因而只能先說好話。
一般好消息與壞消息並存的時候，人們的思維總是優先偏向好消息的，畢竟好消息相對於壞消息來說更能讓人愉悅一些，同時也能讓人做好接受壞消息的準備。
王醫生從事婦產科工作這麼多年，不曾遇到過像馮香茹這樣詭異的狀況。產檢的時候一切指標都顯示正常，但竟然會莫名其妙地提前一個月早產，並且胎位在生產過程中竟然意外偏移，導致胎兒受到不同程度擠壓而心肺受損。
從所有檢測數據顯示中，可以初步判斷嬰兒存活率有些偏低，除非嬰兒自身修復能力極強，有奇迹發生……
「那是自然，我們會好好照顧她的。王醫生，我夫人大概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呢？她不會有什麼事吧？」
「杜總，夫人注射了麻醉劑，時間過了自然會醒，這點您大可以放心。只是……」
「只是什麼？王醫生，這個時候，你就不要跟我繞彎子了。」
見到王醫生欲言又止，似乎在刻意隱瞞著些什麼內情，杜海瞬間很是疑惑，心中百般不安。
王醫生深知這種事情不適合隱瞞，免得日後杜家有個三長兩短的，傳出去有損醫德，影響自己的聲譽不說，畢竟那也是一條活生生的小生命呀！人命關天呢！
「只是貴千金……」
「小女怎麼了？她不是好好的嗎？剛剛你們說母女平安的……」
王醫生支支吾吾地，不敢抬眼正視杜海犀利的雙眸，眼神閃躲，心裡極度慌亂。
杜海瞬間就不淡定了，全身神經緊繃，極度恐慌，腦子裡亦是一片空白。
憑杜海對王醫生的了解，她可是在醫學界很有權威的婦產科醫生，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的。她可謂經驗十分豐富，經手的所有婦產手術都不曾失手。
也正是因為如此，杜海才重金聘請她為杜家的家庭醫生的，專門為杜家的婦女和兒童看病治病。
如今僅僅因為自己的妻子馮香茹生產，竟能讓王醫生如此忐忑不安，想必肯定是有什麼異常的！
「杜總，您冷靜一點！聽我說......」
「王醫生，你告訴我，小女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
突然，杜海一把緊緊地抓住了王醫生的雙手，神情異常緊張。深邃的雙眸里閃過一抹極度恐慌的神情，猶如從天堂掉入地獄般的恐懼！
瞬間，密密麻麻的冷汗爬上了杜海的額頭，晶瑩的水滴開始逐漸變得沉重......
王醫生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深呼吸，努力讓自己恢復淡定。說她遇事不亂那自然是有些誇張了，沒有誰不在乎自己的前途，特別是為杜家這樣的大戶人家賣命。
這件事情，牽涉杜家的聲譽及自己在醫學界的未來，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幾番沉思之後，王醫生還是決定將事情跟杜海說清楚，也好讓杜家做好最壞的準備，免得日後自己落下什麼是非口舌。
「杜總，實不相瞞，夫人因為早產了一個月，加上她本來身體就有些虛弱，胎兒在母體內沒有得到完全的發育，肺臟功能還未齊全。
生產過程中，又因為夫人堅持順產，多次胎位移位導致胎兒心肺受到一些擠壓部分受損，存活的幾率有點低......」
「後果！我只想知道後果會怎樣！」
杜海歇斯底里地怒吼道，頓時把屋裡的王醫生和小護士嚇得不輕！沉睡中的孩子也突然哇哇大哭起來，清脆響亮的嬰啼聲瞬間響徹整個東廂房。
聞聲小護士趕緊小心翼翼地將孩子從小床上抱出來，輕輕地拍著厚厚的襁褓，柔聲安撫著。
「杜總，請您冷靜一些！」
「你讓我怎麼冷靜？你說！我怎麼冷靜？我們好不容易才懷上這個孩子，你也是知道其中有多麼辛苦的！現在你居然告訴我說這個孩子不能存活！」
「杜總，不是孩子不能存活！養護好的話還是很有希望的，只是幾率有些低，可能跟正常的孩子不一樣......」
王醫生見杜海近乎崩潰地淚流滿面，心中自然也是百般愧疚。
然而，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作為孩子的父親不能接受也是非常容易理解的！
的確，馮香茹自嫁進杜家之後，身體並沒有好轉。備孕了許久，各種中藥西藥也自然是服用了不少。
好不容易才懷上的這個孩子，為此杜家還樂呵了好長一段時間，大家都掰著手指頭數著日子，盼著這個千金大小姐早點來臨。
如今是這樣的結果，任憑杜家的哪一個人都無法接受的！更別說孩子的親生父母了！
「王醫生，孩子存活的可能有多少？」
「熬過了今天，存活率就可以達到百分之二十......」
「今天！？你的意思是，今天都很難？」
杜海瞬間就全身癱軟了，腦子裡一片空白，兩眼昏黑，險些摔倒。還好王醫生及時扶住了他，小心翼翼地扶他坐到椅子上。
隨後，王醫生慌亂地拿起茶几上的茶壺，小心翼翼地給他倒了一杯茶水，遞到他的面前。
杜海一把接過茶水，猛地一口喝完，而後他揚起手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這才把堵在胸口的那口悶氣順了下去！
「杜總，希望還是有的！這24小時，我們會好好觀察貴千金的各項指標的......」
「好！謝謝王醫生！無論如何，我都不希望小女有任何的閃失！我真心希望你們可以好好救救小女，我杜某定有重酬！」
「杜總，請您放心！我們會儘力的！」
王醫生的話音未落，杜海便激動地大聲說道。凈白的臉上依然是一抹濃郁的悲傷，只是因為刻意保持淡定，在外人看來似乎顯得深沉了一些......
「海哥......」
突然，隔簾內傳來了馮香茹虛弱的呼喊聲。聞聲，杜海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快速地奔跑到馮香茹的床前。
他俯身輕輕地吻了一下馮香茹的額頭，輕輕地拂開她額頭凌亂的劉海，雙眸里儘是心疼。
瞬間，兩人雙眸濕潤，馮香茹更是泣不成聲，任憑兩行滾燙的晶瑩淚珠瘋狂地從臉上滑落......
杜海頓時心疼不已，心如刀絞萬箭穿心般地疼痛不堪！他緊緊地握著馮香茹的雙手，輕輕地貼在自己的臉上，輕輕地來回摩挲著，心雜陳！
「香茹，委屈你了！以後我們都要好好的，再也不生了！」
「不！海哥，我不委屈！一點兒都不委屈！那是我們的親生骨肉，因為有她，我們會更好的......」
聞見杜海的語氣有些不太對勁，馮香茹顧不上自己身體還十分虛弱，不能說太多話趕緊安慰他。她生怕杜海因此心存不安而過多自責。
嫁進杜家近三年了，杜海的為人馮香茹是十分清楚的。要不然也無法接受杜海原本就不愛自己的事實。
當然了，杜海也不是無情無義之人。他與馮香茹的這段婚姻，雖然剛開始不是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的，但是經過一年多的磨合，兩人也逐漸對彼此有了些愛意，至今已經是相濡以沫的恩愛夫妻了。
這還得歸功於當初那位初戀女友的不嫁之恩吧！雖然不明白當初葛淑娟為何會在與杜海約定好了私奔之後莫名失蹤，但杜海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無法相信那就是事實！
畢竟，那時候杜海和葛淑娟已經有了一個剛出生三個月的女兒。兩人也商量好了，杜海準備拒婚與葛淑娟私奔的，哪怕一無所有......
那確實是真愛，錯不了。然而就在兩人約定私奔的前一天晚上，葛淑娟突然莫名其妙失約了，隨後消失到現在不知蹤跡！
「海哥，海哥......」
「呃......香茹.......」
馮香茹的呼喊聲瞬間把杜海從悲傷的回憶中拉回了現實，剛剛因為她的一番話，杜海竟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葛淑娟母女，甚是離譜詭異！
「海哥，你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嗎？」
「我沒事！就是感覺你太辛苦了，我心疼。」
杜海的聲音有點哽咽，雙眸也莫名其妙地濕潤了。不過，他說的倒是實話，難得這段婚姻兩人最初都不是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馮香茹卻能不計前嫌以身相許，還願意為他生兒育女。
「海哥，我不辛苦！真的！為你生兒育女是為妻應該做的事，我不希望你有遺憾，也不希望我們杜家遭人口舌論是非。」
馮香茹一臉的疲憊，卻努力擠出一些微笑，試圖安撫杜海愧疚的情緒。
「嗯！香茹，謝謝你為我杜海生了一個千金寶貝！來，我給你看看我們的寶貝女兒。你看，長得多像你！
孩子長大以後，肯定也是傾國傾城的容顏。我要把她培養成所有豪門公子哥都高攀不起的千金大小姐!
我們杜家的千金豈能是隨便隨便便就許給別人的？我一定要好好地把把關!」
杜海心中很是激動，聲音顫抖著自說自話起來也是沒完沒了。隨後他激動得一把將小護士懷裡的嬰兒抱了過來，厚厚的襁褓里包裹著那個可愛的小娃娃，甚是嬌小可愛，但終究還是缺乏了一些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