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奮發向上的力量

寒冷的冬天過去了，溫暖的春天來臨了。從南方飛回來的小燕子在半空中盤旋，嘰嘰喳喳地叫着，彷彿在高興地向人們告白它們的歸來。院子裏的楊樹長出了楊樹吊，颳起風來的時候落了紅紅的一地，楊樹的葉子也漸漸地長了出來。池塘邊的垂柳發出了嫩芽，郊外的樹也漸漸地綠了，田裏的麥苗返青了，小草發芽了，野花開了，大地散發着泥土的氣息。清晨趙蕙走在上學的路上，心情無比舒暢，渾身充滿了一種朝氣蓬勃、奮發向上的力量。

趙小偉特別喜歡看到王老師，在上學或放學的時候，不知為什麼，她的心裏總想着王老師，可王老師有時從她身邊一閃而過，她多麼願意多看他幾眼，多和他說幾句話，多談談心啊！

記得那天下午第三節課的體育課沒上，語文王老師來了，他說默寫第五課《井岡翠竹》，還把語文書收了上去。

開始默寫了，趙小偉的筆飛快地寫着，不一會兒她胳膊就酸了，其實她自己覺得寫得很快，要比別人那就慢多了。趙小偉真恨自己寫字慢，第三節課下課了，還差將近四分之一沒有寫，這可怎麼辦呢？老師說再延長十分鐘，趙小偉用筆不停地寫着，第四節課上課了，王老師讓收默寫紙了。趙小偉真想大哭一場，她的眼淚幾乎要流出來了。當張海燕跟趙蕙說話的時候，見她神情不對，就奇怪地問：「你怎麼了？」趙蕙為了不讓她再覺察，強做出微笑說：「沒什麼。」趙小偉沒事便左手拿着三角板想把它掘掉，但是王老師總看着她。趙小偉心裏在想：王老師嚴格要求同學們默寫課文，他做得非常對。可我卻因字寫得太慢，課文都會背了還沒默寫完，啊！老師，我真想撲進您的懷裏大哭一場。老師！學生在呼喚您，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我會有那樣強烈的感情，老師讓同學傳下別的同學的默寫紙，一人一張批閱了起來。趙小偉左手拿着三角板，把三角板掘折了，因為她掘得太用力了，三角板還在她手中叭叭地響着。趙小偉不知老師看沒看見，她批完了，便拿起默寫紙，站了起來，去交老師。王老師和藹而鎮定地望着趙蕙，那眼神好象在說：「我不得不這樣，這也是對你們的負責。」趙小偉這時更想哭了，但還是忍住了，若無其事地向前走去，把批完的默寫紙交了。

運動員去鍛煉了，趙小偉不是運動員沒有去，默寫紙發下來了，她得了七十五分。趙小偉眼淚在眼裏打轉，她多想哭啊！可哭又有什麼用呢？「無聲就是默許」，以後就要把字練好，不能全已經會背了還寫不完。

一個星期以後的一天上午第一節語文課默寫第十課《青紗帳——甘蔗林》,默寫時間到了,趙小偉還有兩句沒寫完,老師就讓李文艷收上去了.

批閱的時候,王老師走上講台對同學們說：「一個標點符號就算錯一句話，一共50句，每句2分。」趙小偉聽后心裏很吃驚，也不知道自己錯了多少個標點符號。老師又用渾厚的聲音說：「因為我早就讓同學背這課了，已經一個多星期了，所以要這樣辦。我們要從難從嚴出發。」趙小偉的眼睛有些酸，但她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下午第三節下課的時候，趙小偉在教室外站着，王老師拿着上午的那疊默寫紙和記分冊過來了，讓她幫孔蘭鳳把分登上。

趙小偉登到自己的默寫分數時候，那58大分就映入了她的眼帘，她的眼睛有些濕潤，數了數是錯了21個地方，但她能抑制自己的感情，仍繼續登分。登完了分，趙小偉便把記分冊給了孔蘭鳳，讓她去交給王老師。

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劉玉玲撕起紙來，哭着喊不念了，拿書包要回家。這時潘春蘭來了，對她說：「玉玲，是不是我給你批的分少了呀！」趙小偉問：「她得多少分，你批錯了嗎？」春蘭說：「得60分，應該得58分，我和焦志華找辦天還是21個錯地方，我們便給她多得兩分，湊夠及格。」趙小偉聽后安慰劉玉玲說：「得60分就得60分，我還比你少2分呢！以後努力就行了！」可她還總是哭。

趙小偉心裏想：哭頂什麼用，如果說老師給分不公平，那為什麼有人得90多分呢？還是我們努力得不夠。這時趙小偉也真想大哭一場，可她想：一個人要能剋制自己，那麼他將得到的就是最大的幸福。

晚上，趙小偉正要掏書包寫作業，忽聽外面好象有一個小男孩在和她媽媽說話。只聽她媽說：「喲！你是哪裏來的呀？」那小孩說：「我是安徽的，住在大街上。」趙小偉走到外屋，媽媽進來了，她小聲問：「誰呀？」

「安徽的，想要點面。」趙小偉媽媽說。

趙蕙忙說：「那您就快點給蒯去吧！」

趙小偉的媽媽到西屋蒯面去了，趙小偉藉著外屋照到院子裏的微弱的燈光，只見那小男孩個子很矮，也就十歲左右，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色衣褲，他手裏拿着一個紅色瓦瓷盆。這時趙小偉的媽媽左手端著一瓢面從西屋出來了，又從籃子裏拿出一個饅頭對趙小偉小聲說：「給他一個饅頭。」趙小偉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趙小偉的媽媽走到院子裏，把面倒到盆里，拿着饅頭對小男孩說：「吃饅頭嗎？」

那小孩也小聲說：「吃。」說完接過饅頭，有禮貌地給趙小偉的媽媽鞠了一個躬說：「謝謝您.」趙小偉的媽媽忙說：「謝啥呀1」那個小男孩和他的媽媽走出了院子。

趙小偉看着母子倆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口，心裏想：那孩子看着多可憐，他才十歲左右，就出來謀生，咱們這邊大米白面吃不完，可安徽、河南省那邊呢，真是窮得沒法說，國家為什麼不想想辦法，拿咱們這邊的糧食救濟救濟呢？有的河南省人到這邊把剛一歲多的小孩賣了，他們是不愛孩子嗎？不是，他們是想給孩子找條生活的出路。天哪！我們的國家什麼時候才能沒有這種現象呢？剛十歲的小孩到這邊來的不止是他一個，要想改變我們國家的落後面貌，我就要好好念書，我的條件比那個男孩得強上很多倍，我為什麼就不好好念書，見着困難就退卻呢？這樣想着，趙小偉便在日記本上寫了三個大字：奮鬥吧！

趙小偉喜歡王老師找她談話，有一天下午第三節下課以後，王老師來到班上，讓趙小偉到辦公室去一趟。走到一四班前的時候，王老師站住了，他回過頭問趙小偉：「你們班的同學離你家最近的是誰？」趙小偉調皮地說：「沒有離我家最近的。」王老師又解釋說：「比較近的。」趙小偉痛快地回答：「王春霞。」王老師便向後走了幾步，沖正在玩跳皮筋的王春霞喊道：「王春霞——你也來一下。」

趙小偉、王春霞跟着王老師來到辦公室，王老師微笑着開門見山地問王春霞：「王春霞，她家是有一隻大花貓吧？」王春霞說：「有。」趙小偉笑着說：「那是去年的事情，它已經死了。」王老師神采飛揚地說：「你家的大花貓是8歲嗎？」趙小偉說：「是的，那一年是我老姑去青海的一年，我老姑把貓給我家時我才幾歲。」王老師眼睛放着柔和的光，他注視着前方，平靜地說：「是趙淑芬吧！」趙小偉說了聲：「嗯！」

趙小偉心裏不明白：我只和王老師說過一次我老姑叫趙淑芬，他的記憶力真好，現在還記得呢！

正在這時，王老師認真地對趙小偉說：「你的寫作有出路，二班、三班都沒有象你這樣的學生。」趙小偉聽着王老師說的話，掰着手指頭。王老師又接着說：「你的這篇作文受了一年級學的《貓》的影響，那篇課文的作者是——」我想了想，記不清了。王老師用溫柔的目光看着趙小偉，輕聲開導她說：「叫鄭振——」趙小偉沒等老師說完便說：「鄭振鐸，因為語文書里的課文都寫到了貓，所以我想起了我家死去的大花貓，就把它寫了下來。」

「哦！課文對你們的影響很重要，要好好地學習課文，你說《挖薺菜》的作者是誰？」王老師又問。

趙小偉沒有回答，她沒有想出答案。

「是王劫。」王老師又問：「小麻雀的作者呢？」

「是老舍。」趙小偉笑着說。

王老師點了點頭說：「你寫作文一定要有真人真事，你看我寫的《小花》和《小燕》是確有其事，實有其人。」王老師又問：「《小燕》有沒有真人呢？」趙小偉笑着說：「有。」

王老師嚴肅地說：「你還要寫一些觀察日記，老舍不說過嗎！」他向外看了看說，「刮一陣風你把他記下來，下一陣雨你把他記下來，說不定你的文章中就會用到風和雨。以後我要看，一個人要熱愛生活，不能看什麼都不順眼。」趙小偉低下了頭，鼻子有些發酸，眼淚快流出來了，她心裏想：啊，老師！我熱愛和敬佩的老師，您怎麼知道我的情緒低落，看什麼都不順眼呢？老師您是解脫我痛苦的人，是給我們引路的人，您這樣的人值得學生喜歡和熱愛。

趙小偉不敢看王老師的目光，但也不得不看他的目光，心中想到：王老師的目光既嚴肅又溫存，他是我熱愛和喜歡的老師，但為什麼我又那樣怕他呢？

這時，王老師和藹地對趙小偉和王春霞說：「你們先回去吧！」兩個學生走出了辦公室。

第二天的語文課上王老師讀了趙小偉的作文，當王老師說趙蕙家裏的大花貓時，同學們就笑了起來，趙小偉心裏想：不知道同學們為什麼會笑，我家的大花貓已經因為吃了一隻死老鼠而離去了，我的心裏是多麼難受啊！現在老師在班裏讀了我的這篇作文，我也變得心情舒暢、充滿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