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裡逃生

第十章 死裡逃生

漁村西去七八里有一山,曰湯明山,上陰河便是由此發源。湯明山位於臨江城與離火城交界處,其大半區域都在臨江城轄境內,所以湯明山大部分時間都是臨江城在打理。而湯明山所得,臨江城每月也都有分紅送至城主府,對於此事白邵元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翌日,吃過早飯,備好乾糧,帶上水囊。與父母道安告別後,徐雲天便背上了與他差不多高的竹簍往湯明山趕去。

走在村子的路上,路上遇到了不少打招呼的村民。徐雲天都一一還禮。被問及背著竹簍幹嘛時,徐雲天說要去打些柴火補貼家用,好些個相熟的長輩得知徐雲天的目的后,便說從自家這裡拿些用便是。這些長輩們的好意也都被徐雲天赫顏婉拒。

許是難以招架長輩們的好意,或是怕還未出村便被長輩們攔下來給竹簍里裝滿了柴火,徐雲天一路小跑出了漁村。

望著許久沒去過的湯明山,徐雲天心裡說不出的興奮,卻也有一份遺憾在心底。自從前往應天書院求學后,已經許久未和兒時的玩伴在一起玩耍過了。有時候在村子里的路上遇見,也只是打聲招呼便各自離去,他們眼裡的羨慕徐雲天看得到,卻也無能為力。兒時在湯明山腳下玩耍的歡聲笑語,也只能成為潛藏在心底的回憶。

兩刻鐘后,尋著兒時的記憶,徐雲天走到了湯明山腳下。

此時的太陽也已經斜掛東邊,開始吐露它的熱量。徐雲天擦了擦額頭滲出的細密汗珠,氣息微喘。

到底是許久沒有鍛煉過了,看來以後不能只讀書了,待到休沐日時多出去走動走動也好。按照這樣的腳力,日落之前,應該能趕回家吧。這樣想著,徐雲天走入了湯明山裡。

遠處看湯明山並不高大,只有走進它才能感受到湯明山的蒼勁古樸。湯明山上多彌樹。彌樹形似橡木,葉如楓。葉少,樹形筆直。成長極為緩慢,三年開花,花色為紫,形似芭蕉,花期一年。又三年結果,果似梨,色為紅,掛枝十日。

不過彌樹的果實並不能直接食用,其果皮,果核含毒,果肉發澀,微甜。若是不經處理便盲目吃下彌果的話,少食致昏,量大則危及生命。

彌樹因其木質堅硬,不易曲折,韌性奇佳,木紋美麗。所以多被用來做傢具。後來又一位四處雲遊的行腳醫師,來到湯明山後發現彌樹的樹皮,和果皮都可入葯,是一種上佳的祛火藥材。

彌樹的藥用價值被發掘出來之後,臨江城城主才每年都會遣人上山種樹。這也導致是原本並不多的彌樹,在湯明山上的規模愈發壯大。也令湯明山顯得生氣勃勃,透發著它的生氣。

進入湯明山辨明方向後,徐雲天開始往山上走去,路上也不忘留下記號,以便在樹林中迷路后,也能依靠記號返下山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不一會徐雲天便拾了半竹簍的柴火。而此刻徐雲天已經看不清太陽所在何處,只是看著地上的光影,約么能瞧出現在已經快至正午時分。

走著走著,徐雲天看到前方有一處石碑,石碑年久失修,表面腐蝕嚴重,青苔遍布。有些乏累的徐雲天便走上前去,打算就地歇息。走進石碑后,徐雲天瞪著眼睛看了半天,也看不出那些已經被風化的只剩些斷肢殘骸的文字寫的是什麼。搖了搖頭,不再深究的徐雲天解下竹簍,從懷中掏出事先準備好的乾糧,拿出水囊,靠在石碑旁開始補充體力。

正當徐雲天一口乾糧,一口水吃得正起勁的時候。一股異香飄入鼻腔,徐雲天抬起頭,忽的看到了遠處有一點紅色煞是惹眼,翻尋腦海中的記憶后,徐雲天並沒有找到有關這一點紅色的有關記載。一時間好奇心大起的徐雲天打算上前查探究竟。

收起乾糧,將手裡的殘渣倒入口中后,喝了口水,徐雲天站起來,背上竹簍,向前走去。

沒走多遠后徐雲天便停下了腳步。望山跑死馬,那紅點看似不遠,距徐雲天的位置卻有些距離。然而此刻的徐雲天已經走到了人跡罕至的地方,向前望去,已經沒有人行走過的痕迹了。說明前面的區域內是有危險的。

可看著已經近在咫尺的紅點,猶豫了許久的徐雲天還是踏出了步子。

徐雲天看不到的是,他穿過了一層薄薄的能量牆壁。

很多有妖獸活動的大山外圍,多會有臨近城池在此布下禁制。用以隔絕妖獸與人的關聯,防止意外發生。

而徐雲天方才見到的石碑,其實就是界碑,是禁制結界的邊緣處,用來警示過往行人。若是徐雲天多看一些志怪小說,即是看不出界碑上所寫內容,也能判斷出此為何物。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徐雲天小心翼翼的向紅點的方向探去。

「咔嚓」像是踩到了枯木,一個的黃色生物突然掉到了徐雲天身前,嚇得徐雲天直接倒在了地上,蹬著腿向後退去。

那黃色生物落地后,搖了搖腦袋,轉過身也看到了正在後退的徐雲天。

只一剎便來到了徐雲天眼前,一人一物大眼瞪小眼,那黃色生物呼出來的厚重鼻息,徐雲天感受的切切實實。如此近的距離,徐雲天也看出了它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隻猴子,有徐雲天一半大小。但徐雲天此時卻堅信,若是那猴子想的話,能生撕了自己。

那種接近死亡的恐懼,徐雲天屏氣凝神,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那猴子卻並未傷害徐雲天,徐雲天也看的出其眼中的困惑和好奇。

猴子圍著徐雲天轉了幾圈,摸了摸徐雲天的兩個總角,拽了拽徐雲天的衣服,扯了徐雲天幾個跟頭以後。見徐雲天沒什麼反應后,便一步一回頭的帶著困惑遠去了。

只見那猴子,走出幾步后,便一躍重新回歸到了樹上,嚎叫幾聲后,便沒了蹤影。

看它徹底走遠后,徐雲天才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豆大的汗水已經打濕了胸前的衣襟。徐雲天的褲子也濕透了。良久之後,回過神來的徐雲天才羞愧的,站起身來,擰了擰襠下的水分。

已經不敢再向前走的徐雲天,正打算原路返回時,回過頭卻看不見來時經過的那個石碑了。

恐懼再次湧上心頭,抬頭看著那一顆顆參天大樹,看著樹葉間透過的強烈光線,無法以溫度作為佐證的徐雲天,只能分辨出此時還是午時左右。

徐雲天一遍遍在心底告訴自己,時間還早,時間還早,靜下心來慢慢找,能找到回去的路的。

然而除了前方的紅點,在這四處都是參天大樹的密林里,徐雲天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迷失了方向。

四周的靜謐,壓抑的徐雲天想哭不敢,呼救更不敢。像是被困在牢籠之內。徐雲天想挪動腳步。可在恐懼的驅使下,哪怕抬起腿都做不到。

徐雲天就這樣站著,一點點感受時間的流逝,像是自己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一般。

或許是這種超越死亡的恐懼,激發了徐雲天求生的渴望。

徐雲天終於邁出了腳步,豆大的喊滴打在腳下的枯葉上,那微小的聲音,卻像是一記驚雷炸開在徐雲天的腦海中。

徐雲天再次屏氣凝神,再不敢動。警惕的打量著四周,哪怕下一刻就有不明生物,向自己撲過來,死之前也得看清楚那是什麼。

良久,又一顆豆大的汗水落在地上,徐雲天的心都懸在了嗓子眼。

「啪嗒」一聲,徐雲天喉嚨微動,咽了咽唾沫。隨即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接著大口的喘著粗氣。

暫時確定安全的徐雲天,不敢再逗留。邁著已經麻了的腿,開始向著紅點的方向走去。

時間慢慢流逝,紅點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可就是近在咫尺,近在咫尺!

不知不覺間,已經深入林中的徐雲天恍然大悟,接著脊背汗毛豎起,一股涼意自心頭貫穿四肢百骸,一層陰翳隴上了徐雲天的心頭。微風吹過,樹林內沙沙作響。徐雲天此時一直處在汗毛乍起的狀態。

來不及懊惱的徐雲天更不敢逗留,只得尋著紅點,硬著頭皮向前走。

許是之前全是錯覺,徐雲天第一次走到了那紅點跟前,走進之後徐雲天才發現,那是一株奇異的小紅花,色彩艷麗,大如拳頭,花七瓣而無葉。

看著這讓自己受了太多苦的紅花,徐雲天氣不打一處來,也沒了採摘的興趣,抬起腳就要將其擰碎。

一滴綠色的液體卻落在了花朵上,心神一直十分緊繃的徐雲天,忽的看到那花朵上浮現出了一個詭異的笑臉。這還得了!徐雲天被嚇得肝膽欲裂,拔腿就跑,卻不知為何,像是撞在牆上一般,突然被撞了個跟頭。

哀呼一聲,顧得不頭上起的包,徐雲天起身就要繼續逃跑。卻愣在了原地。

原以為是被絆倒的徐雲天,此刻才在驚詫中看到,眼前那慢慢浮現出身形的龐然大物。

一條盤旋著身體,吐著蛇信子,一隻眼上有一條觸目驚心的傷口的大蚺。

徐雲天此時已經傻了,待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他都忘了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徐雲天傻了,那大蚺卻不傻,血盆大口張嘴就向徐雲天撲去。

眼見徐雲天就要葬身在蛇腹中。

一聲天籟炸響在樹林間:「孽畜!住口!」

緊接著,一柄青色長刀便斜射而至,釘在在徐雲天身前,阻止了大蚺的攻勢。

下一刻,徐雲天就感覺仿若置入雲間般,身體輕飄的在空中竄動。

回過神來的徐雲天才發現,此時一名陌生女子正抱著自己在樹林間跳躍。

看到腳下的景象后,徐雲天下意識的抱緊了那陌生女子。

銀鈴般清脆的聲音響起:「別亂動,掉下去我就不管你了。」

徐雲天聞言便如入定一般再不敢動。

在飛行片刻后,徐雲天被放在了地上。一時間還頭暈目眩的徐雲天,還沒來得及道謝。就見那女子繼續飛身返回了。留下一句:「救命之恩,日後有緣我自會來取。這裡危險,你且寬心回家去吧。順著這個方向,一直向下走就能回到山下了。」

還未等徐雲天反應過來,未等女子遠去,只見身後的樹林,塵土飛揚,伴隨著異響,似是有東西正在快速靠近。

那女子嬌喝道:「孽畜,你這是自尋死路。今日我就除去你這禍害。」

說罷白色身影衝進林內,接著鏗鏘之聲響起,那白色身影,如遭重拳般,弓著身子飛了出來。滑行了數米之後才,翻滾至旁邊,卸去力道穩住了身形。在地上留下兩條長長的溝壑。

也是如此徐雲天才看清那女子的面貌。

見她一襲白衣,腰纏金絲帶,漆黑長發如墨如瀑,在腦後綰成一個高高的髮髻。襯托的那張小臉愈發白凈。那張巴掌小臉精巧可愛,二葉細眉上挑,一雙杏眼炯炯有神,平添了幾分英氣,又有顆淚痣點綴在眼角,增添了幾分嫵媚。鼻樑高挺,鼻翼尖尖,兩瓣朱唇似流火,英氣逼人。

對於徐雲天來說,這大概就是書走出來的女俠二字。

此時那女子雙頰泛紅,忍不住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

眼見恩人狀況糟糕,徐雲天臉上上前查看,那女子卻又起身將其護在身後。說道:「這孽畜多半是盯上了你,你莫要跑了,免得引此禍害,撞破了禁制追下山去,導致生靈塗炭。也別怕,只要我還有一口氣,這畜生就傷不了你分毫。」

言語間樹林攢動,那大蚺果真追了過來。未等塵土散去,一張血盆大口,便從塵土中暴射而出,直指徐雲天。四隻獠牙寒意森然,攝人心神。

徐雲天害怕的挪了挪步子,那女俠也是向前挪了挪,徹底將徐雲天擋在身後。

徐雲天不知女俠作何想,也不敢亂動。

眼看獠牙將至,突然大蚺身後嗡嗡作響,一抹青鋒飛馳而至。接著鏗鏘之聲震得徐雲天雙耳發饋,那青色長刀竟是沒有直接穿透蛇頭,反而只是將其撞歪,打出了些許火星子。

女俠接著便一躍而起,接住長刀,凌空插向蛇頭。

「叮」一聲,眼見未能得逞,女俠雙腿發力,再次退至徐雲天身前。

雙方交手兩個回合,女俠皆落入下風。被打斷了三次的大蚺到也不急,而是不斷地吐著蛇信子,等待下一次出手的機會。

徐雲天能看到那女俠持刀之手,止不住的顫抖。

觀此情景,徐雲天心中已經瞭然。深呼一口氣開口道:「女俠,您大恩大德,我徐雲天永世難忘,如今又害的您身陷險境,羞愧於心,無以言表。此刻唯有以死相報。只求女俠留下姓名,待我死後,轉世投胎再報恩情。」

女俠聞言破顏微笑,嗔他一眼,佯裝怒道:「呸!說得什麼喪氣話。今日這孽畜必要死在我的刀下。還有我不叫女俠,叫我青鸞就好。」

徐雲天羞愧的撓了撓頭,還未開口,那大蚺便又撞了過來。徐雲天只得灰溜溜的一路小跑至一棵樹后躲避。

那大蚺無視青鸞,勢頭不減,直取徐雲天。

青鸞哪能讓它得逞,只看她,咬破指尖,在刀山畫了些奇怪的符籙。便有青光衝天而起,那長刀竟是幻化成了十倍大小。不過此舉似乎有些吃力,青鸞皺著眉頭,還是大喝一聲,舉刀便砍向了大蚺。

大蚺似是惱怒,游過身子,借力將尾巴拍向了青鸞。

這次不再有火花,只聽一聲嗚咽長鳴,便見滿天血雨,鋪天蓋地。青鸞也被這一擊抽了出去,撞斷幾棵樹后,倒在了樹下,再起不能。

那大蚺此刻也是疼的滿地打滾。

躲在樹后的徐雲天咬了咬牙,便繞遠跑了出去。

來到青鸞身前,那一襲白衣帶血,破爛不堪,其下肌體一覽無餘。徐雲天哪有心思管這個,見青鸞氣若遊絲,臉色慘白,口吐鮮血不止。徐雲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氣憤的錘著地,哭了出來。

青鸞咳出了幾口鮮血,染紅了胸前衣襟。艱難的伸出手,擦去了徐雲天的眼淚。微弱的說道:「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咳,咳,今日之事,錯在我。若我當日能早些斬殺這孽畜,也不會是現在這般境地。」

徐雲天哭個不止,只是沒再出聲。青鸞拉起他的手,無力的摘下手上暗淡的青玉戒指,交在徐雲天手中說道:「此刀亦為青鸞,今日我將其託付於你。我死後你不可辱沒了她。那大蚺如今傷勢嚴重,短時間內顧不得你,你趕快往山下跑,憑那畜生現在的情況,也破不了此地的禁制。」

話雖如此,下一刻青鸞的臉上就寫滿了憤怒。

巨大的陰影籠罩在二人上方,那大蚺竟是一反常態的拖著傷勢追擊至此。

血盆大口迎面而下,青鸞無奈的閉上了眼睛。徐雲天卻沒認命,而是握住戒指,接著那把熟悉的長刀便出現在徐雲天手中。

徐雲天擋在青鸞身前,閉上眼睛,舉刀直面大蚺。

「轟」的一聲,大蚺卻直接倒地而亡,激起滿天塵埃。

徐雲天也下意識的睜開了眼睛,只見那大蚺的蛇頭距自己不過半步之餘。那手臂粗細的蛇信子就耷拉在自己腳下。

徐雲天抬頭望去,那大蚺額頭上插著一桿血色長槍。接著那大蚺竟如瓷器般碎裂,繼而化為粉末隨風散去,一同散去的還有那桿血色長槍。

徐雲天破涕而笑,大喜過望。連忙轉過身去看青鸞。

接著卻倒在了地上,昏迷過去。

朦朧間,徐雲天只見一襲紅色身影,走到青鸞面前,便徹底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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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天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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