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的論文（二）

微風吹動卡其色的窗帘，晨曦透過薄紗照在上面，在木桌的牛皮紙上也留下一抹光暈。

「沙沙——」纖細的手指握著黑色鋼筆寫出一行行清逸的字，手腕上帶著再簡潔不過的黑色皮質手錶，上面的指針顯示的是6點。

沒有壓過眉毛的非主流劉海，沒有銳氣逼人的劍眉英眸，不過一個乾乾淨淨的少年，稚嫩的模樣，還是十四五歲的樣子，穿著土土的灰白運動校服，卻還是很青春。

「吃早飯了~」

「好！」少年應著，把紙筆收好，拿起桌上的校徽，別在衣服上。校徽上面除了十分簡單的一隻類似阿拉伯數字2的飛鴿圖案，還有他的名字——「林一」。

七年前的林一，每天早上都會寫三頁紙的文，妥妥的文藝少年。吃著飯的林一，放下筷子的那一刻，腦子裡冒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以後一定要讀文，哪怕忤逆老爹。

林一，一放下筷子，林一老爹，林裕，拿下報紙，用手推了推眼鏡，意味深長的看了林一一眼

林一總覺得那一瞬間，被老爹看穿了一樣，不過他不怕。

「爸，媽，我先去學校了。」吃完飯的林一，起身背上包。

他摸了摸在他邊上小胖墩的腦袋「六一快樂呀！天宇！哥哥去上課了。」

小胖墩拿開咬了一大口的煎餅，嘿嘿笑著：「好噠，哥哥！」

「天宇，吃完了，我們也要去學校了哦，今天天宇還要扮演胡蘿蔔啊。」

林一想到胖胖的胡蘿蔔天宇，忍俊不禁，下意識用手蹭了一下鼻子。

出了門，林一，大步流星的走在路上，身邊路過的小女生，時不時向他拋來仰慕的小眼神，他絲毫沒有在意。

他卻被一個一襲黑衣的男子勾住了雙眼。黑色襯衣，黑色長褲，手腕上也是黑色的防晒袖套，比少年林一高半個頭的黑衣男子唯一露出脖子，卻是慘白的顏色，他戴著口罩，刻意壓低了自己的帽子，但從林一身邊路過時，林一還是看到了他的雙眼。頹然的灰色瞳孔下卻閃耀著威嚴的金色光芒。

林一往前走過，卻隱隱約約感到了一絲不安。

「林一哥哥！」

一個大約八九歲的小女孩，穿著純白公主裙，出現在林一面前。

「是沐汐啊！」林一微微彎下腰。「今天真是好看，你是演白雪公主嗎？」

「是噠！」

「一個人去學校嗎？」

「嗯嗯，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去學校的。」沐汐眼睛里露出自豪的神色。

「哥哥都擔心別人把這麼我們漂亮的小公主給半路拐跑了。」

沐汐看著林一的雙眸，有點害羞的低下了頭。

「好啦，哥哥也去上課了，路上注意安全哦，六一快樂！沐汐！」

「哥哥再見！」沐汐向林一揮了揮手，離開了。

上完了兩節課，林一坐在教室里，打開卷子刷題，班主任老師突然走過來，喊林一出去。

「林一，你媽媽剛剛打電話給我，讓我和你說一聲，她中午有點事，不回家了。」

林一點了點頭。「好的，謝謝老師。」

「不然，林一，你中午跟著老師一起在學校食堂吃飯吧。」

「哦，好。」

林一心想，能過六一待遇就是不一樣誒，還能跟著老媽出去吃大餐，不過他們咋不捎上自己呢?涼涼啊——

「吃吧！拼好一張，叔叔就送你一大罐糖。」男子眼裡貪婪又喜悅的目光還是透過眼鏡漏了出來，他把兩大包糖塞給小胖墩和小女孩。

穿成胡蘿蔔的小胖墩，一拿到手開心的打開吃了起來。

「爸爸，為什麼要拼這麼多拼圖？我們的節目馬上要到了。」穿著白裙的小女孩，放下拼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皇冠。

「誒，那你先去吧。天宇，你來，胡蘿蔔應該不用那麼快上台吧，而且多一個少一個不都一樣嗎？」

小胖墩停住往嘴裡塞的手，一顆顆糖掉了出來。

「不能少，叔叔，我還是和沐汐表演完節目再回來拼吧。」

男子瞬間變臉。「天宇你都吃了糖了，怎麼能不幫叔叔的忙？」

「沐汐，你也過來，這張就差一點了，幫天宇一起快點拼完，你們不就都可以上台了嗎？」

沐汐和天宇乖乖的回去，拼好圖。

「是一條大蛇啊！」天宇喊著。

瞬間，一束光一閃，拼圖上的蛇竟然變活了。那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咬了沐汐一口，順勢鑽進了樹叢。

「沐汐！天宇！」老師大聲的喊著。

「老師！沐汐被蛇咬了。」

「沐汐爸爸不是和你們在一起嗎？」

「額，他，剛剛還在的。」天宇一回頭，叔叔的人影都不見了。

「老師出什麼事了」水冰清緊張的跟過來。

「沐汐出事了。」

水冰清把沐汐送到醫院，給哥哥水之卿打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自己的孩子怎麼都不上點心？！」轉而給林裕打了電話，撥通了。

「林裕，沐汐被蛇咬了！蛇有毒！現在情況很緊急！」

「什麼樣的蛇？傷口是怎麼樣的！」

「咬在手腕上，傷口很奇怪像一滴水滴。」

「好，我知道了，你們在哪個醫院，我馬上來。」

林裕放下手中的論文，拿出一個玻璃罐，把裡面的寒冰石吞進肚子里，用針管抽出自己的血。林裕風風火火到了醫院，把一支包裝好的血清遞給醫生。

「血清到了。」

「這是真的血清嗎？我們還沒有找到匹配的血清，你從哪裡得來的？」

「別耽擱了，血清這放外面久了就失效了。」林裕著急的滿出了滿頭大汗，暈倒了。

後來林一才知道，那天母親沒有帶天宇吃大餐，父親卻是為了救沐汐永遠的倒下了。那個時候，林一不知道什麼寒冰石的來歷。但林一知道，唯一叛逆的念頭已經被自己殘忍的打消了。他一定要弄清楚這一切。

有時候，林一發現，自己想要的不凡和平凡都太艱難了。

有的事情，某個時刻決定放棄之後，可能以後也不會再去做。在歲月的長河裡，很多人都會在某個節點主動或是被動，有意識或是無意識的遺失一些東西。有的人很幸運，兜兜轉轉一段時間，或是幾年，或是幾十年，總算能再重逢。但是大多數人都是隨著時間長河不斷流逝，無法回到那個節點，徒勞的尋找，像一個刻舟求劍的痴人。

無法還原當時，也無法弄清過去。

「天宇本來是要給我送筆記來著，後來我出去了。」

「你怎麼出去了？」

「和林一哥哥。雖然後來發現那個人是假的無疑了。」

「什麼？」

「本來天宇去我們家，根本不用去夜魅路的。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竟然繞了路，去了夜魅路，被一輛車撞了，那個車沒有車牌，肇事司機還逃逸了。」

「他的手機在這裡」沐汐拿出來，遞給水冰清。

「我不知道他的密碼。」水冰清拿著，遲疑了一下，又一把還給沐汐。

「額，我也不知道。」沐汐接過來，有點為難。

「試試看吧，輸下他的生日或者我的生日。」

「好。」

屏幕震動。顯示「密碼輸入錯誤，錯誤輸入三次將註銷賬戶。」

「不然，還是不看了。等天宇醒了再說吧。他一定會醒過來的。」沐汐想都沒想就放下了手機。

「醫生出來了！」水冰清激動的起身。

天宇靜靜躺在手術室，被控制林一頹然的坐在山上，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黎明何時到來。

這座城的黑夜總是這樣令人恐懼，因為恐懼黑夜，所以人們才會想要用火把驅散恐懼迎來光明，但沒有任何光可以同時照亮所有角落。在這座城是黑夜，在大西洋彼岸是黎明。

Justin開著帶著陳陳在開闊的公路上飛馳，起伏的山巒，緋紅的朝霞，岸邊的海浪，空中的飛鳥，一切的一切都匆匆往身後飛逝。

「哇！我們好像在追趕時間！」陳陳揮著手，彩色頭髮在風中揚起。

「Yep.」戴著墨鏡的Justin，微微一笑，一邊打開了自己的音樂，一邊一腳踩下了油門，「Ican』twaitany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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