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二滴淚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同時看向了海草。
「這……」海草猶豫片刻，雙拳一握，道：「救人要緊！還請火姑娘火速出手！」
「好！」火仙奴也不廢話，指尖瞬時騰起一團火焰，厲喝一聲：「給我破！」
轟！
一聲轟鳴在宮殿內響徹，禁制連同後面的殿門瞬間被轟成了粉碎。
「女王陛下！」海草忽然傳來一聲凄慘的叫聲，旋即跪倒在地。
「女王陛下！」其餘的鮫人族勇士也隨之跪倒在地。
「你們……這……」火仙奴看着眼前這一幕，倒吸了一口冷氣。
紫金藤與凌紫衣的臉上也露出震驚與憐惜之色。
「你們……你們來了？」一道沙啞而蒼老的聲音從殿裏傳出，只見一張刻滿皺紋的臉，出現在眾人面前。
「瓊華……女王？」火仙奴有些不敢相信，剛才還艷麗無雙的鮫人國女王，為何短短百餘息的工夫，變成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太了？
瓊華換換挺直了腰身，慢慢走到眾人的面前，溫聲說道：「好了，大家起來吧！」
「女王陛下！」海草一邊輕泣，一邊緩緩站起身來。
瓊華見狀，微微一笑，道：「好了，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要在我臨死之前，將該做的事情做完。」
「女王陛下！是，女王陛下。」海草懂事地點了點頭。
「大帝的傷應已沒有了大礙，相信很快就會蘇醒。」瓊華忽然正色道：「你們要謹記一點，大帝是我的夫君，是我千挑萬選願意為之生為之死的人，所以我救他完全出於自願，你們切不可因為我的緣故，而記恨大帝。你們要始終記得，大帝永遠是我鮫人國的大帝，只要他在位一日，你們便要尊敬他一日，聽他的號令，明白嗎？」
「是，請女王陛下放心，我等謹記！」眾人眼含熱淚，齊聲說道。
「好，我死之後，按照鮫人國王女的規格下葬即可，無須以女王下葬……」
「女王陛下，這似乎……」還未等瓊華說完，海草忍不住說道。
瓊華沖她擺了擺手，道：「聽我把話說完，先以此規格下葬，如果待大帝坐化之後，他若願意，就將我的墓穴遷到他的墓穴旁邊，讓我可以生生世世陪在他的身邊。」
「是，女王陛下。」海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只不過，萬一大帝他……」
「海草，你的意思，我明白，這也正是我接下來要說的。」瓊華說道：「大帝並非我鮫人一族，因此可以另娶他人為妻，你們對此萬不可阻攔，只要他善待我那一雙兒女即可。」
「是，女王陛下。」海草再次深躬一禮。
「好啦！」瓊華整個人忽然頹然了起來，回頭望了一眼，還在昏迷之中的秦玄感，喃喃吩咐道：「海草，扶我回自己的房間吧，我不想讓他和孩子們看到我如今這副模樣。」
「女王陛下……是！」海草趕忙上前一步，攙著已現頹敗之相的瓊華，沿着宮殿長廊，向反方向走去。
「恭送女王陛下！」周圍的鮫人國勇士，立即閃開了一條道路，齊齊下跪道。
眾人包括火仙奴等人目送著瓊華的背影，一直到徹底消失於黑暗之中。
過了許久，凌紫衣輕拭着眼角的淚水，喃喃自語道：「雖然和女王相處時間不長，但我真的將她當作了自己的姐姐。」
「女王為了自己的心愛之人做到這種地步，着實讓我意想不到，也着實讓我感到欽佩。不得不說，主人有妻如此，夫復何求？！」紫金藤由衷說道。
火仙奴痴痴地望着遠處，悠悠說道：「自我十六歲那年，被那老怪物看中，我便不再相信愛情，瓊華女王用她的行動告訴我，世間上真的有人願意為另一個人而死！」
就在三人紛紛感慨的時候，海草拖着疲倦的身軀慢慢地走了回來，只見她眼圈兒發紅，明顯大哭過。
「海草姑娘，女王陛下她……真的沒救了嗎？我這裏有療傷極佳的仙草，說不定可以派上用場。」火仙奴一改先前的冷漠，發自肺腑地關心道。
海草雙目無神地搖了搖頭，解釋道：「你們有所不知，鮫人族一生只有兩滴眼淚，第一滴為愛人而流，第二滴在臨死前為自己而流。剛才女王陛下之所以緊閉殿門，動用禁制，是在動用鮫人族自古相傳的王族秘術，瞬間燃掉自己的全部精血，將自己逼至絕境，以此催生出第二眼淚。這第二滴眼淚便是鮫珠，具有無邊的治療神力，只要被救之人還有一口氣在，都可以『起死回生』。」
「所以……所以她才會……」火仙奴有些不忍心說下去了。
瓊華女王為了心愛之人，舍掉何止是一條性命，她是將自己的全部都貢獻了出來！
「海草姑娘，現在，女王陛下怎麼樣了？」凌紫衣關切地問道。
「女王陛下已躺進了水晶棺，容貌雖然恢復了，但整個人也進入了沉眠，任誰都無法將她叫醒。」海草頓了一下，道：「紫衣姑娘，女王陛下在臨入水晶棺之前，特別吩咐我，封你為『王妹』。女王的意思是，她與你一見如故，也知你一生孤苦，居無定所，只要你願意，鮫人國將永遠是你的家，只要你不冒犯大帝，大帝便不能將你怎麼樣。我是這道遺命的執行人，他朝若是遇到麻煩，儘管來找我就好了。」
「女王她，不，王姐她……」凌紫衣再也壓制不住，忽然哭了起來。
此時，寢殿內傳來了秦玄感的聲音。
秦玄感慢慢坐了起來，看着自己已經修補完善的身體，喃喃自語道：「我好了？難道是我的神魔體質幫迅速修復了？不，不對，不是神魔體，我的體內……鮫珠？！難道是……」
「大帝！」門口的鮫人勇士以及侍從遲遲不肯散去，見到秦玄感蘇醒，立時下跪喊道。
「瓊華呢？她在哪？我要見她！」一道不祥的預感瞬間湧上了秦玄感的心頭。
「大帝，您或許……」海草走過來，哽咽地說道：「您或許再也見不到女王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