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靈州大戰(六)

207.靈州大戰(六)

薄揚岔開話頭,說道:「空哥,別說這些了,你快走吧,越早越好。熊、呂、李、二王,五人既是我爹家臣,也是長輩,你把他們都殺了,我爹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你的!」

玄空心想這五人大概就是魑、魃、魅、魍、魎,不以為意,但想到:「她的性子怎麼變了?以前她是誰都不服,驕傲的不得了,而今卻總勸我逃走。」訝異地看著她,見她目光之中,從前那股傲氣淡了不少,隱約多了一絲慈和之色。

玄空本想說:「你爹想取我的性命,也沒那麼容易!」忽然想到:「她這麼說,是不是怕我傷了她爹?」又柔聲道:「既然知道燕王是你爹,我也不能輕易傷他,只是以後絕不能放任他作惡多端了。」

薄揚倚在玄空懷中,道:「空哥,你不知道,我爹他……他根本不是一個人,他要做的事,一定能辦成的。你快走,我真怕他殺了你。」

玄空一怔,心道:「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爹爹?燕王也是一個頭兩隻手,又有什麼特殊的?」

薄揚見他不為所動,又道:「我爹就要出手了,你鬥不過他的。真的,你快走吧,你想想,伯禽都瘋了,我爹照樣能治好他,自然有不同尋常的地方。」

玄空哼了一聲,道:「我剛到此地,就中了你那兄弟的埋伏,現在不也活的好好的?」薄揚將臉頰貼著他胸口,手摟在他粗壯的腰背上,輕輕拍了拍,柔聲道:「你沒受傷吧?」玄空傲然道:「他們奈何不了我!」

薄揚抬頭看著他,道:「別人傷你不得,但我爹,他不一樣,我和你一起走,好不好?也帶上蘇念和曉娥,我們永遠都不回大宋了。」

玄空低頭瞧她眼色中柔情無限,聽她言語中情意綿綿,不禁大為心動,心道:「她何時這般溫柔?要不我就遂她心意,帶她走了吧?」又一想:「眼下之勢,宋軍萬萬沒有破城之望,我這一走,宋軍要是大敗,皇帝聽說我跑了,一定會怪罪的。那時少林寺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他猶豫了一陣,還是說道:「阿揚,我暫時還不能走,至少……至少等宋軍退兵才行。有些事你不懂,我若一走了之,許多人都要受牽連。」薄揚高聲道:「天都要塌了,你管不了不別人,跟我走!」玄空默然不語。

兩人目光相視了許久。玄空道:「只要此戰打完,我就和你走好不好,不再和你爹做對。你也不要離我而去了。」薄揚輕嘆口氣,知他心意已決,嗔道:「你非要在這等死,我能去哪?不過將來你被我爹抓住,他要是讓你在熊、呂幾人墳前磕上一百個響頭,才肯饒你性命,你為了我,為了……為了……,你也得磕啊!」

玄空啞然失笑,心道:「她還是以前的薄揚嗎?說的這叫什麼喪氣話?」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好!好!好!你讓我磕,我就磕!」薄揚故作嗔態,在他背後狠狠掐了一把。

玄空雙手捧起她的臉,道:「不說這些了,讓我好好瞧瞧,這幾年過去,是不是更美了?燕王見你這閨女如此漂亮,定然稀罕的很,說不定看你的面子就放我一馬。」

薄揚啐了一口,道:「他說我大字不識,只知道舞劍動槍,跟我娘一樣。還讓我不要與不三不四的人相處!」玄空哈哈一笑,說道:「我不三不四,他那些手下豈不是更不成器,那就是不五不六。」

兩人溫存纏綿了一陣。玄空見天色太暗,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倆也早早休息吧。」低頭打量,見薄揚一身戎服皮甲,道:「這大營之中都是男人,你這什麼衣服倒也罷了,只是臉可不能弄的這麼白凈。」

薄揚俏皮一笑,道:「我跟著國師身旁,還怕什麼?」玄空笑著搖頭。兩人另立一間帳篷,相偎而眠。

次日,薄揚仍穿一身戎裝,頭髮束起,臉上抹了灰,扮成個瘦弱的小兵卒,跟在玄空身側。

靈州城全無異動,軍中無事。劉昌祚巡視大營,整軍提振士氣,又寫了一封奏章,將近日戰況上報朝廷。

一晃又過數日,西夏人始終沒來進犯,靈州也沒傳出什麼消息,宋軍更不能冒然攻城。玄空與薄揚守在帥帳附近,度日如年,都盼著早日退兵。

這一日,一隊驛使趕入營寨。玄空得知,心中鬆了一口氣,心想:「四路主帥,兩死一傷,只剩劉昌祚一人。兩日大戰死了十萬人,朝廷得到訊息,必定是要命劉昌祚撤軍。」

他輕嘆一聲,側頭看了看薄揚,又想:「我自可以回去跟趙頊復命,只是燕王之事如何料理是個麻煩。」他卻未想到,靈州、汴梁兩地相距甚遠,劉昌祚的奏章也才剛送到汴梁,朝廷的使臣也不會這麼快達到。

驛使中的長官徑直入了大營帥帳,玄空自覺迴避起來。

到了中午,驛使交代完軍情,即刻出營返還。劉昌祚火急火燎差人去找玄空。

玄空還進帳內,見劉昌祚一臉喜色,心想:「退兵也不至於如此欣喜?」劉昌祚道:「國師,好事!大大的好事!」玄空略微奇異,道:「有何好事?」

劉昌祚兩眼一亮,說道「適才那人是王中正的部下,據他說王中正的八萬大軍繞過了定州,趁著興州兵力空虛,已經佔領了西夏皇宮。梁后帶著夏帝棄城而逃,無路可去,只好逃進了靈州城。王大人的軍隊在後面追趕,於一日前趕到靈州城西面,駐紮在大山中。只要我們前後夾擊,必能克敵。即使敵人頑強抵抗,我們圍城半月,待城中糧草耗盡,也能打贏這一仗。」劉昌祚說到這裡,不禁眉飛色舞起來,只因他想到種諤、高遵裕都死了,李憲重傷,統領四軍攻克靈州的功勞非他一人獨享不可。

玄空大為吃驚,心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王中正的軍隊怎麼可能攻佔了興州?」依他所想,大宋此番西伐,最多是攻到靈州,兩軍僵持不下,最後退兵。可按照劉昌祚所言,西夏國竟有滅國之危,這已和他所知的歷史大不一樣,如此發展豈不是天下大亂?後世又將如何,他已不敢想象。

劉昌祚見玄空神情大變,露出懷疑之色,更似乎有些恐慌,輕聲問道:「國師?國師?有何不妥嗎?」

玄空瞪視著他,沉聲道:「究竟怎麼回事,望大帥說個清楚。」

但見劉昌祚雙手抱拳,向東方拱了拱,說道:「陛下雄才偉略!使出此等瞞天過海的計策。就連下官這常年統兵之人,也都佩服的五體投地。我軍兵分五路,討伐西夏,四路大軍匯於靈州,把西夏主力都吸引過來。而王中正的軍隊入夏境后,沿夏遼邊境行軍,又從賀蘭山繞過了靈州、定州,一舉攻破夏都興州,西夏皇族只好向東逃往靈州。靈州雖兵力充足,但卻是孤城一座,前有我四十萬大軍,後有王中正八萬大軍,難以堅守。下官以為,西夏人必定要集中兵力反攻王中正部,因此我軍現在應當積極侵擾,以牽制西夏軍主力。」

玄空滿腹疑雲,尋思了一陣,說道:「兵不厭詐,倘若這是敵人使的誘敵之計呢?那隊驛使若是假的,如何是好?亦或者王中正王大人已經……」

玄空話沒說完,劉昌祚也知他要說的是投敵,微微點頭,說道:「國師所慮甚是,這也是下官擔心的地方。近十日靈州城城門緊閉,探子遞不出消息,斥候也探不到軍情。然王大人派人傳信,邀我軍今夜攻城,戰機稍縱即逝,萬萬耽擱不得呀!下官以為唯有國師方有本事入城一探究竟。」說話間拱手下拜,接著說道:「懇請國師再入靈州,為我大宋刺探軍情。」

玄空這才知道,劉昌祚急於見他,就是為了此事。他心想:「你不說我也要親眼去看看!」便道:「大帥無須多禮,在下準備一下,今夜再入城中。」劉昌祚喜道:「陛下曾言國師一人可比千人萬人,乃我大宋擎天玉柱,架海金梁。依下官來看,是當之無愧!」玄空擺了擺手,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

他一出帳,薄揚迎上前來,說道:「哥,你真要去?我陪你!」薄揚守在外面,把二人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玄空眉頭緊鎖,望著靈州城的方向嘆了口氣,道:「當然得去,這事情有些複雜,唉!」薄揚道:「你發什麼愁?和我說說。」

玄空側頭看著她,只覺這五年之間她變的溫柔許多,通情達理,這一瞬間想把心中的秘密都吐露而出,但一想:「不行,這事如此荒誕,她怎麼也不會相信的。」又將這股衝動壓了下去。玄空搖搖頭,道:「沒什麼,不說這些了,晚上還要行動,白天歇息歇息吧。」兩人回入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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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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