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入營初遇瞬狙手。

002.入營初遇瞬狙手。

「首先先簡單介紹一下第一項測試的大致內容:一共分為八項,以難度由簡到難的順序依次進行。考核內容為:端坐、站立、行走、穿衣、洗漱、進餐、入廁、寫字,能實現算1分,有困難但可以實現算0.5分,不能實現算0分。在考核中,你不能使用任何輔助工具、也無法依賴他人、機器人等外來力量,全部得由自己來完成,這樣才能最真實地反饋你的情況。」

測試專用的電子玻璃虛構室里,坐在電動化柔軟沙發上的我若有所思地望著眼前既是戰兵又是醫師、正在鎮定自若又有條不絮地介紹規則的人,看著這個有一種軍人就得按條例和命令辦事的感覺、一絲不苟又好像沒什麼商量餘地的人,我心裡覺得這場考核自己得徹底涼拌,一時間也思考不到較優的對策。

畢竟儘管我這一年來從未放棄過復健,但最不濟的是我是屬於完全性截癱,如果不是睜著眼睛親自看到兩條腿改在自己身上,就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兩條腿的那種。平時的我為了掩蓋自己根本連端坐都成難題的事情,我通常選擇將健全的上肢放在身前的桌子上作為支撐,偷偷定住自己原本一個不小心就會倒過去的身體,或者會選擇將整個後背安穩地貼在沙發背上,將兩手撐住兩邊以維繫平衡。

只因我不想被別人看到我無能為力和軟弱的一面,更是不希望別人認為昔日驍勇善戰的特戰隊員程風斬,現在居然連挺直腰板坐著都完不成,只要別人輕輕用手指一戳就倒了,因為那樣的話簡直是丟死人,害羞和難過的感覺會赤裸得讓我難受,如果這時候再有人投來同情或者異樣的目光,我敢保證我的情緒會開始波動。

可這次是什麼?前面沒有任何可以支撐的物體,背後的沙發靠背一會也將被緩緩撤下。

望著已經嫻熟地背過身去,在牆上按下藍色電子按鈕的52號醫師,我本能地察覺一絲不對勁,而還沒有等我調整好身體平衡準備硬著頭皮迎接這次對我身體真實水平的研究挑戰,我的整個身子就已然像機器失控翻掉一樣,猛然朝已經沒有靠墊的沙發後方仰去,我的眼睛看到的東西則是從五十二號醫師和玻璃虛構室里的其它物品,變成了藍色科技熒幕天花板,整個人的後腦勺就快直愣愣地朝地上撞去。

而正當我的心臟砰砰砰跳到嗓子眼,額頭上大汗冒出,心想自己可能要徹底栽了,最輕說不定也得落個嚴重腦震蕩時,一隻機械大手穩住了我的重心,又輕又慢地把我的身子托起來,幫助我穩定重心恢復到剛才的坐位,以及良好地避免了我的身體和心靈雙重受傷。

可事情就是那麼不太巧妙,也許是因為方才受到驚嚇而有些不知如何尋找平衡,也許是因為我的身體真實情況本來就已經糟糕得不行,身後的機器人才剛輕輕放手,我的身子又猛然向前栽去,一頭扎在毫無知覺的腿上。

虛弱樣子顯現得淋漓至盡讓我的臉唰地一下紅了起來,為了儘快把自己的身體撐起來以解除尷尬的境地,我只能用兩手撐在沙發的各邊竭盡全力施加力氣,試圖帶動我同樣沒有太大力氣的腰腹把上身挺起來。但心有餘力而不足的感覺已經將我吞噬,我好不容易才把上半身稍微挺起一個角度,本讓腰部和腹部把自己撐起來便足夠完成動作,奈何根本用不上力的癱軟的腰腹完全不給我爭這口氣,我掙扎著用力撐了好半天,上半身也最多只是挺起一些,轉瞬因力氣不足而再次栽倒在毫無感知的雙腿上,最後的最後彷彿是連機器人也看不慣我這脆弱的一面,它幫助我將我的上半身緩慢托起到坐位,但身形的搖晃顯然已經顯而易見地證明我端坐根本是有困難的。

「好吧,你的腰腹力量也不太行。」

醫師一臉淡定卻似乎有些無言以對,我心裡頓時升起一種尷尬到顏面盡失的感覺,可我又能怎麼辦呢?這副身體顯然已經不聽我的控制,即使我心裡非常想讓自己穩穩地坐在那裡和別人談笑風生,哪怕我十分渴求邁開雙腿跑起來,就算我極度情願用自己的腿跑個四百米障礙……不僅僅包括這些,還有很多,很多,徹底列出可能三天三夜還說不完的。

一句話總結,我想,可我做不到。

「我能夠,得到,一分!」

尷尬的感覺就如一層陰影般籠罩我的心,可我仍舊打算繼續逞強,咬著牙齒想要從電子沙發上站起來,可惜我並不知道應該怎麼樣獲得感知,雙腿仍然紋絲不動地定在原地,望著依舊尷尬如常的場景,剎那間的我忽然想到一個絕世無雙的糟糕辦法——用雙手按住膝蓋,試圖代替膝蓋用力。

結果可想而知,失去平衡的我又一次被匆匆趕到的機器人托在懷裡,來了個親密接觸。

「這是做什麼。我的擁抱才不要獻給你。」

癱在機器人懷裡的我極度排斥地瞪了一眼機器人,撂下語氣中盡顯高冷的話語,能夠聽懂人話以及感知到人意的機器人當然已經明白我的心情,為了防止我繼續尷尬下去,則是有些落魄地輕輕放開雙手,我的整個身子瞬間無法控制地癱倒在地上,就像一坨軟趴趴的棉花一樣,毫無支架的能力,又顯得是那樣弱小。

望著眼前的醫生和三百六十度環形攝像頭,自尊心本就很高的我幾乎達到了面紅耳赤的地步:既然這邊有裝這麼精美的、而且還是高精度無死角監控,那就代表肯定會有人監督這裡的一舉一動。萬一就是連長本人,或者是剛才那個賤兮兮的任我行少尉,或者是另外一些在連隊里很有威信的兵,這豈不是剛入特編的第一印象都要直接給敗壞掉了嗎?真麻煩。

而我和任我行他們交談后得知,那一刻的場外的電子監控室,13號士兵雙腿倒掛在杆子上吭哧吭哧地做著倒立俯卧撐,有些帶喘地對雙手抱臂、默默凝視監控的任我行說道:即使派來做這次臨時監督,也不能把訓練荒廢。

並且,他多次善意地提醒:「任哥,你甭看比較中,怕你受不了。」

我也是後來和他們混熟后才知道,這名粗氣的大漢士兵名叫向東飛,出生於遠山市的一個小小農村,大學畢業后前來參軍,今年27歲,之所以也是特編特戰部隊的一名士兵,而不在普通的特種部隊,是因為他在一次任務中被高爆震蕩炮彈炸中腿部,兩條腿當場就炸得血肉模糊,直接說沒了也不為過,同樣也是在傷后將近一年時,他收到特編第一作戰連的邀請,經過艱難的復健終於能夠把機械假肢變得和自己的腿一樣靈活,這才重新上了戰場。

而望著監控中屢次三番穩不住身體重心的我,任我行的臉上也少了幾分嬉笑,不過這分沉重稍縱即逝,很快他便用右手指關節敲了敲電子台的桌面,笑著回答,似乎是在刻意掩蓋什麼,又是在刻意閃避什麼。

「沒關係,向東飛,我當時摔得也是和他一樣慘。對哦,你的倒立俯卧撐有數做了多少個沒?」

我認為任我行很顯然是個很擅長用轉移話題來迴避心中傷痛的人,他的頭腦十分機智聰明,而13號士兵向東飛比起他來則是顯得有些愣愣的,他也不擅長話裡帶話繞彎子,看似是個樸實憨厚的人。

面對任我行提出的具體數字問題,他一時確實不知如何回答,因為對於習慣高強度訓練的他來說,俯卧撐必須做到做不動為止,至於做了幾個,那根本不需要去刻意點數。

他只能選擇暫時沉默,繼續埋頭做著倒立俯卧撐,最後還是老實巴交地回答:「俺真的不清楚,俺做倒立俯卧撐這種玩意是有多少做多少,做到趴為止,從來就懶得數。多做還最中!」

「哈哈,可惜我幫你數了哦?再做六個正好一千八!」

任我行的嘴角重新揚起壞笑,但雙眼絲毫沒有移開監控,留下有點目瞪口呆的向東飛。我猜那時那刻的向東飛大抵是十分驚訝,疑惑任我行為什麼能在眼睛沒看他的情況下,就點清楚他到底做了多少個倒立俯卧撐,但我也有另一種揣測,向東飛只是因讚許才有些驚呆,因為他知道任我行的超凡實力,對他實屬佩服。

而這時候,任我行的耳麥忽然響起一個女聲,對話的雜音里還混著殺氣騰騰的吶喊和渾厚有勁的怒吼:「殘狙,現在連隊的訓練正當熱火朝天,請你彙報一下程風斬的情況,我安排完明天的訓練,讓副連長接手后馬上就過來。」

「報告雅典娜女神,殘狙收到。程風斬的端坐、站立、行走不出意外都是零光蛋,除了上肢功能可以得到滿分……其餘的太糟糕了。」

任我行兩眼依舊凝視著監控里的一舉一動,打了打頓回應耳麥對面的芮娜道,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

我也得知,與此同時,特編第一作戰連訓練基地——

吶喊聲、怒吼聲此起彼伏,震懾天地,一群身著特編第一作戰連制服、全副武裝的士兵正在秘密訓練場上進行著各種各樣高強度訓練,如果不是提前告知:這些戰士之前都是身心障礙人士。沒有誰會認為他們和普通士兵還有著不同,甚至在速度和力量等方面已經完完全全超越普通士兵。

腿法訓練場上,一名士兵的身體靈巧地在空中旋轉一圈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腿,機械腿靶頃刻間化成碎片;機械裝備訓練場上,一隊士兵將激光匕首對準二十米外的靶子,刀齊嶄嶄地向著目標飛去,伴隨著嗖地一聲,所有的靶子全被割中要害,刀則是穩穩地落回了士兵們的手中;暗語訓練場上,一名少尉軍銜的士兵詢問一名士兵「兩名機械匪徒」的戰術動作,士兵則是小跑向前一步,做出應有的手勢。

而標準的電子操場上,一隊士兵怒吼著「我們承認苦難,我們堅強樂觀!」並且以最快的速度狂奔著,在狂奔的同時還不失秩序,仍然保持整齊的隊形。

望著訓練場上這群殘障后卻得到機會涅槃重生的年輕人的芮娜,此時此刻表情比任我行還要複雜太多,意念關閉耳麥后,她直接從大腿右側拔出激光手槍,猛地大吼一聲,從指揮室飛奔向泥坑邊暫時無人訓練的靶場,單膝迅速跪地呈標準跪姿舉槍,對準200米外的人形電子靶就是一個極速射,彈無虛發地射在額頭的紅色位置。

有幾名身著被泥水濺滿全身的特編第一作戰連軍裝、正在泥地格鬥場內與全方位迷彩機器人拼拳腳的士兵停下來,困惑地望著自己的連長,擔心地嘆了一口氣后,沒有選擇爬出泥坑跑上來安慰一番,而只是在遠處大聲說著「連長保重身體」這樣的話,芮娜則是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失態,連忙站起來整了整自己的衣冠,回應道「你們也是」。

而這句話彷彿激勵到士兵們一般,他們紛紛重新調整格鬥式,像野獸一樣兇猛地朝迷彩機器人撲過去,打得機器人只能化身挨打陪練一般的存在,紛紛毫無招架之力地在泥坑裡撲騰。

芮娜雖然患有情緒病,可是性情卻十分高傲,也對自己極度負責,一般不會容許別人同情或者可憐自己。就算有士兵湊上來關心她,她也是笑著講出「我沒事」這句話,平時更是會記得按時按量地吃藥、保證良好的睡眠,稍有情緒上來也能一會就被抑制下去,是所有特編第一作戰連戰士學習的堅強榜樣。

大家不論是從戰友角度、還是想發展發展的角度,都認為芮娜是一個值得託付的對象。某些士兵能得到這個看似冷酷卻骨子裡溫暖、看似淡定實則重情重義的女連長一句安慰,身上就如同打了雞血似的,能夠興奮好長一段時間。

而副連職中尉沈長生——同樣作為殘障人士的他認為,大家目前雖然都擁有正常的戰力,但既然也算是特編的士兵,更需要團結一致、互幫互助、互相關心才能更好地發揮實力。他不忍心看著芮娜有些崩潰的樣子,快步跟著她跑了出來,還是湊上前去焦急地問道:「你今天按時服藥了嗎?」

「吃了,我沒事。」

「沒事就好。」

芮娜照常轉頭甩出一個微笑,副連長有些鬆了口氣,但還是不太放心地點點頭。

「真的沒事。我還要去看一下那名新拿到邀請函的傢伙,你去看一下明天的作訓計劃。」

芮娜話音剛落,沈長生大喊一聲「是」,標準地敬禮之後,大步向指揮室跑去,芮娜意味深長地看著這個來去如風的背影,隨後打開一個電梯的暗門。

沒錯,連長是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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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編第一作戰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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