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談判

「等我清醒過來后，哥哥已經沉下去了。我頓時嚇壞了，如果被老爸知道，他會不會一怒之下把我逐出家門，然後再重新生個孩子？」

「我產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冒充他！我們是同卵雙胞胎，爸媽都很難分清楚！」

「於是我跑去求救，自稱弟弟掉了下去。他們都相信了。從此以後我繼承了『王思蔥』這個名字，也搶佔了他的人生。」

王思蔥攤開雙手，表情古怪到了極點：「難怪我會做這個夢，這就是報應啊！」

足足過了數分鐘，李子航才重新恢復思考能力，苦笑著搖頭道：

「沒想到啊，我真的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

他盯著王思蔥，表情震撼到了極點。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居然藏著如此的驚天秘密。更重要的是，模仿一個人哪有那麼簡單？說話語氣、生活習慣、能力技能……任何方面都可能會露餡。

王思蔥繼續說道：「那段日子如同地獄。我哥比我聰明多了，他能輕鬆學會的東西，我需要花上雙倍的時間。為了不露餡，我只能晚上躲在房間加班，每天只睡三個小時。」

「這樣的日子，我一直過到了現在！」

李子航由衷感慨道：「你真厲害，居然能隱瞞這麼多年。」

誰知王思蔥又笑了，笑容里充滿了譏誚。「一開始也許沒發現，可時間長了那可保不準。」

「不可能，如果他們發現了，還不得——」聲音戛然而止，李子航臉色劇變，全身都泛起了雞皮疙瘩。

看到他的表情，王思蔥又笑了起來。「他們很可能早就發現了，但這真相一旦揭開，我們家名聲掃地，誰還敢讓我繼承家業？那些叔伯姑姨，那些我的表堂兄弟姐妹們，還不得全撲上來搶？」

「再說了，反正我這麼努力，到底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

李子航心底陣陣泛寒。自從強化了神經意志后，他面對黑無常、懷思滿都能談笑風生。可現在看著王思蔥的臉，卻真正感受到什麼叫做「毛骨悚然」！

他想起了一句話：「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心！」

他岔開話題道：「你懷疑他變成了鬼，一直俯身在你身上？」

「不是懷疑，是肯定！」王思蔥又說出一個驚天秘聞。「他死了以後，我很快開始做噩夢。夢見自己回到了假山上，哥哥就漂浮在水面，臉泡得浮腫腐爛，眼睛卻死死地盯著我！」

「每次醒來后，我都發現地板濕漉漉的，彷彿有人濕噠噠地走進來過。我明白了，他已經化成了怨鬼，想要對我進行報復！」

「於是我偷偷來到真武山道觀，找當時的天師驅鬼——順便說一下，就是賈天師的師父。現在想起來，很可能沒有驅除乾淨，還藏下了一縷殘魂。」

「噩夢傳染給我后，和他的殘魂相結合，便形成了夢魘。」王思蔥推推金絲眼鏡，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情：「這就是我的推理。」

他剛說完，右半邊臉突然變黑，彷彿被一分為二，左邊保留著自己意志，右邊卻變成了另一個人。

嘴唇右角翹起，發出了陰沉的笑聲：

「看到你成長這麼快，我真的很欣慰啊，親愛的弟弟！」

左邊臉竭力保持平靜，王思蔥淡淡回答：

「很久不見了，哥哥！」

右邊臉發出了哼哼聲。「在夢境的前半段，你感受到了嗎，被人奪走身份的那種恐怖？」

王思蔥點點頭，簡短地道：「感同身受！」

「哈哈哈哈~感同身受？」右邊臉重複了一遍，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一邊懺悔一邊想著消滅我的辦法？別假惺惺了！二十年了，我和你已經融為一體，根本就分不開！想要破除夢境，除非你跟我一起死！」

遠遠看著這一切，李子航陷入了沉默。他雖然消滅了很多陰鬼，可採用的都是物理超度法，根本不懂什麼驅鬼！

再說就算他會，可也下不去手啊！畢竟這是王思蔥的錯！雖然不是故意謀殺，那也是見死不救。人家復仇名正言順吧？

可這樣僵持下去，難道大家永遠活在夢裡？

就在他為難之時，王思蔥突然對他說：「請你迴避一下，我和哥哥好好談談。」

右邊臉冷笑起來。「好啊，我也想和你好好聊聊。」

清官難斷家務事，李子航還能說什麼？他示意江映蓮抱起自己，沿著樓梯來到了下一層。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

李子航點燃一根煙。看著裊裊的煙霧，他思緒亂成了一團。

這事最終怎麼解決？

就在他腦殼疼的時候，樓梯卻傳來了腳步聲。王思蔥走了下來，表情依然平靜如水，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李子航搶上兩步，急切地問道：「怎麼說？」

王思蔥扶了扶眼鏡，淡淡地道：「談妥了，他現在就讓我們出去。」

「這——」李子航瞠目結舌。二十年的恩怨這就搞定了？而且哥哥繼續寄宿在弟弟身體里？

看到他詫異的表情，王思蔥嘴角微微上翹，說出了意味深長的一句話：

「我們王家的人，永遠都能保持理性！」

他打了個響指，周圍一切迅速扭曲，然後破裂成了萬千碎片。

啪！

李子航睜開雙眼，發現自己還躺在沙發上。

「醒了，他醒了！」

「萬歲，成功了！」

「王思蔥也醒了！」

「太好了！」

周圍擠滿喜悅的臉，李子航卻沒空搭理。他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了王思蔥臉上。後者挺起身子，對床邊的父母說道：

「爸，媽，我想和你們坦白一件事。」

站在病房外，李子航透過窗戶，看著裡面的三個人。他們表情沒有什麼起伏，彷彿只是在閑聊家事。

「你看什麼呢？」徐菲菲湊過來好奇地問。李子航指著裡面感慨道：

「大家族就是大家族，和我們這些小民截然不同。也許對他們而言，第一位的永遠是家族傳承、利益、生意這些東西。親情只能往後排。」

徐菲菲迷惘地問道：「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李子航拍拍她肩膀，認真地說道：「希望你永遠不會懂。」

等到王思蔥出來，已經完全恢復了平靜。他提議道：

「去搓一頓？」

大家轟然允諾！至於由誰買單……你是看不起咱王大公子嗎？

結果大家還是低估了王家的奢侈。當車隊駛入王家莊園，眾人都奇怪了：

不是說好吃大餐嗎？

幾分鐘后，當他們進入兩百平的豪華餐廳，看到那金碧輝煌的裝修后，個個都瞪圓了眼睛。

一道道大餐送上來，什麼宮廷黃金雞、法國焗蝸牛、法國鵝肝……那叫一個色香味俱全，吃得大家眉飛色舞！

上官淑摟著王思蔥笑道：「小夥子很懂享受啊！」她那豪放的動作，看得老王夫婦目瞪口呆。好在王思蔥知道她性格，不以為意地笑笑。

「還好吧，家裡廚師還過得去。」

徐菲菲湊到李子航耳邊說：「聽說他家光廚師就有十個，都是國際頂級水準！」

李子航咋舌不已。

王劍林舉起酒杯，向大家迎了一圈道：「犬子突髮狀況，感謝大家前來救援！我敬大家三杯！」

話雖這麼說，可他目光掃過李子航時，卻刻意遞了個眼神。顯然知道誰才是救援主力。

眾人轟然舉杯，興奮得臉色通紅。這可是王劍林敬的酒啊，夠吹一輩子了！

連喝三杯后，王劍林又笑道：「你們都是年輕人，興趣相投，聽說經常在一起聚會？」

李子航心裡一動，從中讀出了一個重要信息：王思蔥並沒有告訴他爹媽實情。王思蔥看到他眼神，也微微點了點頭。

王劍林又說：「既然要聚會，那就得有個活動場所。這裡人多雜亂，恐怕也不太方便。這樣吧，我在光明區有棟小房子，就送給大家好了。」

眾人一陣愕然，繼而又驚喜交加。所謂小房子不過是謙詞，老王出手肯定大手筆！而且大家心知肚明，這就是救命謝禮啊！

李子航舉起酒杯，從老王笑道：「恭敬不如從命，那就多謝了！」

吃完飯後，由王思蔥帶路，大家興沖沖趕往那所謂的「小房子」。

在車上李子航低聲問：「沒跟你爹說實話？」

王思蔥扶了扶眼鏡。「我只是承認了自己身份，但陰間之類的一個字都沒提。循序漸進吧，慢慢讓他接受。」

李子航點點頭，又問道：「那他怎麼辦？」

他沒有明說，但王思蔥顯然明白，附在他耳邊回答：「我承諾幫他找一具身體——這事你能不能幫忙？」

李子航點點頭道：「我有個……算是朋友吧，會去問問他的。」他指的是懷思滿。

這時，大家逐漸發現不對勁：怎麼越來越接近光明區遊樂園了？他們看向李子航，紛紛調侃起來。

上官淑：「吆，敢情這房子是送給你的啊！」

徐菲菲：「可以啊子航，人生贏家！」

賈天師：「盟主洪福齊天，自然得道多助！」

房東：「老闆牛逼！王少大氣！」

王思蔥遞過來鑰匙，笑著拍拍李子航肩膀：「收下，千萬不要客氣！我的命值這麼多！」

李子航接過來，笑著調侃道：「你以前總是鼻孔朝天，現在平和多了嘛！」

「哈哈哈~」車子里充滿了歡聲笑語。

到了目的地后，果然就在遊樂場外邊上。當車子停在大門口，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啊，這！居然是這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