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賭約
他轉過身來，面向遊客，把賭約大聲宣布了一遍，但沒提保護費的事。
「若是我贏了，就寫篇文章罵這家店，讓大家避免踩坑！」
眼看好戲開場，一下子激發了眾人興趣，紛紛鼓掌叫好。
「好樣的，我們支持你！」
「不愧是知名大V，有膽色！」
「快快快，趕緊開干！」
眾目睽睽之下，張恆坐進V
座艙，戴上了頭盔，還不忘吐槽一句：
「機器都是舊貨，差評！」
滴滴聲中，李子航眼前光幕閃動，浮現出一行提示：
玩家已聯接終端，是否開啟傳送。
李子航露出了殘忍的微笑，緩緩點下了確定。
眼前一陣血色上涌，濃得讓張恆以為掉進了血海里。等到血色褪去，他忍不住大口喘息，心有餘悸。
緊接著，他整個人都傻了。
自己依然在店內，可環境卻已完全不同。斑駁的牆壁上，積灰的地面，無不透著古舊的氣息，彷彿已經廢棄了數百年。
身下的座艙不見了，門外的人群也不見了，但這並不是最可怕的。張恆眼珠凸起，死死盯著門外的黑夜，盯著迷霧中那些扭曲的陰影。
他呆立當場，頭腦一片空白。
這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真的是VR場景嗎？國內的技術，居然有這麼清晰？
不對，很不對勁！
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痛得齜牙咧嘴，心中更是驚駭莫名。
這逼真的觸感，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這這這，這不可能啊！
VR場景清晰度低，毫無代入感。
這本是他打好的腹稿，現在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張恆扭轉回頭，看見樓梯口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擺了個黑乎乎的東西。他定睛一看，立刻寒毛直豎。
那居然是一顆人頭，而且膚色黝黑，五官扭曲，看著極為嚇人。
人頭旁邊還擺著一張指示卡，上面寫著：
「醫院場景由此上樓。」
張恆深吸一口氣，竭力平復心情，暗暗給自己鼓勁。
不要怕，都是假的！自己縱橫江湖這麼多年，可不能在陰溝里翻了船！不就是個破鬼屋嘛，干穿它！
他已經忘了這只是V
虛擬，完全當成了真實場景。
他抬腳往樓梯口走去，同時提高了警惕。根據多年經驗，這人頭很可能有詐！說不定是員工化了妝藏在桌子里，來找機會嚇人。
果然，當他經過桌子時，那顆人頭霍然睜眼，死死盯住了他。
看到這一幕，張恆毫不驚訝，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這麼拙劣的陷阱，就別拿出來獻醜了！」
一邊笑著，他還伸出手去，拍了拍對方頭頂。誰知這一拍之下，那人頭翻滾了幾圈，噗通掉到了地上，兩隻眼睛眨了眨，依然死死盯住了他。
片刻的死寂后，鬼屋裡傳出一聲凄厲慘叫，穿透屋頂直上雲霄。
「啊——」
現實世界里，鬼屋門前擠滿了遊客，全都看傻了。
張恆坐上去以後，先是一陣僵硬，繼而渾身抽搐。才剛平靜了片刻，卻又突然尖叫起來，在椅子上拚命抽搐。
這詭異的場景，嚇得觀眾們毛骨悚然。
「我操，嚇死老子了！」
「媽耶，有這麼恐怖嗎？」
「這傢伙不是說V
很爛嗎，怎麼怕成這樣？」
「嘖嘖嘖，聽說他是搞評測的，嚇成這樣還堅持，真是敬業啊！」
陰間鬼屋裡，張恆手腳並用，沿著樓梯狂奔。
他想要退出去，卻不知道該怎麼走。從入口退出去？開什麼玩笑，人頭還躺在那裡呢！
上到二樓后，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眼前是一條醫院長廊，地面上，牆上，天花板上都塗滿了鮮血。血腥味濃郁撲鼻，熏得他差點暈倒。
這這這，這裡到底發生過什麼？
他只走了兩步，就再也不敢前進，正左右為難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腳步聲。
咚，咚，咚……
他霍然轉身，看見一個病房門被推開，橫著探出半張臉來。它本該是眼睛的位置，只有深邃的黑洞，正朝著張恆看過來。
張恆嚇得屁滾尿流，轉身向前狂奔，拐進了一間病房，然後用力關門。
咚，咚，咚……
腳步聲緩緩響起，越來越近，然後停在了門口。
張恆抵在門上，急促地喘息著。在這生死存亡之際，他連吃奶的勁都用上了。
砰！
一聲劇烈的撞擊，令整個門都搖晃起來，嚇得張恆心臟狂跳。
砰！砰！砰！
連續幾次之後，撞擊突然消失了，張恆鬆了口氣，又覺得莫名其妙。
莫非，這鬼走了？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腳下一涼，傳來了滑膩的觸感。他低頭看去，瞳孔瞬間收縮。
一條血紅的長舌，從門縫底下伸進來，像蛇一樣舔著他的腳脖子。
噗通。
張恆雙腿一軟，向後翻倒在地，半天沒爬起來。
又是一聲撞擊，將房門徹底推開，露出了門外的景象。
一顆人頭倒立在地上，黑洞洞的眼睛盯著李子航，然後跳了起來，重重落在了地上。
咚！
現實世界里，張恆猛然張開嘴，都快咧到耳根了，喉嚨里格格作響，彷彿下一秒就要斷氣。
圍觀的眾人毛骨悚然，冷汗都快出來了，同時又激起了強烈的好奇心：
到底看到了啥，被嚇成這鳥樣？
這還不摘掉頭盔，大哥你是抖M嗎？
病房門被推開，張恆發瘋般衝出來，沿著走廊狂奔。而在他身後，那顆人頭跳著追趕，發出了催命般的「腳步聲」。
咚！咚！咚……
衝到走廊盡頭后，張恆無奈之下，推開盡頭的房門撞了進去。慌亂之中他沒注意到門上那三個大字：
手術室！
反手關上房門，張恆剛喘了口氣，下一秒就如墜冰窟。
室內空蕩蕩的，只有正中央擺著一座手術台。旁邊站著個白衣女人，長發掩面，身上血跡斑斑。
她手裡拿著鋒利的手術刀，正專心致志地切割著。至於她的對象，則是一具男性屍體，胸腔被完全打開。
女人伸手進去用力，拽出了一顆心臟，在她五指間跳動著，擠出了一縷又一縷鮮血。
女人把玩了片刻，隨手放在了托盤裡。而此刻的托盤裡，整齊擺滿了各種器官。
心、肝、肺、腸……
張恆背靠著門，無力地滑了下來。他褲襠迅速變濕，滲出大量黃色液體，在地上勾勒起了地圖。
就在這時，那具「屍體」竟睜開了眼睛，死死盯著張恆，口中發出了凄慘的叫聲：
「痛啊……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