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戴面具的女人
盛長歌側身,看着遠處一道頎長身影朝着邊緩步走來。
穿着一套玄色綢緞家居服,高高瘦瘦的,冷白的膚色即便在餘暉的照耀下也顯清冷。
他五官深,輪廓硬朗,瞧著如同狂野武士的骨相,舉手投足間卻儘是矜貴之氣。
一雙墨眸黯淡無光,恍如無盡黑洞。
這便是她這一世的丈夫。
眼盲的情況下,仍能平步而行,每一步,必定是經過精準計算的。
「陸先生。」
他走近了,盛長歌才認真打了句招呼。
陸胤臣踱步走到盛長歌跟前。
半米距離時停下了。
「你是上午的女人。」
他語氣沒什麼起伏,是陳述句。
分明瞎了,卻憑聲音就能斷定她身份。
是個心思縝密的人。
盛長歌對上他漆黑的眸:「我叫盛長歌。」
陸胤臣神色未改:「陸呈送來的人。」
「嗯。」
「你走吧。」他語調冷,很顯然的逐客令。
「陸先生,如果我能治你的眼疾呢?」盛長歌稍微湊近了些。
聞言,他先默然片刻,才蹙眉:「陸呈不會這麼好心。」
盛、陸兩家既然合作,她又怎麼會幫他治眼睛?
一旁的陸衡衍嗤之以鼻:「真能說大話,楚醫生都束手無策,你能有什麼辦法?」
「反正都沒有辦法,為什麼不讓我試試?」
盛長歌反問,視線卻盯着陸胤臣,等着他的回答。
「你想要什麼?」
他沉聲問。
陸衡衍有點懵:「哥,你不會真要讓她試吧?」
這個問題沒等來陸胤臣的回答,盛長歌就道:「金錢。」
她說得格外認真:「我需要錢。」
倒是爽快。
陸胤臣那漠然的神情有了些許鬆動,語氣也緩了些:「三個月,三個月內,你需要的我都會提供,可若三個月後我還不能看見,盛小姐就……」
「我會主動離開。」盛長歌接了他的話。
兩人合作達成,只有陸衡衍敵視的看着盛長歌。
真是個貪婪的女人,居然想在他哥家白吃白住三個月!
可還不等他反駁,保鏢先走進來。
「先生,陸總那邊送了請柬過來。」
陸衡衍頓時炸了:「他又想怎麼樣!」
陸胤臣倒淡定許多:「說了什麼?」
陸衡衍拿過請柬,看清后又炸了:「明天陸氏慶典,在陸地集團舉辦,呵,才找人把你算計完,就巴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你瞎了!」
聞言,盛長歌多看陸胤臣一眼。
原來他是今天上午才瞎的。
陸衡衍氣完又急了:「哥,怎麼辦?」
陸氏慶典會有不少媒體關注,上流圈層不說全部也會去大半。
可陸胤臣瞎了啊!
這事怎麼能讓外界知道。
陸胤臣自然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可眼下也無可奈何,剛要回絕,就聽到女人果斷的聲音。
「陸先生,我替你去。」
「你瘋了吧!」陸衡衍一臉看傻逼的眼神看盛長歌。
偏偏後者還一臉認真。
「那就辛苦盛小姐了。」陸胤臣微微頷首。
「哈?」陸衡衍這會開始質疑起自己的耳朵來。
他聽錯了吧?
貌似瘋了的不止醜八怪一個。
他哥哥也瘋了!
當晚,盛長歌在清水湖住了下來。
女傭給她單獨收出獨立小庭院,進門是庭院,一側種著海棠樹,另一側有小型荷花池。
雖無法和她在凰天朝的將軍府相提並論,倒也算得上別出心裁。
盛長歌睡了個好覺,是被女傭敲門的聲音吵醒的。
「太太,這是先生讓準備的禮服,宴會在今日下午。」
盛長歌抻了個懶腰,倚在床頭懶洋洋的:「就放那吧,辛苦了。」
女傭退出去后,她盯着窗外的海棠樹看了半晌才起身洗漱。
禮服是大紅色的弔帶魚尾,露出大半酥胸,盛長歌穿上身後,狠狠蹙眉。
她雖有原身記憶,但保守思想暫時也沒扭轉過來。
袒胸露背一時間是無法接受的。
最後她從小庭院出來時,只穿着一套家居服。
陸衡衍正在大院盪鞦韆,嘴裏還叼著棒棒糖,瞧見盛長歌后狠狠蹙眉:「喂!你衣服怎麼沒換上?」
盛長歌頓住腳步看他:「你挑的?」
「那可不?精心挑選,單價三百萬呢!」說完他擺擺手,「別不好意思,你去參加宴會代表的是我哥的面子,丑是既定事實,就只好從着裝改變了。」
剛說完,盛長歌就已經走到她跟前,神色瞧著有些冷。
他退半步:「你做什麼?」
盛長歌一字一句道:「第一,一個女人無論有何種皮囊,你也沒資格把丑字掛嘴邊,第二,我與你哥是法定夫妻,法律上我是你大嫂,若你學不會禮貌說話,就別怪我好好教導你。」
這是他認識她以來,聽她說最多的一次話。
並且說得氣勢軒昂。
陸衡衍想笑:「你不會真把自己當我哥妻子了吧?別搞笑了,你只會丟我哥的臉。」
屢教不改。
盛長歌一聲未吭,就在陸衡衍以為她無話可說時,她已經出手抓住他肩膀,隨後是一個利落的過肩摔。
「卧槽!」陸衡衍仰面朝天,被摔得眼冒金星。
想不到她居然還有這種本事。
緩過神來就瞧見她走遠的身影:「醜八怪你別跑!不就有點三腳貓功夫嗎?有種單挑啊——」
盛長歌坐上了前往商城的車,心裏只覺暢快。
果然拳頭說話才是硬道理。
怎麼她盡遇到這種欠收拾的傢伙?
礙於時間緊迫,盛長歌戴上口罩,直接進了高奢品牌專櫃。
來到陸地集團時,門口已經架了十幾台攝像機。
「陸首席的車!快拍!」
「怎麼是個女人?陸首席從未帶過女伴,難道是戀情公開?」
「嗯?還戴着面具!」
盛長歌一襲墨青色旗袍從車上下來,踩着雲紋高跟鞋,低開旗袍在走路時只露出半截皙白的小腿,步態卻如君臨天下,氣勢十足。
她戴了暗玄色半臉面具,畫着烈焰紅唇,彷彿換套戰袍就能大殺四方。
旗袍上牡丹黑金暗紋若隱若現,襯得她無端多出一抹高雅端莊感。
記者們架著攝像機快門都快按爛了,也沒看到第二個人從車上下來,只好把鏡頭都懟在盛長歌身上,試圖搞清她到底是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