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北行

第90章 北行

華風腦中的太素海圖鋪開。

梵香所說的北方,是一片偏離了太素山脈帶的區域,億萬里都荒無人煙。

而江山,恰恰就在那邊海中,只是蘇劍口中的半截山,他卻沒有找到。這種被平掉的小山,可能根本就不在海圖上。

蘇劍當真給自己出了個難題啊,他看著蘇劍留下的那張金紙,突然摩挲的手指察覺到紙的背面有些奇怪的符號。他翻過來一看,居然是刻著三把劍。

「小子,夠精的。」華風訕笑。

華風體內魂氣涌動,手指間一根魂絲竄了出去。這是永恆鍛造之術,雖然沒有原材料,也煉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足以改變這張金紙的一些東西。

隨著魂氣對金紙的煉化,一個坐標出現在了金紙的背面。

華風快速地驗證坐標,居然也是在太素海北部的荒海之中,巧了,怎麼看都是要往北走了。

臨走前,華風找了些紅城的舊人,問了下那頭青牛的情況。

據說幾年前有人還見到過一頭青牛,在商后陵上竄來竄去的,後來來了個老頭,將青牛牽走了。

華風這才稍微安心,這頭青牛果然來頭不小,跟饕餮獸大戰一場,居然沒有被吃掉。

他找到了梵香,規劃了一下路線,他要先繞道去半截山一趟。

梵香並無異議。

之後,華風收購了一頭高階坐騎,拉著黃金戰車,出了紅城,一路向北。

梵香和華風分道揚鑣之後,她獨自一人遊盪在太素海,又收穫了三枚仙爐殘片,加上本有的一枚,她手上有四塊,華風有兩塊。

還有就是小豆蔻胸口的一枚,一共算是有七枚了,仙爐殘片到底有多少塊,梵香也說不清楚,但她的感知告訴她,散落的殘片並不多了。

路上,華風闡述了自己的生死大道,讓兩女都是一陣愕然。

一個活生生的生靈,居然可以逆天地修鍊亡靈才能走的道,太過驚世駭俗。不過這種道,有種超然的力量,一旦掌控,真的可以一飛衝天。

華風也說了些關於神樓的事情,只是他說的時候,兩個女子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他也只好講了個大概。

梵香也分享了自己對於後天之力的見解,這種力量她也說不清楚,器成之時,便與身同在。她只知道,規則之上,還有規則,那便是後天之力,她是器靈,她才有這種力量,人是不可能有這種力量的。

不過她倒是對羲如的血脈很是有興趣,一族的功法都在血脈之中,這極其罕見。將道法融入道血脈中,一代代地傳承下去,她的祖先一定不是一般的人。

羲如說,羲氏一族的功法叫「無量傳承」,一身無量神功通天徹地,練至大成,滴血如金,內含毀滅法則,可戰海帝!她手中的九尺重劍,是傳承之其先祖的武器,重劍無鋒,上面留下了太多戰鬥的痕迹,一些裂紋遍布劍身,恰如羲氏一族的血脈,幾乎到了奔潰的邊緣。

羲氏是一個值得敬佩的氏族,每一代都在壯年戰鬥而死,命不過三百,他們的目標只有海帝,一生充滿了高傲而倔強的不朽光芒。

華風曾問過羲如,問她是否也要像先祖一樣,向海帝發起挑戰,她的回答沒有任何猶豫,只有一個字:是。

她覺醒的血脈中,似乎流著一股難以磨滅的執念,這道執念與力量同在。

大明鎮天,這尊統治了太易海五萬年的霸主,按理說,也走得了輝煌的盡頭。即便是海帝,奪天地造化,海運道氣加持己身,他的壽元也足夠長了,一個巔峰海主,不過只有萬載的壽命而已。

但他畢竟還是活著的海帝,即使到了末年,恐怖的力量還是在修鍊界的頂端,要想挑戰他,不光需要勇氣!

面對這個回答,華風沉默了,他可以想象,背負這樣的執念,活著是多麼的沉重,而未來卻太過渺茫。

只是,她靠在自己身邊,臉上掛著微笑,看不出任何的傷感。

是了,血脈覺醒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道路,她只是不想有人擔心而已。

一路北行,穿越過無盡的海域,華風鞏固了自身的修為。

可以說,他以另類的道路,突破了山尊極限,踏入了海主領域。

在生死大道上,他無法推演出更多,但是他知道,這條道,他才剛剛上路。

一段生死道法經文,一抹死靈,一副重塑的骨骼,這絕不是生死大道的全部,人的認知總是有限的。

途中,華風還繼續推演了自己的陰陽道,生死大道對他的啟發很大,一陰一陽,是華風在一古一今道法的基礎上,推論出來的。現在看來,亦可做一生一死,一動一靜,生是動的,永恆變化的,死是枯寂的,安靜的。人,就是一個生死的結合體,也就是陰陽的結合體,當然也是一個巨大的矛盾體。

道與人心之間的關係,對他觸動很大,這兩者似乎是矛盾的,卻又緊密不可分。

如何調整這種矛盾,到達道與心和,從而推動陰陽道,將自身推到另外一個高度?

華風想了很久,很多,直覺告訴他,這是可行的,但路卻是一片模糊。

這一日,華風停在了北行的路上,他按捺不住,身立萬里高空,要強行推動自身的道法。

死靈重新,太極神圖飛旋,他試圖將生死大道融入進陰陽道。

這片空域剎那間,黑雲密布,怒雷崩閃,天威瀰漫,狂暴的海浪捲起十萬丈高,轟隆鋪陳而來,幾萬里之外都聽得清清楚楚。這天地就像是一條嗅覺靈敏的惡犬,早已發覺有人想窺探她的隱私,爆發出了龐大的威嚴。

華風頭頂懸在雙帝兵符,任憑那無邊的巨浪,洶湧的雷霆落下,他渾身攢射著黑白的光芒,生死的氣息彼此糾纏。他發現了,兩種道彼此的隔閡極其巨大,彷彿相隔了億萬里,也好像是完全在兩個位面。

無數的嘗試,華風最後仰天吐血,落了下來。

他失敗了,陰陽道和生死大道彼此水火不容,在相互的碰撞中,差點將華風磨滅掉。

失敗的一剎那,他才恍悟,原來自己缺少一道契機,或者說一份錘鍊。

陰陽道是活人的道,生死大道,是死人的道,一個先天,一個後天。而人,是天地間的一個事物,和石頭,草木一樣,屏除人的感知,人和其他一切事物沒有任何的差別。她想起了梵香所說的後天之力,人和器物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人懂得如何錘鍊自己,而器物需要外部的力量來錘鍊,鍛造出後天之力。

這契機是什麼?華風也不知道,可能是一剎那的感悟,也可能是外界的干預。

但無論如何,華風嘗試過這種道相融合的可能性,儘管失敗了,但他也知道了其中的兇險。

梵香和羲如飛了過來,她們望著披頭散髮的華風,滿眼憂慮。

羲如拭去華風嘴角的血,小聲地安慰著。

而梵香卻露出一副古怪的神情,道:「你可要小心點,你在亂道峰待了十多年,你應該知道,商后是怎麼死的。」

此話一出,華風微微一震,有意無意間,自己居然走上了商后同樣的道路,亂道!

這是巧合,還是商后海帝死氣的影響,他難以分辨。難道自己並沒有將海帝死氣的亂道規則全部煉化?華風想來一陣后怕,幸虧自己最後停了下來,不然真的可能重蹈商后覆轍,亂道而亡。

他重新審視了自己的生死大道的經文,其中竟然隱隱透著亂道的意境,讓他震驚不已!

華風對著梵香點了點頭,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現在認識到這一點,還不算太晚。自己在不明前路的情況下,強行推演,這本身也足以說明一些問題。

華風簡單地調理了傷勢,幸虧有雙帝兵符幫自己擋住天地劫,讓他不至於受太重的傷。

黃金戰車呼嘯著,飛向半截山所在的方位。

途中,華風遇到了很多躲避戰禍的人,他們大多都是些普通人,老幼婦孺居多。

太素海的那一條山脈帶上,戰火不斷,無數的山河在戰爭中化成了灰燼,而且帝兵日月乾坤輪過海,浮在仙女座山下,更恐怖的戰爭還在後面,不知道會持續多少年。這些人最終做出了選擇,背井離鄉,前往遙遠的北方荒海,那裡人煙罕至,卻是一片可以繁衍的凈土。

華風結識了一個村落的人,他們村落所在的山被戰火覆滅,僥倖逃出的幾十個人,踏上了北去的路。

當他遇到這行人的時候,他們正小聲地哭泣,幾天的時間,他們一連失去了幾個孩子,這些孩子面浮青氣,無聲無息地去。

華風走過去,這群可憐的人正守護著一個十歲的小男孩,男孩雙目緊閉,只剩最後一口氣息。

「這片海域據說從前有座巨大的礦山,後來碎掉了,大量有毒的礦物質一直飄散在這裡。」華風身後,梵香幽幽開口。

華風聞言,大步上前,他伸出手掌一探,果然,這個孩子體內沉積了不少毒物,破壞著他的肌理。

他掌心靈氣滾動,以陰陽道法,將孩子體內的毒物儘速磨滅了。

轉而望向這群普通人,他們的臉上都浮著一層淡淡的青氣,這群人都中了毒。

高階的修士可能對這樣的毒並沒有什麼反應,自身的道法足以抵擋毒氣,但是這些修為淺薄的普通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隨著時間的推移,還會有更多的人死在路上。

眾人聽到梵香的話,都是面露悲色,他們失去了家園,最後卻要客死異鄉,這天這地,這命運,太多無情。

「大人,你救救我們吧。」一個年老的婦人拉著華風的手臂,喊道。

這時,那個小男孩醒來了,他低低地喊了一聲:「奶奶。」

眾人一看,都跪了下來,悲切地喊著:「大人,救救我們吧。」

華風點了點頭,「大家儘快離開這片海域,我會幫大家祛毒的。」

「謝謝,謝謝。」一群老人,留著淚,不停地拜謝。

這一幕讓華風很是傷心,他忽然覺得,這場戰爭該結束了。

羲如走過來,將老人們一一扶起,溫柔地安慰道。

人們趕快上路,但他們趕路的速度很慢,足足走了五天,才從這片有毒的海中走出去。

一路上,華風幫助那些小孩子煉化了體內的毒物,並留下一道足以抵擋毒物的靈氣。大人們只需要一些丹藥,便可將體內的毒物驅除,並沒有什麼大礙。

分別後,華風獃獃地望著那群人遠去的背影,生命那有那麼多的輝煌,數以幾十億中,才會有一個海帝,更多的,是這樣無聲無息的落寞。但無論輝煌還是落寞,活著,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種事,天下多得是,你管得過來嗎?」梵香的話依舊很冰冷,在她看來,這不過是在浪費時間。

華風輕聲一笑,「誰叫我遇上了。」

羲如走過來,拉著華風的手,得意洋洋地道:「我就喜歡這樣的風哥哥。」

他們繼續北行,一月之後,來到了一處飄著大雪的海域,這在世間都是很少見的。這裡的空氣也是奇冷,太素的海圖上,這裡被稱為:落櫻神海。

漫天飄落的雪花,宛如櫻花般灑落,無色的美麗,簡單,醒目。

這片海的上方有一道河,名為微漫河。

半截山,就在落櫻神海的某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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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墳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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