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這地方不能呆了
「方大夫，救救我，救救我吧......」受傷的男子聞言，唯恐方行川不管他了，立刻拉住了方行川的褲腿，掙扎喊道。
衙差沒好氣的用刀柄將男子推到一旁，「嚷嚷什麼，滾一邊去，方大夫要救治的人多了，那個不比你傷的嚴重。」
話說完，衙差又沖方行川好生說：「方大夫，雖說救人要緊，但是你也得顧及自己的身體，眼看都快到午時了，你去那邊的棚子歇會兒吧。」
方行川點了點頭，眉眼間滿是疲憊。
受傷的人太多了，有些是在逃跑的時候摔到扭到，有些則是被水裡的雜物刮傷，還有的是原本身體就有病，這一番驚嚇之後病情也越發嚴重了。
不過相比較那些已經淹沒在水裡的逝去者來說，他們還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了。
「爹爹。」方安見方行川回來，連忙跑了過去。
厚厚的雲層擋住了陽光，雖然已經到午時了，但是天地間依舊一片昏暗。
方行川牽著方安回到棚子里，雖然棚子里到處都在滴水，但也比直接暴露在大雨中要好了許多。
「你卿姨他們呢？」方行川問，棚子里就剩下方安和另外兩個不認識的孩童以及一個神色恍惚的婦人。
方安將要出來玩的小狼崽又抱回了棚子里，認真說道：「前面又上來了好多人，周大人讓卿姨他們去幫忙了。」
古家幾兄弟去幫忙方行川不意外，可是燕姑娘竟然也會去，這倒讓方行川有些詫異。
「那你在在這裡呆著，我去看看。」
「爹爹。」方安拽著方行川的袖子，噘嘴說，「爹爹，我好餓啊。」
若是平常，方安這時候都能吃午飯了，可是現在他們折騰了一宿，到現在依舊一口吃的都沒看到。
「咕嚕嚕~」似乎是聽到了方安的話，棚子裡面另外兩個孩子也都跟著肚子叫喚了起來。
方行川嘆了一聲，安慰說：「你等著，爹爹去給你找些吃的。」
方安乖巧的點頭，抱著小狼崽坐回了棚子裡面。
這邊，燕卿跟著古揚將水面上的幾人撈上個岸，忽的遠處傳來一聲驚叫。
燕卿已經見怪不怪了，應該是有人失足跌進了水裡，或者發生了什麼意外。
因為周延儒承諾說，救一個人能給十文錢，所以大家都過來搭把手了，有些人自身都難保，但為了錢還是願意冒險，畢竟干坐著也不是事兒。
而燕卿的目的就更簡單了，她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功德值。
這不，一上午的功夫她的功德值就噌噌噌上漲了了二十三分。
「大家快看那邊，好像是個番人！」忽的有人激動大喊。
燕卿循聲望去，嘖了一聲，「真是命大啊。」
她還以為伊娜早就被金長盈給除掉了，沒成想竟然又讓她給碰到了。
說起來也不知道金長盈是不是還活著，那個女人夠狠，自己親弟弟也能下手。
「燕姑娘，你想什麼呢？」古揚戳了一下燕卿，沖她示意說，「方大夫過來了。」
燕卿回頭看了眼，方行川素來愛乾淨，但是現在卻滿身污垢，臉上肉眼可見的疲態，從山頂下來也沒打傘，周身的衣服都黏糊糊的貼在身上。
這樣子比在漁公島還要狼狽許多。
「這地方不能呆了。」燕卿忽的說道。
海嘯一時半會兒根本停不下來，就算停下來了，等海水退散還不知道要多久，而且就算他們挺到了那時候又怎樣，城裡的房子早就被淹了，沒有吃喝沒有庇護所，人根本活不下去。
最重要的是死了這麼多人和牲畜，等天氣放晴很可能會有瘟疫。
所以不管燕卿怎麼考慮，最終還是覺得離開平陽縣是目前唯一的活路。
「對了，你們逃走的時候有沒有拿走我的銀子？」燕卿直截了當問道。
古揚嘿嘿笑著，「原本是打算拿來著，後來不是沒找到嘛，我說燕姑娘你這就不對了，也太不相信人了啊。」
外出的時候居然還帶著那麼一大包的銀子，也不嫌沉得慌。
「沒找到？」燕卿陡然冷了臉，「你確定都找過了？」
「怎麼了？」方行川見燕卿臉色不對，過來詢問道。
古揚撓了撓頭，「我到處都找遍了，確實沒找到，不是你帶走了嗎？」
「怎麼可能，我腦子有病才會帶著那麼沉的銀子去干架。」燕卿沒好氣說。
「這就奇怪了，難道是我漏了哪裡沒有找嗎？」古揚回想著嘀咕說。
燕卿道：「我把銀子就放在衣櫃裡面，衣櫃你找了嗎？」
「找了啊，我不是還給你帶衣服了嗎？」古揚斬釘截鐵的說道。
拿包銀子燕卿並沒有刻意的藏起來，所以古揚若是打開了衣櫃就一定能夠看到。
「我去，一定是被人偷了。」古揚說著，將懷疑的目光看向了遠處幫著攙扶傷患的王翠兒身上。
自家兄弟他自然是不會懷疑，剩下的就只有方安和王翠兒了，方安更不可能，所以剩下的就只可能是王翠兒。
「可是她那樣子看著也不像啊。」古揚又否定的說道。
當時他們是一起走的，根本就沒看到王翠兒拿銀子，甚至都沒見她去過燕卿的房間。
方行川這會兒也算是聽明白了，燕卿的銀子不見了。
「我去問問她。」燕卿沉聲道，雖說前段時間她大手大腳花了不少錢，但連帶著那一百兩銀票，放在衣櫃里的少說也有一百五十兩，那可是她拿命換來的，怎麼也不能便宜了別人。
「等等。」方行川拉住燕卿，勸道，「你現在去問，她不會說的。昨晚小安也在，不如先回去問問小安知不知道些什麼，免得生出不必要的誤會。」
古揚也連忙跟著說：「是啊，我也就是隨口猜測的，要是誤會了別人就不好了。」
燕卿見兩人緊張的樣子，不由失笑，「放心吧，我又不傻，我就去套個話而已。」
方行川只好鬆了手，「我在這兒等你。」
燕卿勾唇，「嗯。」
眼看燕卿走遠了，古揚連忙跟方行川告密，「燕姑娘說要離開這兒。」
方行川心裡倏地一沉，看向古揚，「去哪裡？」
「沒說，只說這地方不能呆了。」古揚說完，嘆息一聲，「這雨還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沒吃沒喝這麼多人可怎麼辦啊，唉，不能想，一想我肚子就餓了。」
方行川垂眸，看著腳下的泥漿，半晌沒有說話。
另一邊，燕卿找到了王翠兒，招了招手道：「你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