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形勢倒轉

更新時間：2012-08-13

船兒在悠然地向北航行，兩岸青山秀麗，不時能看見一些猴兒在樹梢跳動，鳥兒從林間驚起。

柳純卻沒有心情也沒有機會去欣賞這些。他正拿著抹布，在蕭夫人的房內一下一下地抹著。其實，這屋子已經是極為乾淨了，或許還稱不上一塵不染，但肉眼絕對是找不出任何衛生方面的毛病的。奈何蕭夫人故意為難，偏要柳純打掃，形勢比人強，柳純只好從命。

袁先生也曾在旁邊幫柳純說過一兩句話。但在蕭夫人的堅持之下，他的建議被束之高閣。最後，他「慘不忍睹」，選擇了溜出去和莫管事還有其他的武師賭錢玩。

柳純開始幹活的時候，心情自然是很糟糕的，心下把蕭夫人給罵了個「體無完膚」，但過不多久，他的心情就變得好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好。

原來，蕭夫人和春芳、秋雲三個今日不知哪裡來的興緻，聚在一起彈琴。她們三個的主要分工是，蕭夫人彈奏，春芳和秋雲指出其中的不妥之處，然後加以修正。一開始，蕭夫人彈得是行雲流水，展現出了高超的琴藝，引得春芳和秋雲不時丟出肉麻的馬屁，而柳純則是不時地詛咒斷弦、滑手之類。

不想彈到一半，美妙的琴音戛然而止，開始變得猶猶豫豫，完全沒有連貫性。莫說春芳和秋雲這兩個，就連柳純這個絕對外行聽著，也是……也是暗暗欣喜，因為這琴音實在是乏善可陳，至少對於柳純而言，很有治癒性。

聽得時間一長，柳純的心情越來越好，幹勁也回來了，手上也更加麻利了，彷彿吃了興奮劑一般，到了最後，他甚至哼起了幼年時候的歌謠：「太陽天空照，花兒對我笑…….」

蕭夫人終於停了下來。柳純能感覺到三個美女的目光都是毫無保留地凝聚在自己身上。他能感覺到她們心下的恚懣。惟其如此，柳純愈發的興奮，連帶著歌聲里也帶上了歡快的味道：「『轟隆』一聲學校炸沒了！炸沒了！」

「咚咚……」琴音再次響起，只聽到一個開頭，柳純就像見了鬼一般猛然回頭，望向蕭夫人。這女人一雙靈動的手指，正在那把看上去很有些年代的古琴上輕輕撥動，劃出來的，居然正是方才柳純隨口哼出來的音調！

太逆天了，只聽一次，就能彈得**不離十，有些音調因為柳純本身走調的原因，才顯得不是特別和諧，但總體效果比柳純的「原唱」，好了好幾倍！

妖怪啊！如果柳純的手上有金箍棒，絕對會一把朝著蕭夫人當頭砸下，敲碎她那正對著柳純巧笑嫣然的俏臉，讓她現出原形，看看是什麼妖精變的。柳純自認在歌唱醫術上，還是小小有點天賦的，一般短一些的歌兒，聽個十次八次也就能哼哼了——儘管走調一般都很嚴重。可是，聽一次就能彈奏出來，這是神馬水準？！

或許是感受到了柳純驚訝的目光，秋雲和春芳也回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柳純。直臊得柳純想要挖條地縫鑽進去。

好不容易一曲終了，柳純正以為終於熬過了這尷尬的時刻，卻聽秋雲問道：「胡負心，你來說說，夫人彈的這一曲怎樣？」

「差強人意吧！」柳純撇撇嘴道：「聽著還過得去，就是不怎麼流暢，短短的曲子里，就有好幾處走調比較嚴重，還要繼續努力啊！」

秋雲聽了，臉色頓時一沉，正要起身呵斥，卻被蕭夫人一把拉住：「哦，哪裡走調了，還要請教！」

柳純站起身來，轉動著一雙無辜的眼珠子，揮舞著手上的抹布，道：「夫人說笑了，我一個打雜掃地的，音樂這種高雅的藝術，偶爾聽聽也是牛嚼牡丹，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夫人你這是問道於盲了！」

「那就不談藝術，只說這首曲子，我彈出來的，和你哼出來的，有什麼不同之處，不需要做出任何評論，這總可以了吧！」蕭夫人不悅地受到。

柳純低頭不語，揚了揚手中的抹布，無賴嘴臉畢露。

秋雲和春芳更怒，簡直要跳起來撕了柳純這討厭鬼，還是蕭夫人使勁攔住，道：「好了，從現在開始，你就不必打雜了。你現在給我當聽琴師，專門給我聽琴，矯正琴音，做得好的話，給你加一倍的薪資，如何？」

「夫人真是太客氣了，何以克當！」柳純嘴上拒絕著，同時一把丟掉抹布，走上前去。

然後，蕭夫人又重新開始彈奏，柳純在旁邊仔細聆聽，不時指出其中一些不足的地方。他自己哼起來雖然走調嚴重，聽著別人彈奏，指出來的幾個不足之處，卻無疑不準確。

一曲彈完，春芳和秋雲再沒有說話，只是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柳純。柳純是很明白這種眼神的含義的，給看得有些飄飄然，彷彿渾身的體重都沒了一般。而蕭夫人也是欣然而笑，道：「胡負心啊，你這首曲子不錯啊，誰教給你的？和一般的曲子很有幾分差別呢！」

柳純道：「多謝夫人誇獎。不過，夫人你自己的曲子，本身和一般的曲子就有區別，這或許就是你還能欣賞我這首曲子的原因吧。我猜，換個人，就算是當今聲樂界最著名的一些人物來聽這首曲子，恐怕也只會搖頭吧！」

「哦——」蕭夫人那深深的美目裡面射出異樣的光芒，鎖定柳純。

「如今的曲子，一般都講究一個意境優美，節奏舒緩，試圖在這喧囂的塵世之中，給人一種超脫於紅塵之外的飄然之感。還有少部分是描述一些負面情緒的，比如分別，男女愛情的破碎，還有鬱郁不得志的失落，以及從古迹上引發的一些對歷史的深思。這一類的曲子節奏也是比較緩慢，情緒比較低落，給人一種滄桑感。而夫人的曲子呢，則不落窠臼，節奏比較明快，抒發的基本都是童趣、生活的意趣、以及豐收、節日等等的喜悅之情。其實，夫人這類音樂，從來阡陌間農夫以歌聲的形式來詠唱的並不少，而被引到這琴曲上的卻寥寥無幾，至少小人是沒有聽說過的。所以，這也算是開創了一時之新河了。」柳純侃侃而言，一點也不怯場。

這簡簡單單的一番話，不想卻把三個女人給一起鎮住了，各自沉吟起來。最後還是蕭夫人打破沉默，道：「三郎一席話，真是直指本質。這麼說來，三郎也是一個懂行的人了，方才的那首曲子，應該是三郎首創，不知三郎能不能給我們……」

「不行不行！」柳純一看這蕭夫人讓自己撫琴，連忙推卻。若論吹牛，因為腦子裡還有一點起碼的音樂常識，他還能稍微忽悠這幾個女人，以鞏固自己雙倍工資的新職位。真讓他赤膊上陣，絕對會死得很難看，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碰過古琴，更不要說彈奏了。

蕭夫人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閃而沒，但她倒是沒有強求，又說道：「那不知三郎還有沒有其他的原創曲子，我正在……」

「我知道，你正在準備一次演出，一次充滿童趣的演出。你先前的曲子，已經告訴了我你的意圖，我覺得你的曲子能達到那樣的層次，已經很不容易了，因為你正走在一條別人沒有怎麼走過的路上……」

「三郎你的那首曲子，不也正是走的這條路子嗎？你說我走的是一條別人沒走過的路，以前我信，如今聽了你的曲子，卻只能感覺慚愧哩。」

聽著蕭夫人那軟趴趴的馬屁，柳純心下那個爽啊，難以言喻。特別是想想昨天她板起臉來要驅逐自己的樣子，再對比一下如今的形象，柳純只感覺世事變幻，真是太無端了。這心情一激蕩起來，柳純又有點犯賤起來。本來，他是打算狠狠地吊一下蕭夫人的胃口，然後再勉為其難地拿出一點乾貨來，被蕭夫人這小馬屁一拍，頓時把這些都拋諸腦後了。

「既然夫人如此說，那小人也就不藏拙了。我覺得吧，夫人正在編的，是一首大型表演的背景曲。夫人方才彈奏的那些橋段，加上我剛才哼的這一首，都只能算是其中的一些部分。而整個表演，其實還是需要有一首曲子來作為主題。如果說這些背景橋段是一幅山水畫的話，那麼著背景曲就是軸卷，只有軸卷的紙質好，上面才能畫出好畫來。」柳純道。

蕭夫人聽得眼睛一時亮過一時，早已沒有了平日的冷艷，而是變成了一頭可愛的點頭蟲。而秋雲和春芳這兩個潑辣丫頭也是若有所思，那妙目之中頻頻放射出異彩，更是大大地增添了柳純的成就感。

「三郎此言，正合我意。只是我最近……忙於俗務，也沒有時間和靈感來創作這背景曲，不過聽三郎的意思，好像你心目中已經有了好的背景曲，不知可否賜教！」

柳純聽得一笑，他當然知道蕭夫人所說的「俗務」是指的什麼事情，但他沒有點破，只是笑道：「我這裡正好有一首曲子，個人感覺是比較合適的。不過是否真的合適，還要請夫人來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