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憤怒的山羊
人群開始倒向林妍這邊，有人開口替她說話。
「趙姐，這羊是怎麼來的，阿偉沒和你說嗎？」
「妹子，秀才娘也不差一隻羊的錢，你會不會弄錯了。」
這些話聽到趙寡婦耳里，顯得特別刺耳。
「你們就欺負我死了男人，老天爺啊，你為什麼要這樣待我！」
說着她就想往地上撒潑打賴，林妍見狀快手將她扶起。
「趙姐，我早上剛掃的地，就不麻煩你了。」
她對着趙寡婦的臉，禮貌的淺淺一笑。
趙寡婦不解氣，指着她的臉破口大罵：「狐狸精！你們都被她迷了眼，我兒傻啊，有錢不拿，非要這肚子裏沒成型的羊崽子！蠢啊！」
趙寡婦嘴裏罵着，還不解氣，便狠狠地踹了一腳山羊的肚子。
山羊受了驚嚇，小腿用力向趙寡婦一踹，衝出人群，一瞬間沒了蹤影。
趙寡婦哎呦一聲，重重跌倒在地，身旁人為了避嫌沒有一個人幫她，她扶著腰慢慢站起。
「沒心眼的死畜生，敢踢老娘，改明兒我叫阿偉把你全家抓來，扒了皮吃了！」
林妍眉頭一皺，滿肚子的火，不悅道：「趙姐，你帶人來我家鬧這麼一出，現在山羊也跑了，到頭來鬧的兩手空空，你是不是得賠我錢？」
趙寡婦聞錢變色，她拍去屁股上的灰塵，開口道：「賠錢？大家都看到了吧，那羊是自己跑出院子的，又不是我叫它走的，關我什麼事。」她說着便向院外走去。
村民看熱鬧的不嫌事多，張口就說：「趙寡婦，你今天來秀才家就這麼走了，不是你風格啊！怎麼也要順點東西再走啊！」
「阿偉真慘，攤上個這麼事的娘，怪不得娶不到媳婦！」
聽到有人詆毀自己兒子，趙寡婦眼裏噴了火，走到那人面前就給了一巴掌！
「你個有娘生沒娘教的死東西，滿口噴糞的爛人，阿偉娶不到媳婦是因為我看不上！那些爛貨怎麼配得上我們家阿偉！」
看了半天戲，林妍也乏了，她走到趙寡婦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趙姐，今日你又鬧又吵，眼下山羊也跑了，咱們現在兩不相欠了，大門在這裏，您走好。」
趙寡婦斜眼瞥了她一眼，冷哼一聲，扶著腰一瘸一拐的出了門。
被她打的村民一時氣不過，想追上去打她，被身邊的人攔下。
「你和她置什麼氣，人家早早死了丈夫，一個人拉扯大孩子，在村裏胡攪蠻纏多了去了，你就當看個笑話。」
那人捂著紅腫的臉，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死寡婦！」
林妍回頭瞥了他一眼，眼神中的冷漠讓人豎起了汗毛。
「林嬸兒，我沒說你······」
林妍面向眾人，冷冷道：「大家熱鬧都看完了，該回家吃飯了！」
村民們接連離開，熱鬧的小院頓時只剩下母女二人，和滿地的瓜子皮。
李清和看着空落落的院子，氣鼓鼓的問：「娘，山羊沒了，就這麼算了嗎？」
林妍關上木門，用掃帚掃去地上的瓜子皮，她心中也惱火，掃地時多用了幾分力。
「輕易到手的東西，總會以另外一種形式離開。」
李清和搖了搖腦袋，道：「娘，我聽不懂。」
「你看你趙姨，為了一隻山羊會撕了臉紅著脖子和被人吵鬧，她為了什麼？」
「山羊？」
林妍笑了笑，把瓜子皮掃到畚箕里，轉身看着李清和道：「傻孩子，她為了銀子。」
「為了銀子她為什麼不直接開口，問我們要呢？」
「因為她只會這種做事風格，鬧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在原主的記憶里，趙寡婦剛生下孩子，就死了丈夫，她一人伺候公婆，下地幹活，這麼多年下來吃盡了苦頭，造成今日這種性子，也怪不得她。
李清和睜著大眼，滿臉不解的看向林妍：「娘，我還是不明白？」
林妍輕輕點了她的腦袋：「咱們清和罵人很兇，但看人咋就看不清呢？趙姨為了求生存捨得放下臉去維護自己的利益，雖然咱們不贊成這種無理的做法，趙姨她命苦，都能堅強的活下去，咱們清和也要知道這一點哦。」
想起了前些日子的事，李清和慚愧的低下了頭，細細回想，她真的覺得自己的做法真傻。
「娘，我懂了，再苦再難都要堅持活下去，我不會再做傻事了。」
說完這話，李清和拖着腦袋望着遠處的山，大眼睛一眨一眨，林妍瞧了心中一酸，她今日讓女兒出來看這場戲，是想讓她多多了解人性的善惡，對她往後的人生也有幫助，但15歲的小孩子，本該是在課堂學習的玩耍的年紀，讓她直接面對人性，感覺有很殘忍。
她走到後院，豬圈的大門敞開，自家唯一的豬盯着她的眼睛，哼哼哼的叫了幾聲，林妍把豬圈的柵欄關上，回到了堂屋。
她的腦中回想着剛才趙寡婦破口大罵的表情，以及吃瓜群眾看戲的嘴臉，情緒交錯複雜。
原主林嫣若是沒有遇到葉祖德，一人帶着兩娃，是不是也會落得這麼個下場。
張玉抱着嘉安從屋裏出來，她一臉擔心的問：「娘，是不是趙姨來鬧事了。」
「是啊，鬧的動靜還不小。」
林妍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心中很煩躁，煩的不是山羊的丟失，而是這雜亂的環境，從兒媳手裏接過孫兒，小嘉安像是知道她的心事，上來就在她的臉上親了兩口。
「你看着孩子，多懂事！」
她立馬回了兩個香吻，親的小嘉安咯咯咯笑個不停。
張玉繫上圍裙，對着堂屋裏的林妍道：「娘，我去做飯了，您幫我看會兒孩子。」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張玉和林妍的相處的十分融洽，不像是婆媳，更像是母女，張玉在婆婆面前也放開了許多。
林妍看着懷中的小孫，思緒又回到了方才發生的事。
看似平靜的山村，裏頭的人和事卻錯中複雜，看似老實的村民，私下裏嚼口舌論是非，她望向遠處的山脈，是時候，該作出決斷了。
「娘、清和、天明，吃飯了。」
廚房裏飄出一陣香氣，張玉把菜端到堂屋，四人坐在飯桌上，吃起了中飯。
林妍夾了兩筷子菜，心裏藏着事，胃口也少了很多，吃了兩口，她放下筷子。
「下午，我要去趟鎮上，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