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魔王

開燈后，眼前的情景又讓我大吃一驚，這房子，居然是已經裝修好入住了的。

其實我早應該想到這一點，否則姜老夫婦又從何處煲湯煮粥來給我？只不過我剛剛被打擊得暈乎乎失去了方向，大腦停止了運轉，才沒有想到這一點。

這個房子裝修得豪華而不奢侈，實用性極高，又不失它獨有的格調，整個空間很大，單層都有兩百多平方，正好是樓下兩戶面積的總和。

薑母親切地拉着我，姜靖坤親自給我把新拖鞋放到我的腳下，讓我換上了，一家人帶着我往裏面走。

客廳也十分寬闊，一盞華麗的大燈吊在兩層之間的上空，更顯得空闊華麗。

薑母樂呵呵地笑着說：「你看靖坤這孩子，他說城裏人就是這樣裝修房子的，公司給他請了專業設計和裝修公司，把房子裝修成這樣，你看看還滿意嗎？」

看來，一切是姜靖坤早就安排好的，我哪還能說出什麼不滿意的話來，點了點頭：「伯父伯母你們喜歡就好，我無所謂……」

姜父也是憨憨的笑着，說：「我們也沒怎麼住，就是這次靖坤說要把你接過來，我們這才從鄉下過來，以後這房子，主要還是你們倆住，」笑容放大，「要是以後你們有孩子了，我們再過來……」薑母立刻掐他一把，他立刻停住了，只是繼續傻笑着，憨狀可愛。

我頓時臉一紅，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姜靖坤回頭見狀，笑了笑，說：「爸、媽，你們休息一會兒吧，我帶紫苑上樓看看！」

「好！」聲音甜得接近寵溺，兩老異口同聲。

薑母樂滋滋地放開我，把我推向姜靖坤，「那你們去吧，看看樓上的房間，要是還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告訴靖坤，我們給你補上……」

我頓時有種想找個地縫穿下去之感，姜靖坤一家人對我越好，我內心的愧疚感就越重。眼下剛剛遭受了一輪打擊，雖然並不能說明我就倒下了，可我也不想這麼快就與另外一個人開始這種情愛的征程。我的心很累，需要好好歇一歇。

姜靖坤總是一心一意地關注着我的一舉一動，臉上的任何神情也不放過，此刻，看到我眼中的黯然，自然也明白幾分我的心思，只是溫柔的說：「走吧！我帶你上樓看看！」

樓下有四個大卧室，一間姜靖坤專用的音樂製作間，一間超大的獨立浴室，兩個公衛，一個專業的廚房，配着餐廳和酒櫃吧枱。

樓上有三個房間，除了主卧配置衛生間、大浴室，大陽台、獨立衣帽間之外，另外一個是卧室，一個是書房，配有電腦、書架等等，外面便是一個闊綽寬廣的空中花園大陽台，陽台是伸縮式的玻璃頂棚，還可以變幻顏色，起到遮陽的作用。

逛完一圈，姜靖坤拉着我在花園的長椅子上坐下，這個長椅，還是鞦韆式的設計，可以擺動。

我們坐下后，姜靖坤輕輕撐開長腿，就把鞦韆輕輕晃起來，兩個人坐在上面晃蕩。

姜靖坤此刻已經絲毫不掩飾他的內心世界，眼神灼灼燃燒般深情地看着我，輕聲說：「紫苑，我知道，我現在要求你可能勉強，可是你住在你那公寓裏，我實在是不放心，你覺得這地方怎麼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搬過來吧？過兩天我爸媽也回去了，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二人世界！」

我低下頭，不知道要什麼回答才好，極力尋找著最好的措詞，想了想，才說：「你找個機會，跟你爸媽說說，我現在真不想這麼快做決定，這段時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姜靖坤似乎情深難制，伸出手將我擁抱住，用低沉而充滿磁性的聲音柔聲細語：「紫苑，我真的很愛你，我怕我等不了了，你跟我在一起吧，我可以精心地呵護你一輩子，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停頓了一下，困難的吞咽，「你不在我身邊的每時每刻，我都想念你想得很痛苦，你嫁給我吧，以後我去哪兒，都帶着你，苦樂一起分享，我想照顧你，想讓你一直陪着我！」

姜靖坤似乎十分了解我的痛處，如果我失去所愛，那麼離開東城，也不失為一個散心的好方法。

可我想到這個城市裏，除了那個人，我還有更多難以捨棄的東西，我希望我能活得更好，而不好受了一次傷就因害怕而離去。

「以後，我沒有工作的時候，我們就回到這裏來，你可以繼續工作，做你喜歡做的事情，」姜靖坤越來越妖精，幾乎明白所有我所想，「你不會因為嫁給我而失去什麼，你只會得到更多，還有我爸媽，我們家族的人，都會對你很好；」姜靖坤堅持不懈地說，「你應該有一個更好的開始，而不是沉緬在過去，重新開始，就是最好的忘記……」

對我而言，姜靖坤完全可以對得上天下第一妖的稱呼，不僅過去他在我面前隱藏得極好，此刻更是將我的心理摸得透徹，順着我的鱗毛往下挼順，字字句句，將我的難處一一化解，讓我無從反駁。

「可是，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我使勁地推開姜靖坤的長臂，企圖掙脫他的擁攬，「靖坤，我對你沒有那種感覺……」

「我不介意，」姜靖坤非但沒有放開，反而另外一隻手也攬了過來，緊緊地抱住我，貼着他的胸膛，「紫苑，我愛你愛得很苦，明明愛着你，卻要看着你跟別的男人來來往往，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裏，」他身體的熱度傳來，讓我更加不舒服，「我已經想得很明白，只要你願意跟我在一起，以後，我會讓你愛上我！」

「別這樣，我真的不想……」我拼盡全力，終於推開了姜靖坤，從鞦韆上衝下來，走到陽台邊沿，站在高高的玉石欄桿邊，往遠處望——這裏，可以俯瞰到半大個東城的市貌，確實也是個不錯的高地。

可我心裏，冰冷如南極，我愛的人不愛我，我不愛的人卻如此執著。

姜靖坤似乎很受傷，坐在鞦韆上發怔了好一會兒，傻愣愣的看着我看了許久，終於也走了下來。

他來到我的身旁，和我並排站在一起，神色已經恢復正常，看了前方一眼，言語仍然輕柔：「怎麼樣，這裏風景可以嗎？」

「嗯，挺好的。」我若無其事的說，剛才的一切像沒發生過似的。

姜靖坤了解了我的脾氣，知道不能過勉強，轉移話題：「今天我給你唱的新歌，你感覺怎麼樣？」

「新歌？」我這才想起他的那些詞，轉過身來，認真的看着他，姜靖坤的臉色已經恢復平靜，眼神里卻是情意深切，「恕我直言，這是我聽到你所有新歌里最不怎麼樣的一首！」

「是嗎？」姜靖坤有些驚愕，轉而又笑了，坦然真誠，「願聞其詳！」

「歌詞零亂雜碎，意思不完整，讓人根本聽不出你在唱什麼，」我直言不諱，卻不提起歌詞的來源，「你以前的歌，已經有一種是說過去的事情，就是你歌友會上唱的那一首，再唱同一類型，就顯得平淡，只是換湯不換藥，不如改改曲風，換個時尚足一點的……」

「你不會是想讓我改成R&B的吧？」姜靖坤不置可否地笑了起來，「那種說唱形式，可不合適這樣的意境！」

我被他逗樂了，禁不住一笑，搖了搖頭，說：「你什麼調，我又不明白，我只不過說的是一種感覺，」語調鄭重，「你歌詞里，唱的是一種夢境，罔罔常常,魅魅縭縭,故人何來,故人何在；山山水水,星星點點,這些詞，對工整齊，表達的應該是一種優雅從容的意境，現代人在城市裏，生活浮躁無味，如果你能唱出不同的味道，想必肯定又能風靡一時！」

姜靖坤聚精會神地聽着，若有所思，深思了好一會兒，才仍然持疑地說：「可是這樣，就不能明確表達歌詞里的原意，一首歌失去主題精神，再好聽又有什麼意義？」

這麼說，還是避不開討論歌詞的出處了。

我實在不願意我好好的詞被他曲解成那樣，無奈的說：「你先聽我說個典故，我們老家那裏有個傳說，幾萬年前，人類種族還分得十分明確的時候，有個強大的族類入侵了許多的群族之中，侵佔其他群族的地盤和食物，讓人們無法生存，後來這些群族之中有一個女子帶領着這些部落，對抗那個強大的族群，那個族主是個魔王一樣的男人，他不僅十分強大，還十分惡毒，所有女人到他的手中，都沒有好下場，因為她們不能生育，後來那個女首領與族主對戰的時候，發現兩個人的實力不相上下，誰也贏不了誰。」

「兩邊人馬就這樣僵持着，可族主卻看上了女首領，提出只要女首領願意嫁給他為妻，他願意放棄一切，兩個人遁世遠遊……」

姜靖坤沒想到我會講起故事來，愣住了，可還是被我的故事深深吸引，聽得一絲不落，見我停住，忙追問：「後來怎麼樣？」

「且不說古代的人種族之間禁止通婚，」我接着往下說，「魔王帶着他的部落南征北戰，佔領了不少好地和豐富的食物，要放棄一切，他的族人又豈能同意？而女首領這邊，人們愛戴她，因為她帶領他們對抗惡勢力，不允許魔王傷害她，另外，其他女子不育，極有可能是魔王自身的原因，如果女首領嫁給他，也極有可能是同樣的命運。」

「可女首領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欣然同意了魔王族主的要求。兩軍對壘談判之時，兩個人當下就棄軍，雙雙相攜策馬離去。由於女首領事先已經有安排，她和魔王族主離去之後，她帶領的大軍聯合群族奪回了他們的屬地和食物，而魔王族被打敗之後，由於沒有魔王的領導，再也無力，也不敢再入侵其他民族，從此各族又相安無事。而魔王族主則與女首領從此後，攜手遊歷人間，走遍山山水水，生死雋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