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要出大事兒了
許松洋穿著一件一點都不符合他穿衣風格的黑色連帽衫,正趴在尹門冰的背上緊皺著眉頭大口喘著氣。
張林南馬上上前查看許松洋的情況,只見許松洋一手死死抓住一個碎了屏的按鍵手機,一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小腹,尹門冰背部煙灰色的西服已經被許松洋腹部源源不斷冒出來的鮮血染成了大紅色。
「怎麼這是了,好嚴重的傷。」
張林南拿起手機剛準備打急救電話。
「別,別打電話……」身後許松洋虛弱地看著張林南,「千萬,別讓人知道我在這兒……」
尹門冰無奈的搖了搖頭。
「門冰,」陳其興上前問道,「發生什麼了?」
「早上在公司地下停車場發現的,我停那兒的一輛車忘記鎖門了,一打開門就看見松洋躺在後座。」
「那個時候就受傷了?」
「嗯,嚇了我一大跳,還以為他死了,」尹門冰蹲下身子,示意張林南過來幫他扶著一點許松洋,「他不讓我叫救護車和警察,也不讓我叫人,我只好把他搬到你這兒來了,這個他倒沒意見。」
「那就先把他放下來想辦法處理處理傷口吧。」陳其興從收銀台下拽出平常中午蓋著睡覺的毛毯鋪在地上,張林南小心翼翼地拖著許松洋的腿和背讓他側躺到了毛毯上。
「門冰拿一下你右手邊柜子上面的急救箱,林南你去後門把球球牽進來然後把門鎖了。」
兩人馬上照做。
從收銀台旁邊的小門走進去,穿過倉庫和員工休息區便是小店的後門。
張林南穿過狹窄的庫房和員工休息區,著急地朝後門的小巷子走去。
「其興,醫藥箱。」
找到醫藥箱的尹門冰馬上拿著醫藥箱放到了陳其興的手邊。
「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立刻跟我說。」
陳其興點了點頭。
腹部流出來的血很快就染紅了小半塊毛毯,許松洋看起來已經因為失血過多神智不清而眼神渙散了。
陳其興使勁拍了拍許松洋的臉:「松洋,松洋你現在還聽得到我們說話嗎?」
沒有回應。
現在就算是違背松洋的想法把他送到醫院估計也來不及了,當務之急應該是先止血。
陳其興心一橫,轉頭去從醫藥箱裡面拿出一瓶還沒開封的醫用酒精。「門冰,幫我把松洋放平,衣服掀起來。」
尹門冰聽話的撈起半昏迷的許松洋,掀起了他的衣服。
許松洋的整個肚子全是血,幹了的血半乾的血和新鮮的血全糊在肚子上,連傷口在哪都完全看不出來。
「嘶——」尹門冰輕輕的吸了口氣,「這小子出了多少血?」
「不少,我也不知道我們究竟能不能救得了他。」
陳其興擰開醫用酒精的蓋子往許松洋的肚子上倒去,接著拿起醫藥箱里的白毛巾開始擦。
白毛巾都變成紅毛巾的時候,陳其興終於找到了還在瘋狂冒血的傷口。
「……」
陳其興拿著毛巾的手微微顫抖。
這個傷,最喜歡刑偵推理的陳其興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槍傷。」
此話一出,在場兩人都沉默了。
怪不得許松洋死都不要尹門冰去醫院,這又不是槍支遍地的米國,能中槍傷一看就不是什麼普通的傷人事件。
但現在的情況也容不得細想怎麼回事兒了。
「門冰,給我扣住松洋的雙手,」陳其興從兜里掏出美工刀插進了醫用酒精瓶里,「松洋後面沒傷,子彈應該還在裡面,我們現在就得把子彈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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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幾分鐘就能走完的路現在彷彿長得沒有盡頭,張林南擔心許松洋的情況,急得快要起飛似地朝後門飛奔。
沒想到手剛搭上後門的門把手,就聽見轟隆一聲巨響,地面猛烈地一震,張林南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貨架上的貨物劈里啪啦砸了下來,張林南躲閃不及被一箱飲料的箱子角瞬間砸得頭破血流。
什麼情況,張林南捂著自己冒血的腦袋翻身躲過另一箱貨物,地震了?
門外傳來球球驚慌失措的叫聲,張林南忙扶著牆站起來打開了後門。
一打開門,球球立馬拖著血兮兮的屁股跳進了張林南的懷裡哀嚎,張林南低頭一看,球球毛茸茸的大尾巴少了半截,正在往外冒血呢。
球球被拴的地方是後門邊上已經報廢了的煤氣管道,旁邊斜倚著好幾根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生鏽了的鋼筋。現在本來斜倚著的鋼筋倒在了地上,而球球的尾巴也少了半截。
看來應該是剛才地震的原因,被震倒的鋼筋正好砸在了尾巴。
「好了好了,球球別怕。」張林南一手抱著球球一手去解拴著球球的鏈子。
周遭隱隱約約傳來一股難聞的汽油味,張林南吸了洗鼻子抬頭一看,還帶著火星的幾股濃濃黑煙覆蓋了大半個天空。
看來這不是普通的地震,而是爆炸引起的震感。
爆炸地點應該在附近不遠,不知道是什麼爆炸也不知道會不會再次爆炸,呆在室內不是明智之舉。
張林南帶著球球進了屋並關上了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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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
有你:有人嗎?
有你:我這兒信號不穩定
乖乖貓:有個油罐車炸了!
乖乖貓:那一排的車全炸了!!!
乖乖貓:我公司就在那附近
乖乖貓:成龍大道整個高架橋現在一片火海!!
乖乖貓:你們有人打得通110和119嗎
乖乖貓:快打電話啊!!
有你:我在環山坪
有你:前面好多人打成一團了
有你:我打不通警察電話
小小隻:有沒有人知道小官山路怎麼樣了?
小小隻:我男朋友跟我打著打著電話就斷線了
小小隻:他公司在小官山
HG:怎麼了啊
HG:發生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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攜帶型碘伏里自帶的塑料鑷子手感滑膩,陳其興因為緊張滿手手汗的手幾乎都抓不住它。
畢業了之後就再也沒有碰過這些東西,現在處理起來生分得不行。
面前躺著的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他只是個連執業獸醫資格證都沒考下來的獸醫,拿著一堆根本就不算是手術用具的用具。
「沒關係的,其興,」也許是看出來了陳其興的緊張,尹門冰安慰道,「你可是當初一節實操課都沒逃過的臨床小學霸啊,這已經是我們能做到的最好了。」
「就算你這樣說,我也是第一次取子彈啊……」
擦了擦臉上的汗珠,陳其興深吸了一口氣,非常小心地將鑷子探進了剛才用美工刀擴過創的傷口裡。
小腹的肌肉隨著許松洋微弱的呼吸緩緩地運動著,鑷子深入其中,陳其興努力地剋制住自己莫名的噁心感認真地尋找著不同於身體內任何部位的觸感。
在鑷子探進去大概一半左右的時候,陳其興終於在鑷子的正前方夠到了一個東西。
是子彈。
陳其興鬆了口氣,看起來進入的並不是太深,小腹部的腸道看起來並沒有受到太大的衝擊。
鑷子緊緊地鉗住子彈,陳其興慢慢地將子彈往外拽了出來。
一個圓頭的黃銅色子彈。
這是手槍的子彈。
陳其興將子彈拿起來看了看,因為並沒有射到什麼過於堅硬的東西,這枚子彈還算完整。
「真的是子彈,」一旁的尹門冰看到了陳其興手裡的子彈不敢相信地說道,「松洋這是惹上什麼人了啊。」
陳其興將子彈遞給尹門冰:「門冰,你把這個收好,千萬別丟了。」說完就伸手去醫藥箱拿小瓶青霉素粉劑撒在傷口上。
「差不多完事了?」
「差不多吧,」陳其興接著在傷口上面填上了一大團醫用棉花,然後再在外面纏上了一圈繃帶,「這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
話音剛落,門外突然紅光一閃,接著轟隆的一聲巨響傳來,便利店的玻璃立馬被衝擊波震得碎裂開來。
「爆炸?!」
最靠近門邊的雨傘貨架被掀飛,雨傘和著玻璃碎片朝幾人襲來。
尹門冰下意識護住了自己懷裡依舊昏迷的許松洋,而陳其興來不及反應,一下子被狠狠推到了牆上。
無數的玻璃碎片打在陳其興的身上和臉上,陳其興只覺得天旋地轉,腦子裡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店開張的時候的場景。
尹門冰和許松洋、張林南提著還小小的球球站在他的店門外。
「其興,哥幾個給你的開店禮物,」張林南晃了晃手裡系著蝴蝶結的球球,「看門犬,厲害吧。」
一年前的事情了,現在回想起來彷彿是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陳其興有一種感覺,直到前幾天還普通到讓人厭煩的平凡日子,已經離他們四個相當的遙遠了。
一切,都要開始脫離常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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