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白翼之主

第42章 白翼之主

第42章白翼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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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世界里,有句話叫作「人性本善」,可能還有一句「人性本惡」,這兩句話或許都對,又或許都不對。上學的時候好好學習,放學的時候欺負同學,人性一日三變,豈是一個「本」字便能追根溯源,一概而論?當然,也就更不可能是以年紀的大小,能夠區分清楚了。

靳大洋不是知錯,僅僅是想求饒而已。就好像這一次打架打輸了,給人家下跪、認慫,磕一個頭,下次多帶點人,再去打回來就好。何況,就算他是真的知道錯了,彥落雨也不會再給他機會。如果非要說他是可憐的、無辜的,那就當彥落雨此刻是惡人好了。

伴隨著靳大洋斷手的慘叫,萬千白羽倏忽而出,朝著他蜂擁,激射,竟將他頂向半空。彥落雨也是一聲悲憤的喝喊,舉起千羽狂掃亂鉸,直到那個孩子變成一團血霧,一堆碎肉。

就算剛才和那麼多黑衣人拼殺,彥落雨也沒有取人性命,雖然那些黑衣人的死都與她難逃干係。自從到了水藍星之後,她曾想殺了霍勝,但是被忻向之搶先了,而今,才是她親手殺死的第一個人,一個令人討厭的所謂的「孩子」。

千羽殺人,好像總是喜歡把對方變成血霧,直至萬劫不復,方肯罷休。殺霍勝如此,殺靳大洋也是如此。後來不再討厭他,是因為彥落雨心裡只剩下了恨。討厭和恨不同,討厭可以躲避,不去理會,而恨,只能面對,解決掉。

彥落雨放聲大哭,不知道是因為報了仇,還是殺了人。剛才,她一度產生錯覺,彷彿砍殺的不是靳大洋,而是自己。一個無知孩子的無意舉動,卻給空凝造成了無可挽回的災難,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那麼,自己又給空凝帶去了什麼呢?

「空凝,你看見了嗎?我為你報仇了!我為你報仇……」

彥落雨哭喊著,猛然將千羽劍朝自己的頸間抹去。

「當」的一聲脆響,百爪擋住了千羽。忻向之出手奪下千羽劍,緊緊地抱住彥落雨,並且不斷地告訴她:「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任由彥落雨在懷裡痛哭,過了些許時候,忻向之扶起她的肩膀,疼惜地又說道:「心嵐說過,哥哥不是你害死的!是你成全了他,你是他生命里,最美的風景。」

彥落雨有些疑惑的看著忻向之,她想要相信忻向之,卻又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話會是心嵐說出來的。忻向之也不記得心嵐當時的原話了,可他明白那些話的含義,於是,莞爾一笑。

「別忘了,我也是跟著你跳海的,不過,我可從不認為是你害死的我。我只是想你知道,天上地下,相依相從,你死我死,你生我生。」

…………

不知何時,丘坡上的戰鬥已經結束。黑衣人被全部誅滅,包括靳大洋那個企圖逃跑的「孩子」在內,而藍部白翼為此付出的代價,大概百倍不止。

剛才還只是一片荒涼的丘坡上已經變成了修羅場,鮮血匯聚成無數條小溪,順著丘坡流向斷憂河,而後便消失不見。沒有了怪蛇的張牙舞爪,斷憂河早已恢復死寂,甚至飽飲鮮血之後,連河水的顏色也未曾改變。

斷憂河啊,究竟是一條怎樣的河?這世間還有沒有什麼東西,能讓它盪起,那怕是一絲的漣漪?

沒有。

至少目前如此。

蘇逸飛的腿受了傷,在蘇麗娜與赫聞天的攙扶之下,走到彥落雨身前,獃獃地望著她。

彥落雨的翅膀似乎比一般白翼人的都還要更大一些,卻又輕靈無比,白的幾近透明,總有一些白羽跟隨著翅膀輕旋流轉,像兩條長長的尾翼。更重要的是,好像心嵐附著其身,淡淡的,若有還無,倒不是說彥落雨改變了容貌或者氣質,可看著此時的她,總會讓人不自禁地想起心嵐的影子。

蘇逸飛想哭,眼神中滿是疼惜,然後又想笑,似是欣慰,最終,卻無比恭敬地跪下來,匍匐在地。

「落雨姑娘,您才是真正的白翼之主。白翼全族願聽從您的號令,誓死追隨。」

所有還活著的白翼人都跪了下來,向著彥落雨,滿是虔誠。

與此同時,也傳來了獵鷹王一聲沉悶的呼喊。

「拜見藍部之王。」

說著,帶領藍部眾人,向著忻向之跪拜下去。

相比彥落雨那對極其顯眼的巨大翅膀,忻向之的一對藍腕,可說是變化的微乎其微了,只是手背、手腕上的角質泛著幽幽藍光,似乎比普通藍部人的護腕,更加冰冷與堅硬。百爪刃的刃脊已經收攏,卻沒有回歸百爪刃,而是猶如鱗甲一般,貼附包裹著忻向之的全身要害,使他看起來更像一位神采奕奕的古代武士。手持變得又寬又長的百爪刃,迪辰的影子似乎在忻向之身上體現的更重一些,只是百爪刃沒有刃脊,中空部位便成了一道長長的血槽,比迪辰的闊劍看起來更加嗜血、可怖。

…………

「你們要拜我當老大?」

不張口還好說,一張口,忻向之馬上就變回原形,像個登不得檯面的小混混,沒見過世面的小人物。

也許,除了彥落雨之外,沒有人能理解忻向之為什麼那麼愛作怪。對於彥落雨來說,作怪是他哄自己開心的法門,對於別人來說,卻又變成了他保護自己的面具。

是的,作怪只是忻向之的一種偽裝手段。

不然呢?

要他如何面對眼前的情景?

藍白兩部,十多萬人,轉眼就只剩下這麼一點點。

兩三萬?

還是一兩萬?

十不存一啊!

這才僅僅向聖城踏出第一步,如果要哭泣的話,又該需要多少眼淚,才夠分給那些逝去的魂靈?從前他們是沒有歡笑,可至少還能苟活……不!他們肯定會自相殘殺,一直死拼下去,可那終歸是他們的事。而現在……萬一彥落雨的傻勁兒上來,非要把這些也都背負在自己身上,恐怕自己只能陪著她一次次去死,死一千次,一萬次。

然而還活著的人沒有後悔,沒有遲疑,甚至沒有顧得上收攏同伴的屍體,便已迫切又虔誠地宣誓效忠,又該讓自己如何面對?神情肅穆,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們跪拜?假如真的那樣,自己會被那份沉重壓垮,壓死,壓的窒息,壓的永不翻身。自己尚且如此,落雨又怎能肩負?

所以,忻向之選擇偽裝,在彥落雨傻不拉幾的被推上神壇之前,帶著她逃離那份沉重。

「咱們先說清楚,我可沒錢養活你們這麼多人。你們非要跟著我也行,沒安家費,沒跑路費,收到的保護費還得全部上交。」

忻向之把百爪刃扛在肩上,左右踱著步子,一副小混混混大了的派頭。

有些人想笑,卻又強自忍耐著,只不過不敢笑的原因不再像以前那樣,畏懼星主,而是出於他們內心的虔誠。

彥落雨狠狠地瞪了搖頭晃腦的忻向之一眼,轉而溫和地對大家說:「大家都起來,快站起來吧。我不是你們的主人,他也不是你們的王者,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神靈值得我們跪拜。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是自己的主人,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且為之努力,那麼,我們就已經是自己的王者了。」

「吁……」

忻向之暗自呼出一口氣。還好,傻妞沒上當。其實按照忻向之對彥落雨的了解,應該知道她的性格不可能讓她自己變成萬人矚目的焦點,更別說是受人崇拜的偶像。可忻向之就是擔心,好像路上有個坑,明知道她會看得見,還是擔心她踩進去。

受到拒絕,蘇逸飛的臉上閃過一絲失落,可是隨即又說:「你們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

彥落雨沒有再說什麼,這裡實在不是一個久留的好地方,她拉著忻向之,轉身,沿著石子小徑堅定地走過去。

…………

在原本的世界里有句老話,叫作「望山跑死馬。」

眼看著那座大雪山就在眼前,彥落雨本以為只要沿著石子小徑走過去就好了。誰曾想,人是越走越累,越走越心力交瘁,可大雪山依舊聳立在那裡,似乎沒有近前半分。還好,它也沒有跑的更遠。

霧氣越來越重,除了身邊的人,稍遠一些的景物便看不清了。石子小徑的盡頭,並不是雪山腳下,而是一片很大很大的林子,且沒有路。

「兩位叔叔,這裡是什麼地方?」

彥落雨停下腳步,回頭問身後的獵鷹王與蘇逸飛。

獵鷹王皺著濃眉,搖了搖頭,他還是很久以前陪著危男的爺爺來過聖城,很多事情都已經記不清楚了。

蘇逸飛有傷在身,實在是感到疲累了,先找了一塊石頭坐下,才有些遲疑地說:「從前,我們能夠來聖城朝拜,都是經過星主允許的。那時候,斷憂河上會有橋,不僅能直接通過斷憂河,甚至橋連橋,橋接橋,好像半空鋪就了一道蜿蜒天路,我們可以一直順著天路走到聖殿峰上去。從天路上往下看,我記得山下好像是有一片很大的林子,但是從來也沒有來過。」

「聖殿峰?」

蘇逸飛伸手遙指著那座大雪山說道:「就是它,我們也叫它白頭峰。」

「哦……」

彥落雨想知道更多的關於聖城的信息,不禁開口又問:「那你們每次朝拜,都是什麼情形?」

不料想,蘇逸飛還沒說話,卻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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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水藍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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