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救援與埋伏

第17章 救援與埋伏

第17章救援與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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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男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根高高的杆子,上邊懸挂著爺爺的頭顱,雙眼緊閉,嘴唇黑紫,隨著杆子的晃動而搖擺不停。自己的父母和叔叔不顧一切地向杆子衝過去,成千上萬的白翼羽箭射向他們。後來,藍部隊伍的陣腳大亂,到處都是白翼人的砍殺與藍部人的哭號。還有那件鵝黃色的小裙子,被拋向天空之時,像一朵綻放的金色蓮花,而落下時已經遍體鮮紅。

「殺!殺!」

突然,危男瘋魔一般抽出長劍,向四周虛空狂劈亂砍了起來,嚇得在旁邊吃草的駿馬都「唏溜溜」驚叫著,逃開了。

耳邊響起班明的聲音。

「死夠了,難道死的人還不夠多嗎?」

「不夠,不夠!」

可是下一個該死的又是誰呢?

所有的白翼人?

一個赫聞天便已不能全勝,更別說還有出神入化的彥落雨。難道該死的是自己?還是自己的兄弟,和很多很多的藍部的人?

危男丟下長劍,又一屁股坐倒在地,拚命地揪扯著自己的頭髮。

…………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將渾渾噩噩之中的危男倏然驚醒,他連忙把馬牽到附近隱藏起來,隨後自己也在一棵大樹的樹榦上飛抓幾把,便已隱匿其間。

縱馬而來的是兩個藍部的人,行到近前,危男已經認出其中一個正是仇哥手下的近侍二隊的隊長,於是從樹上翻身躍下,攔在馬前。

兩匹戰馬被驚得人立而起,等到二隊隊長與另外一名隨從認出攔馬之人竟然是危男的時候,連忙翻身下馬,倒身便拜。

「危統領,您怎麼會在這裡?」

此時危男發散目亂,灰心槁形,全身上下更有無數點點片片的血跡。二隊隊長心驚肉跳,還不知道危男與班明,或許還有迪辰他們,之前與白翼人到底進行了多麼慘烈的搏殺,竟然忘了該如何言語。

直等危男頹然地坐倒在地,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危統領,您看到迪……看到班統領了嗎?他不是和您一道的么?」

二隊隊長原本是想詢問迪辰的下落,可是迪辰還背著叛徒的罪名,他又不知其中的原由,所以只得臨時改口,詢問起班明來。

危男並不回答二隊隊長的話,而是反問仇哥在哪兒。

二隊隊長將他們在半路發現薩日慶的墓冢,又星夜兼程趕至沙凡集市前,在東山腳下發現大量羽箭與血跡的事一一向危男回報。最後還說仇哥要夜闖沙凡集市,尋人救人,命令他們二人先回去向大長老稟告。

…………

聽完二隊隊長的回報,危男心裡第一個反應就是「仇哥也要死了。」而後他開始想,自己為什麼要加上一個「也」字,是認為迪辰他們已經死了嗎?

不,應該不會。

當時迪辰他們正在和白翼人談話,白翼人似乎也沒有動手的意思,更何況,還有一個本領出神入化的彥落雨在場,絕對不會讓白翼人傷害迪辰他們的,所以他們也絕對不會死。至於後來,仇哥趕到,卻沒能遇上他們,也許……

危男心中猛然一驚。

難道……難道他們真的說服了赫聞天和那個白翼女人,要帶領他們前去白翼居地,與白翼首領和談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結局大概只有兩種,一是和談成功,藍白之戰可能真就打不起來了,二是他們被白翼人殺死,可是白翼人就會得知藍部的突襲計劃,也將會對藍部產生大大不利的影響。

隨即危男又想著,仇哥要夜闖沙凡集市,如果能夠遇上迪辰他們,仇哥一時還不至於死,如果遇不上,而又驚動了駐守集市的白翼守軍,那麼仇哥就會必死無疑。

這真是殘酷的,讓人笑不出來的笑話,救人者的命,反而懸在被救者的身上。

於是危男急切地問:「仇哥決定什麼時間闖沙凡集市?」

二隊隊長看看天色,凝重地說:「大概就是現在。」

是啊,天早就又黑了,只是危男先前渾噩地都忘記了時間,迷失了方向。

「他們都死了。」

「啊?」

二隊隊長與隨從同時大驚失色,以為是迪辰他們已經罹難,卻聽到危男又說:「仇哥和你們那二百個兄弟,也都要死了。」

二隊隊長定了定心神,理了理思緒,然後說道:「不,不會的。仇哥說要自己一個人夜闖沙凡集市,命一隊隊長守在東山上,如果明晚不見他回來,就帶隊去與大長老匯合。」

危男面無表情且語音冰冷地問:「仇哥是你們近侍隊的隊長,你會眼睜睜看著他一個人去送死嗎?」

「不會!」

「這就對了……」

危男話未說完,突然寒光一閃。二隊隊長本能地用手捂住了脖子,可是鮮血還是順著指縫涌了出來,雙眼大睜,他驚愕地瞪住危男,怎麼也想不明白,危男為什麼要殺自己。

「你是此戰之先驅。」

危男給出的答案,二隊隊長再也聽不到了。

那個隨從對眼前的變故根本反應不過來,即使確定危男已經殺死了他的隊長,也還是想不明白其中的緣故,只是出於本能,慌不擇路地逃出去,卻被一支羽箭正中后心,蹌蹌踉踉,撲倒在地。

這場仗必須打,並且藍部只能勝,不能敗!

危男在二隊隊長的身上擦了擦長劍的血跡,還劍入鞘,牽過駿馬,辨認了一下方向,而後縱身上馬,揚長而去。

…………

危男的確比二隊隊長更了解仇哥,或者應該說,是更了解仇哥統領的那支近侍隊。

仇哥是在大家一片阻攔聲中離開的,隨著夜色漸深,東山上也越發顯得焦躁不安。這是一支藍部最精銳的隊伍,每個人都有直衝雲霄的豪氣與勢不可擋的銳氣,然而現在,他們所崇敬的近侍長要隻身涉險,怎麼還能讓他們沉的住氣?

從三五成群的竊竊私語,到有人站出來嚷嚷吵吵,一隊隊長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表態,根本不可能鎮得住大伙兒。

其實一隊隊長的心裡比大家更不安,如果連自己的近侍長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保護首領?他這個隊長無法交代,也實在沒有顏面再回藍部。當然,更重要的是仇哥本身,他們認為,為他赴湯蹈火,值得!

就在隊伍將要吵炸的時候,一隊隊長做出了一個連仇哥也始料未及的決定,他如同仇哥先前的樣子,語氣輕淡卻表情堅決地說:「我要進沙凡集市,你們誰跟我去?」

隊伍在一瞬間安靜下來,然後整齊地,猶如一個人發出的聲音。

「我去!」

於是,兩百名熱血沸騰的藍部近侍,趁著夜色,棄馬徒步,悄悄接近了沙凡集市。

…………

沙凡集市的外圍也有城牆,許是白翼守軍還沒有意識到危險的臨近,此時城牆上只有兩個夜哨,有些倦怠地來回踱著步子,而外面的城牆下卻貼著一群黑影。

忽然,有幾個黑影如壁虎游牆一般朝城牆上爬去,皆是口含短刃,肩背長劍。近侍們的長槍之類的馬上兵刃,已經都和戰馬一起隱藏了起來。身體還貼在城牆外的時候就已經聽著城牆上的腳步聲,算準了白翼夜哨的位置,幾個藍部近侍倏地躥上來,捂住口鼻,便抹了兩個白翼夜哨的脖子。隨即蹲下身,輕輕放倒白翼夜哨的屍體,有的藏在黑影里注視著周圍,有的已經向城外垂下繩索,拽人上來。

進入沙凡集市之後,一隊隊長命令大家全部披上白色披風,這樣雖然不利於夜行,但是二百人的隊伍想要在集市內隱匿身形,原本也不可能,有白色披風罩身,反而更容易麻痹敵人,矇混過關。

近侍們是由東門進入集市的,所以應該離沙街東口不遠。一隊隊長辨別一下所處方位,把近侍們分成五人一組,兩組相互策應,由沙街正中,向南北鋪展,漸次深入搜尋。無論哪一組搜尋到了仇哥或迪辰、班名等人,發出訊號,大家看見訊號,就近的要前去支援,而離的較遠的則需立即趕回沙街集結,再一同衝出集市。

這樣安排,是因為一隊隊長心裡很清楚,他們是拔掉城牆上的夜哨進來的,最多也只有換一次崗的時間。等白翼守軍發現夜哨被殺,立即就會調動兵馬展開搜捕,所以想「悄悄地來,悄悄地走」也是沒可能的。只希望能儘快找到人,再一起拼殺出去。

兩百名藍部近侍迅速消失在夜色里,時不時地還能看到一些白色身影越過牆院,翻上房頂。一隊隊長帶著兩組人,就沿著沙街展開搜尋。白天熱鬧繁華的沙街,此時已是一片寂靜,家家門窗緊閉,戶戶滅火熄燈。

太靜了,靜的有些不正常。

一隊隊長几乎是從沙街正中央一路走過來的,正當他的心中越發忐忑不安之時,前方突然出現了亮光,兩個近侍輕靈快速地向前方探去,不大一會兒,傳回壓抑著,卻又萬分焦急的聲音。一隊隊長急忙趕了過去,前方的燈火突然大亮,視線也豁然開朗。

眼前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廣場,廣場中央架著一些巨大的火盆,火盆中間的樁子上綁著一個藍部之人。一隊隊長此時已經來不及再有過多的思考,向著被綁之人沖了過去,越近越看得清,正是他們的近侍長……仇哥。

蓬頭垢面,滿身鮮血,仇哥顯然是經過一場血戰之後被擒的。一隊隊長來到近前,喚醒了神情委靡的仇哥。

「你們怎麼來了?有埋伏,快走!」

「我們一起走。」

一隊隊長一邊說,一邊用短刃割斷綁繩,被解下來的仇哥甚至站立不住,一下子倒進他的懷裡。

其實一隊隊長剛才過來時,就已經感到情況不妙,現在能做的,就是立刻召集所有兄弟,一起衝出去。然而還沒等他傳出訊號,下達命令,四周驟然響起了刀兵呼喊之聲。

藍部近侍們紛紛向廣場中央奔來,後面則是無數的白翼兵士,不大一會功夫,四周便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不僅所有的路口都被堵死了,甚至連牆頭房頂也站滿了白翼兵士,一個個大展雙翅,做好了隨時施放羽箭的準備。

再看這些藍部近侍,大概聚攏過來的只有一百六七十人,且不少人都帶著傷,想來其他人已經遇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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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水藍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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