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雲來村1
「剛剛那個江一，你認識？」
「他是崆峒派靈尊天師的關門弟子。」溫若昀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洛方安道：「他同你一樣，都是世子。」
「南奉王江征卿的兒子？」
溫若昀點頭。
洛方安仔細回憶了下與江一見面時的場景道：「他好像也要去晉州，我看到他腰間掛了一個通行牌，上面寫的晉州二字。」
溫若昀道：「怕是很快就能再見了。」
皇宮，皇帝坐在帷帳后。
「溫若昀到哪了？」
「回陛下，已經到了青城地界，今晚就住紮在青城的衡陽山下。」唐公公猶豫道：「陛下，溫少俠好像還帶了一個女子，老奴託人查了那女子的身世，卻是一片空白。」
皇帝摸著下巴道：「女的？」
「正是。」，唐公公說完又道：「陛下，南奉王的世子似乎也奔晉州而去。」
帷帳后的皇帝哈哈大笑，道：「晉州，真是一場好戲啊。」
隨後，他吩咐道：「告訴他們，不許動手，讓溫若昀去晉州。」
「嗻。」
溫若昀一行人天亮上路。
轎中，洛方安翻看心曲的秘籍問道：「江一說，心曲能殺人，如何殺？」
她托著下巴道：「我看了許久，也沒看出來。」
溫若昀道：「心曲音符共一百六十行，每一個音符都自有其妙用，在每一行中找一個音符連起來，就能組成新的曲子。」
「或殺人或救人，都在一念之間。」溫若昀眼神複雜道：「通過心曲還能看到他人記憶，甚至能篡改他人記憶，迫使他留在自己的回憶中，從而攝取魂魄。」
洛方安重新看了一眼書上的一百六十行音符道：「魅骨說以後我得靠吸取人的魂魄活著，難怪半山仙人給我這個。」
她扯出一個僵硬的笑來道：「溫若昀，如果有那麼一天，你就殺了我吧。」
「我寧願死，也不願意變成一個怪物。」
溫若昀攥緊掌心，不再說話。
洛方安的話像一把尖利的剜刀，一點點剜去他的心頭血。
不眠不休兩日，溫若昀一行人終於到了晉州邊界。
入村的時候正是傍晚，但村中只有一個麵攤生意紅火，其他街道基本不見人影。
村中唯一的客棧緊閉大門，溫若昀派人去敲門。
從裡面探出一個孩童的頭，約莫七八歲的樣子，畏手畏腳的道：「你們找誰。」
洛方安怕嚇到他，便自己走上前去：「小朋友，我們想借宿一晚可以嗎？」
小孩從門縫中伸出一隻手道：「你將手伸過來。」
洛方安不明所以，但還是將手伸了過去。小孩摸了一把，又看了看她的臉，開了一個只容一人進入的縫隙道：「進來吧。」
身後，溫若昀臉色陰沉。
待一行人進去，他「砰」的一聲關住門，並上了鎖。
「你這是做什麼？」洛方安問。
「我們村的規矩，過了午後不許出門。」小孩答。
「可我來的時候看到街角那家麵館人分明很多。」
誰知她話剛說完，小孩抖如篩糠道：「那些不是……」
他說道一半忽然停下，硬生生轉了話道：「你們上樓吧，房間都是空的，隨便選。」
「記得晚上不要出門。」
溫若昀和洛方安對視一眼。
洛方安透過窗戶能看到街角的麵館，生意異常紅火，和隔壁冷清的街道產生強烈的對比。
洛方安覺得有趣，於是從窗戶翻身而下。
她沒有味覺，並不知曉面的香味是否濃厚。她坐在麵攤點了一份面，只是看著面升騰的霧氣，並沒有吃。
除了人多些，就如平常的麵攤一樣。
洛方安將幾文錢放在桌上，正準備回去。
天邊最後一絲日光被黑暗代替。
一道怪異的曲調劃破夜空，他身後的麵攤忽然變得死寂，她回頭看了一眼。
麵攤還立在那裡，但裡面的人雙目無神，重複機械的動作，就像行屍走肉一般。
而他們碗中的也不再是軟糯的麵條，而是一團團活著的，蠕動的蛆蟲。
隨著那股怪異的曲調，他們站起身，僵硬的繞過洛方安像前走去。
與此同時，那些「人」從四面八方湧出來，原本空曠的街道很快擠滿了「人」。
他們衣著樸素，男女老少皆有。
天邊傳來的曲調越發高昂。
洛方安猛地瞪大眼睛，那是心曲，那曲調洛方安曾從一百六十行音符中拼出來過，但洛方安不知曉它的作用便也不曾試過。
隨著曲調高昂，那群人張開嘴，忽然朝著一個方向衝去。
是溫若昀，他們在朝著溫若昀去。
溫若昀翻上房頂，那所房子下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他們伸出枯瘦的手掌，試圖抓住上方的活人。
更有甚者，已經開始順著牆壁向上爬。
不多時就爬到房頂。
溫若昀提劍砍下他的頭，鮮紅的血噴射到同伴身上，頭骨碌碌滾了下去，但並沒有起到震懾作用，那群人依舊視若無睹。
向上爬的人越來越多，溫若昀看出那些人應當是村中的村民便不想傷他，但他已退無可退。
洛方安三步並作兩步，踩著他們的頭借力，飛到溫若昀身邊。
她站定，抽出劍劃破手掌。
「方安！你幹什麼。」溫若昀大喝道。
「伸手。」
洛方安抓過溫若昀的手，鮮紅的血沾染到溫若昀的手掌。
她又將自己的血印到溫若昀的衣袍之上。
果然，向上爬的人逐漸後退。
「他們的目標是活人。」洛方安說。
還未待溫若昀說話，底下人群忽然一陣騷動，轉而沖著另個方向走去。
「不好！」洛方安大喝道。
「客棧。」二人異口同聲說。
客棧已被人群包圍，最前面羲雲教弟子已經明顯體力不支。
猶如困獸之鬥，看溫若昀過來喊道：「教主。」
溫若昀下令：「撤回客棧。」
於是所有人從窗戶翻了進去。
開門的小孩拿著一根鐵鎚躲在客棧最高層瑟瑟發抖。
但由於活人都聚集自此處，所以外面的人依舊朝上爬，也試圖從窗戶爬進來。
密密麻麻。
溫若昀、洛方安和羲雲教弟子每人守著一扇窗戶，一旦有人爬上來，便將它捅下去。
正這時，忽然有一部分人群朝著另一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