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大天無忌

第六百八十三章 大天無忌

「神道無念,仙道無蹤!五行仙訣雖是道門正宗,但以弒神戮仙為名,也未免有些言過其實!」

門戶之中突然傳來一陣話語,聲如玉振恍如劍鳴極富韻律,語調也是輕柔平靜,只是字裏行間充斥着嘲諷與不屑,恰似一巴掌同時打在凌懷栩和哀無心臉上。

凌懷栩誇的是哀無心,修鍊庚金弒神氣的也是哀無心,所以哀無心這一巴掌可謂吃的結實。

話是凌懷栩說的,剛說完就被人直接懟回去,這一巴掌也打的響亮。

而對於東道主的拿波滕二人來說,至尊至貴的兩位親家挨了一巴掌,比打在自己臉上都疼。

凌懷栩和哀無心渾然不覺一般,倒是立花千城背後湧上一團黑氣,隱隱有一個粉雕玉琢的幼)童,蜷縮著身子沉睡,正在睜開眼睛之時,被凌懷栩一個眼神壓了下去。

「師尊……」

凌懷栩慢條斯理的取出一柄拂塵,和哀無心一樣抱在懷中,抬手示意立花千城稍安勿躁,輕笑道:「兩位親家,該是無量劍宗的人到了,咱們一起迎接一下?」

方天震飛劍傳書回魔山,已經把整件事的始末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故而凌懷栩也知道「聖雄之約」一事,這才親自出關下山,見一見傳說中最為神秘的名劍大天雄。

無量劍宗十名劍中,曹天霸的佩劍二心當仁不讓高居榜首,余者如承影、千蛇、水母、真罡、忽雷烈、千蛇、美人斬、阿鼻元屠相差彷彿,而且各自劍意都獨具一格,倒也分不出具體的高下來。

唯有大天雄最為神秘,似乎每個見過大天雄的人,描述的形象都不相同,彷彿真的沒有固定形態,而是完全隨機變化,亦或者大天無忌每次御使大天雄,都會改變一次形態。

見識過大天雄的人不乏元神高人,連這般身與道合的宗師都看不破,籠罩在大天雄之外的那一層迷霧也是愈發的濃厚。

一眾吃飯喝酒的賓客盡皆愣住,極度的安靜以後瞬間炸開了鍋!這人是誰啊?說話如此生猛無忌的嗎?一點都不給幾位元神高手留面子的嗎?

不說大悲無心,就女劍仙凌懷栩一個也夠他受得!

倒是有消息靈通的,不知道從哪裏得知其中的一些內情,故意不傳音,而是交頭接耳小聲的嘀咕:「都特么小聲點?這是無量劍宗的少宗主,名劍大天雄的劍主!」

「是了是了,曹劍宗的嫡子,據說在劍冢閉關百年,參悟大天雄的劍意,如今怎麼也得有金丹上重的修為了吧?」

「不然!看他這般豪氣,直接硬懟無心尊者和凌真人,最少也得是神嬰境!哪個金丹修士敢同時得罪這兩位?」

「你這話說的,曹劍宗是誰?修行道的劍道魁首,專精殺伐劍道的大宗師!大天無忌就算把天捅個窟窿,他也能補上啊!」

「你這就有點想當然了,我跟你說……」

「你不知道,聽說……」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討論,甚至越說越玄乎,就像他們本人跟大天無忌關係多好,親手拿起大天雄把玩過一樣。

幾位高人云淡風輕,拿波滕和拿波遜雖然臉色不悅,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倒是火急火燎的胭脂馬勒狴怒吼一聲,合身化作一團火雲沖向門戶。

「哪裏來的賊子,跑到拿波山撒野?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馬勒狴當初修行火雲真氣,被烈焰真火灼傷五臟,傷了心脾二臟,火爆脾氣是與日俱增,屬於一點就著的類型。拿波滕讓他負責拿波聖境的治安維護,但有醉酒撒潑的一律拎出去,正合了這廝的心意,圍着拿波聖境不停的轉圈那叫一個盡心儘力,恨不能每一眼看過去就能逮到一個鬧事的,讓他好好打一頓。

可惜這些妖族雖然大大咧咧,但是沒一個跟馬勒狴一樣腦子有問題的,就算喝多了也是很快就用法力把酒意蒸發,繼續吃繼續喝,一點也不給馬勒狴機會。

開什麼玩笑,能過來喝喜酒的,哪個不知道馬勒狴是什麼貨色?屁事兒沒有都得想方設法找事兒,這要是落在他手裏,豈不是要拖一層皮?

馬勒狴精修火雲真氣,一旦運使法力就是無邊火雲滾滾蕩蕩,挾裹風雷之聲,轟隆隆不絕於耳,聲勢駭人,再加上他本身的實力也已臻至金丹上重,是名副其實的頂階妖帥,這一下含怒出手不留餘力,要不是拿波滕用如意金橋護住下方,怕是不少人都得被真火燒到。

馬勒狴雖然性格衝動火爆,腦子也不太靈光,但戰鬥意識卻很強,在不確定來人修為如何的情況下,狠狠把握住膽大心細臉皮厚三點,先是沒頭沒腦的衝出去,證明自己的存在的價值,再用火雲真氣包裹全身,將受傷丟臉的幾率大大降低,最後才是那句喝罵,為的就是告訴拿波滕二人,你們兩個老東西看清楚了,馬爺我現在衝出去給你們爭面子,真要是頂不住了,你們可得把馬爺我護住了!

門戶中只是飛出一道劍光。

一道微微透明泛著淡白色光芒的劍光。

劍光不長,只有三尺;光也不厚,薄如蟬翼,輕飄飄慢吞吞,似乎一陣微風就能將之擊碎。

就這般「脆弱」的劍光,瞬間就被遮天蔽日的火雲吞噬,隨即聽的一聲如擊敗革的脆響,滿天火雲頓時散去,馬勒狴痛呼一聲捂著胸口,重重倒在金龍天梯之上。

「不堪一擊,這就是妖族的頂階妖帥?」

來人依舊藏身門戶之中,以光幕遮蔽身形,只是極富磁性的聲音帶着嗤笑:「連我一道劍氣也接不下,怎地就如此張狂?」

誰也沒想到在拿波山不可一世的馬勒狴馬爺,竟然連一道劍氣也承受不住,玩了個雷聲大雨點小的鬧劇!

這一劍穿胸而過,正中心臟,馬勒狴貼身的渾金軟甲凹陷拳頭大小一塊兒,雖然沒有破碎,卻只是擋住了劍氣力道,卻沒有擋住劍氣重要蘊含的劍意。

「哎呀我要死啦我要死啦!拿波滕你個老東西竟然不出手救我,哎呀呀!」

馬勒狴雙目緊閉躺在金龍天梯之上,整個人手腳亂舞狀態瘋癲,似乎有什麼極恐怖的事情呈現在他腦海,又緊緊鎖住他的精氣神,給他一種身臨其境以幻映真的感覺,讓他從身體和精神上都認為,腦海中發生的事情是真實無虛的。

拿波滕臉色一黑,伸手將馬勒狴攝到跟前,五指虛握一抓一提,近乎透明到無形無質的劍意極具靈性的在他手心扭動起來。

輕輕一握,劍意粉碎。

馬勒狴噴出一口鮮血,昏厥過去。

凌懷栩笑道:「無量劍宗的幻心劍,果然高明!前輩以為如何?」

哀無心點頭道:「幻滅隨心,以幻映真,已得精髓。」

凌懷栩一抖拂塵,被拿波滕捏碎的劍意再次凝聚成形,靈性不減,察覺到沒有剛才的束縛,頓時向著門戶之中飛去。

凌懷栩看了一眼電射而去的劍意,重新將拂塵抱在懷中。

一聲悶哼,金鐵交鳴。

「不愧是天下第一女劍仙,區區一道金丹境的目劍,就能破了我的真幻劍意!」

凌懷栩並不接腔,拿波遜哈哈笑道:「可是無量劍宗少宗主當面?既然來了,不妨現身相見!今日是我拿波山大喜的日子,進來喝杯喜酒吧!」

嘴上說的客氣,手上卻不含糊,同樣是對着門戶一抓一提,一個燦白色的巨大圓球就被他從門戶中抓了出來。

圓球大有十丈,其中站着三男兩女,若是沈彥秋在場就一定認得出來,這三男兩女之中就有三個他認識的。

身材纖瘦面色陰沉的魏元讓;身材高挑英姿颯爽的施秀青;富態圓潤笑容燦爛的馮茂然。

最前面那個男子身材魁梧高大,面相威嚴冷厲,特別是一顆鷹鈎鼻最為醒目,將原本冷厲的氣質化作陰鷙,配上一雙微微斜吊的鳳眼,似笑非笑間更是讓人望而生畏,目光如劍,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而施秀青身旁的女子則是明艷動人,彷彿壁畫中走出的飛天仙女,明明沒有任何動作,就這般隨意的站着,卻有一股千嬌百媚的婀娜,竭力放射著毫不掩飾的誘惑。

「名劍大天雄,真罡,水母,千蛇,美人斬……」

凌懷栩目光從五人身上掃過,對拿波滕笑道:「親家的面子大,無量劍宗十名劍來了一半。」

拿波滕一咧嘴,一口鋒利的牙齒爍爍閃光,有如雄獅微怒,全無半分兔樣:「可惜不是來喝喜酒,而是來砸場子的!」

拿波遜控著圓球的手一抖,就見一道半透明的劍氣自虛空凝結,輕輕繞了一圈便將攝拿圈子破去,而後衝上高空炸成一團燦燦劍光,恰似停留一瞬的絢爛煙火。

煙花散盡,道道劍光如驚散的魚群,四面八方向大天無忌匯聚,自他頭頂凌空三寸處魚貫而入,又從腳底湧泉蜂擁而出,化作一張劍氣編織、四四方方的劍圖。

「好一個大天無忌,好一柄大天雄!役劍仙變圖的造詣,不在幻心劍之下!」

大天無忌背着手,絲毫沒有金丹修士面對四位元神,其中一位還是天道宗主,神化大宗師應有的恭敬,和拘束。

似乎他本人,就是劍宗曹天霸親臨。

「滕王過譽,曹某雖愧,卻也敢當!不過曹某身無長物,只有一柄大天雄隨身,今日來得匆忙,不曾備下賀禮,唯有演練幾手劍術,放一朵煙花相賀。」

「怎不見新郎官兒當場?」

大天無忌傲立虛空,似笑非笑:「莫不是滕王和遜王也不知道新郎官兒該是誰?那曹某這賀禮,該送給誰才好?」

那千嬌百媚的女子咬唇一笑:「少宗主說的哪裏話,明明是宗主和電母元君定下的聖雄之約,自然是手持大天雄的人,來迎娶大天聖的主人,否則還叫什麼聖雄之約?大天雄在您手裏,自然您才是新郎官!哪有新郎官給自己送賀禮的道理?」

魏元讓嘿嘿冷笑道:「紀師姐想差了,若少宗主是新郎官,這場婚禮就該在我無量山舉行,如今卻在拿波山,難不成是要讓少宗主入贅?入贅……哼哼,便是少宗主答應,宗主也不答應!」

這幾個一唱一和,絲毫不顧忌幾位元神高人,句句不離曹天霸和勾離瓊,捏著聖雄之約這一點佔住大義的名分,拿波滕二人卻也不知如何反駁。

而且看他們有恃無恐的樣子,說不得便有無量劍宗的高手藏在暗處……不,一定有劍道宗師乃至大宗師前來,否則他們幾個便是再大膽,也只敢在拿波山囂張,如何一點面子也不給凌懷栩和哀無心?

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哀無心。

此時此刻,他就是拿波山的主心骨。

也只有他的身份,能鎮住這幾個無量劍宗的小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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