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霹靂

漫天捲走的驚雷落下轟隆隆的聲響，雨滴啪啪的落在地上，打在火紅的楓葉上，透過窗紙可以看到樹的陰影在風雨中搖搖晃晃，夜色深沉的像是墳塋一樣，陰霾覆蓋了整個夜空，所有的日月星辰都堙沒了光芒。ｉ。com

漆黑的夜空倏的劃過一道明亮的閃電，所有在風雨中搖晃的樹葉以及枝椏在一瞬間的明亮之中顯得有些詭異。

老谷主已經卧床多日，面色枯黃，怕是命不久矣。

「盱眙你安排好人手守住百花谷的入口，我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生」老谷主躺在床榻上說。

「孩兒早就分配好人手了爹爹放心」盱眙說道。

「江湖險惡，萬事都要處處當心啊」

「孩兒明白」說完盱眙為父親掖了掖被角。

雨水還在下著，這場雨比往年這個時侯的雨下得大，風聲夾著雨聲呼呼的吹響著，像是在離別的夜裡奏起的驪歌。

此時紫涵正在自己的閨房裡坐在窗前，看著外面凄涼的被雨水淋濕的夜色，那雙含水的眼眸漸漸的陷入了一片朦朧的沉思，嘴角之間露出如初霧一般朦朧的笑意。

蟲兒叫，馬兒跳，小乖乖快睡覺……她記得那是她五六歲時父親經常為她唱的歌。

記憶蘸著潮濕的雨意在很深的夜裡浮起，即使沒有陽光朗照依舊是那麼的溫暖無比。

她記得那時的父親是那麼的年輕瀟洒。在每個黃昏父親都會在幕府的花園裡陪她和盱眙練劍，每次練完後父親都會拍拍她和盱眙的小腦袋說

「真聰明涵兒和哥哥真聰明總是學東西又准又快」

他的笑容被包裹在溫暖的夕陽中，落日餘暉在庭院里灑下懶懶的碎光。

想到這些往事，紫涵的心裡就像塞進了碎冰一樣涼，不知何時眼角已經淌下了一滴淚，在瑩瑩的燭光里顯得是那麼的清澈明亮，宛如一顆在夜裡放光的明珠。紫涵正暗自坐在窗前傷心，這時跌跌撞撞跑進來一個丫鬟說

「小姐谷主已經…已經去世了」

空氣里混雜著橘黃色的燭光與潮濕的寒意，一道閃電照進屋內，照亮了丫鬟那張慘白的臉。像是某種傷痕的情緒在心裡複雜的燃燒，晴天霹靂般的措手不及。

她起身飛一般的向父母寢室的方向奔去。

暗夜的風吹亂了她美麗的秀，絲在夜風中飄逸像是飛散在天空里的美麗彩

帶，那些流失的風慢慢從身邊吹過，流失了便永遠不再回來。眼淚嘩嘩的流過嘴角，如同夜裡傾盆而下的雨水。她跪倒在父親的床榻前，拉起父親枯黃的手，潸然淚下。

老谷主安安靜靜的躺在床榻上，早已經停止了呼吸，眼睛緊閉，嘴角還依稀可見殘存的笑容，眼角的魚紋皺斜入雙鬢。

「爹爹你醒醒啊」紫涵搖晃著父親的身子哭泣道。眼淚流進嘴裡是一種鹹鹹的

味道。盱眙的淚光在光影中閃閃亮，似夜裡緩慢浮動的流嵐暗影。所有的丫鬟都在拿著錦帕掩面哭泣，冷風伴著雨滴打在窗紙是出啪啪的響聲。

皓月散著透明的光華如水銀般傾灑，圓月不殘在暗夜裡如同一輪玉盤懸挂於凄迷的夜空中，星輝傾瀉。

清流山莊內燈影殘殘，夜裡的風搖曳著花園裡的花草。

一群武林高手站在清流山莊的院子里，還有幾十匹戰馬，馬鈴在夜風中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韓風和韓霜各自坐在一匹馬上，腰間的寶劍在暗夜裡閃著亮光。

所有人的眼睛都緊緊的盯著這對馬上的兄弟，韓霜的眼睛里閃著猥瑣的光，他沖著韓風笑了一笑說：

「韓風，你還是在家歇著吧，此去一定一路兇險無比」

「哥此話可是不對了」韓風笑道。

「哦那你是鐵定了心要去冒險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怕這兩兄弟再斗下嘴去會打起來，火盆里的光正在噼里啪啦的燃燒著，濃黑的煙霧升起慢慢消逝在靜謐的夜空里。這時老莊主韓昆出來了，在幾個侍從的陪伴下，他走到了院子里。所有的人都跪下喊：

「莊主好」這時韓風韓霜也立即從馬上跳下來拱手道：

「爹爹有何事還要和孩兒說？」韓昆捋了捋頷下的須道：

「江湖上已經有不少門派立誓要與清流山莊對抗，一定要小心行事，有什麼事要立即傳信回報」

「爹爹孩兒明白了」說完兩兄弟各自跨上了馬，夜色一點一點的慢慢變濃，頭頂閃著幾盞明亮的星。

「駕」幾聲鞭響，馬兒飛快的奔起來，一眨眼的功夫就奔出了清流山莊的府園。

噠噠的馬蹄聲響徹在空氣里，捲起的塵埃在夜裡看不見。

馬兒在夜裡一路狂奔，靜謐的深夜裡濃霧四起，耳畔有輕微的風聲，道路旁的樹影婆娑。

「撲通」一聲，一個侍衛從馬上摔落下來，霧色朦朧看不清任何東西。所有人都勒緊了韁繩，空氣里回蕩著馬兒驚嚇時的尖叫的叫聲。

「誰？誰？」韓霜問道，聲音在漆黑的夜裡空曠的夜裡顯得無比的響亮，但仍掩飾不住他內心的慌張。只見頭頂的月色在濃霧的包圍中顯得蒼白。

久久都沒有回聲，韓霜騎馬上前一步，走出聚攏的人群，然後又迅將馬兒勒住，只見雪白的馬兒將前腿抬起，然後有快的落下，馬頭揚向天空，長鳴幾聲。韓風下馬走到那個墜馬的侍衛身邊借著微弱的月光看了看，顯然人已經死了。韓風無奈的搖了搖頭。所有人的心都更加的緊張了。好歹他們也算是江湖間有名的武林高手，卻在這樣的夜裡一招都沒有反抗就丟了性命，越想越覺得可怕。每個人都在心裡嘀咕，這難道就是傳言中的暗影派的神功無敵神掌，無敵神掌可不是什麼掌法，是暗器的一種技術，傳說用無敵神掌出的暗器無人能躲的過，更是沒有還擊之力。只是此掌法已經好久都沒有在江湖間出現了，此掌法一出現，令所有的人都驚恐無比。

「大家小心前面就是咸陽城了，天亮之前我們要到達咸陽城」韓霜說道。所有的人都繃緊了神經勒緊了韁繩繼續向前奔去，馬毛上已經沾滿了亮晶晶的露珠。

夜色顯得更加詭異了，漆黑的夜色里，只見一群馬兒在夜風裡狂奔，馬上的人緊緊的抓著韁繩，常常傳來兵器碰撞的叮叮噹噹的聲音。

東方的天地開始露出魚肚白，黎明慢慢衝破了黑暗，晨曦中開始有雞犬的鳴吠聲傳入耳畔，不遠處就是咸陽城。

咸陽城是清流山莊名下的一座城鎮，歸清流山莊所管轄，所謂的當地的衙門官府在此也只是一個幌子罷了。

此地繁華富饒，物產豐富，依山傍水，鎮外是著名的赤水江，大小商船來往不絕。這裡也是由江北到江南的必經之路，亭台樓宇連綿幾里，鎮上的商鋪琳琅滿目，光是古玩店就不下有幾十家，翡翠玉石，綾羅綢緞等物讓人看后更是閉目難忘。最著名的還當屬鎮上的醉青樓，也是令所有文人雅客及江湖上的著名人士醉心的地方。傳言裡面的每個姑娘都是貌美如仙，並且都是身懷絕技的。琴棋書畫，吟詩弄墨無所不會，並且每個姑娘是能歌善舞的，這群女孩子大都在十六七歲之間，正所謂，艷樓中的才女。更有甚言說皇上曾幾度來此尋歡作樂。

雖然天剛剛亮但咸陽城的街上已有不少的商鋪開門了。「客官裡面請」韓霜韓風一起來到意見客棧門前，跟著進了客棧。幾十個侍衛牽著馬去了後院。

韓霜和韓風坐在一張大桌旁，奔走了一夜了，甚是疲憊不堪。韓霜上下打量了店小二一番開口道：

「把你們店裡最拿手的好菜都拿上來，快去」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用滑稽的語腔說道，接著便灰溜溜的跑下去了。之後十幾個侍衛從後院走進來。分了兩桌一起坐下。

「小二」韓風大叫一聲。沒一會功夫，小二就跑到了韓風的面前，看著著一屋子的人個個非凡，問道：

「不知公子有何事要吩咐？」

「你叫人把我們的馬兒都給餵飽了」

「是公子，小子這就叫人去喂」說完把手上的抹布往肩上一搭又退了下去。

環顧四周，客棧內清潔有序，紅棕色的桌椅大都是香木做的，散著古色古香。庭中擺有幾盆葳蕤的植株，不知何名。只見葉子大如手掌，葉內脈絡清晰，在微妙的晨光中蒼翠欲滴。

再看一眼，店內的木樁上都刻有花紋，青龍吐珠，雙龍戲鳳，牡丹金雕…個個都是栩栩如生。

「菜來嘍，先嘗嘗本店的名菜絲籠珍鴨」小二把一盤鴨肉擺在了偌大的方桌間。

「大家隨便吃點，但不宜多喝酒，少飲幾口驅驅身上的乏意便可」韓霜言道。不一會菜就擺滿了一桌，花花綠綠，還冒著騰騰的香氣，讓人看了垂涎。

「大家在此休憩幾日，待我打聽一下情況隔日再走」韓風說道。此去不只是去討伐百花谷奪得海冥蕭那麼簡單，想必是和江湖上的暗影派以及那些與對抗清流山莊的門派有一定的關係，韓風在心裡想。只是有什麼關係他現在還不知道。所以事事都要謹慎小心。

此時已經是天色大亮，街上的行人也開始多了起來。

「小二，今天就都打烊了」韓霜對店小二說。

「公子這…老闆不在…小子不敢擅作主張啊…」店小二顫顫巍巍的說。

韓霜從腰間拿出一塊玉牌，是上等的玉質。中間刻有四個大字——清流芳世。店小二霎時瞪大了眼睛，不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會過神來說：「奴才狗眼不識韓公子來道」

「算了算了按照我剛才吩咐的去做就好了」韓霜揮揮手示意店小二站起來。接著把一塊大碎銀扔給了他。

「記住所有的是要保密，要是走漏了半點風聲就…」韓霜故意沒有把話說完。

「小子明白」店小二的眼睛里閃動著畏懼的光。接著便小心翼翼的拿著銀子去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