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斬首
李小川被老者的氣勢攝伏，恍惚看見天空中，充塞著一張光輝的金色聖容。
面容輝煌神聖，橫亘萬古，彷彿神從寂靜星海里復甦，而後睜開雙眼。
眼中金光如火焰流淌，充斥着救贖與毀滅的力量，徐徐張開。
浩瀚的神力，將李小川死死壓制，連一根手指頭也動彈不了。
與此同時，黃銅的荊棘戰錘嘶咬着氣流，如同一頭狂奔的鐵甲犀牛，以十倍的力量呼嘯而來，結結實實地砸在李小川身上。
伴着粉碎的爆鳴與內臟破裂的聲音，李小川的身體被高高拋起。
片刻后，又如流星一般，悄無聲息地墜落。
看着生命體征消失的李小川，老者平息了他神賜的氣焰。
他淡淡地開口，要求墨菲特前去收回那把名為黑色君王的魔劍。
經過神力洗刷的墨菲特，信念似乎更為純粹，磅礴的身軀彷彿一塊沒有雜質的玉石。
在同伴的注視下，他邁著沉穩的步伐，緩緩走向那具死去的身體。
「貞德少女」身着優雅的黑色長衫，月光照在她精緻的面孔上，露出異樣的神情。
「墨菲特的生命層級本就在我們之上，又經過了這次洗禮，恐怕已經達到了你我無法企及的高度。」
幾人同為教廷新晉的聖徒，原本的生命層級相差並不大……
或許是想到了這一點，其餘兩人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而這一切，盡收於老者的眼底。
他微微闔上眼睛，身上潔白的法袍迎風飄動，神情不怒自威。
「作為侍奉神明的器，你們還不夠純粹！」
輕飄飄的話語落在幾人耳里，卻如同審判的罪名。
在神聖教廷中，褻瀆的罪名通常會被投入熔鑄罪人的蝕海。
那是一團在永恆不滅的爐火里，翻滾旋轉，銀亮灼熱的煉金液體。
在那裏，萬物都將終結，一切生命都會蒸發。
「維迦大主教！」
他們慌忙跪下，不停地發出嚴厲的誓約，請求神與教會的饒恕。
維迦是神聖教廷七位大主教之一，榮耀非凡且極富神力，相傳他擁有救贖與毀滅兩張面孔。
大主教維迦現在似乎並沒有太多精力去處理這幾個活躍的年輕人。
墨菲特走到李小川冰冷的身軀前，看着地上這位長眠的東方人，手裏居然還保持着握劍的姿勢。
他蹲下身子，試着去掰開李小川握劍的手，卻發現這隻手像是焊死了，把劍紋握得絲不動。
正當墨菲特準備將闊劍連同李小川的手臂一起扯下來時，一道漆黑的劍光閃爍，如同預示死兆的星辰。
鋒利迅猛，像是切豆腐一般，瞬間削去了墨菲特的頭顱。
那具沒有頭顱的身體，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滾燙的血液從脖子裏飆出來，使空氣里瀰漫鐵一樣的腥氣與血雨。
三位聖徒被這突如其來的畫面驚得魂不附體。
只見李小川拄著幽藍光焰的闊劍，搖搖晃晃地站立起來，在鮮血的雨幕中肆意地笑着。
一張慘白的臉，頹靡卻不消亡，彷彿一具破土而出的喪屍。
而那把名為黑色君王的魔劍，飽飲了墨菲特身體里，被神力祝福過的血液。
此刻竟然發出心跳一般，猶如活物的悸動。
暗紅色的光芒，順着寶石與月光一樣的華麗劍刃，瘋狂地鑽進李小川的身體，像是反哺身軀的魔力。
這魔力不斷充實着他的血脈，使其恢復元氣，臉頰上帶有貴族的紅潤。
李小川能清楚地感受到，傷口正在飛速癒合，身體里充沛著無窮的精力。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墨菲特滾落的頭顱，戲謔地說道。
「不要怪我，這可是完美的正當防衛！」
旋即，他又揮劍直指那位令人生畏的白衣大主教，聲音里溢滿了狂妄精神的力量。
「就是你剛剛蒙蔽我的精神，害我吃那麼重一記鐵鎚？」
維迦皺起眉頭，伸手輕輕捂住口鼻。
魔劍上似乎有污穢神性的力量，令他十分忌憚。
三位聖徒再度開始懷疑人生。
這位神奇的東方人究竟是什麼來歷，竟然擁有折辱榮耀至尊的鋒芒！
他們面面相覷，而後齊聲怒斥。
「放肆！」
就在他們即將開動兵戈之時，一團漆黑的火焰猛然包裹住李小川，然後消失不見。
在這個過程中，那位凌駕億萬人之上的大主教維迦，始終沒有任何動作。
他默默地嘆了口氣，而後身軀如影子一樣漸漸變淡，消散在朦朧的月光之下。
原來，大主教維迦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鎮壓德古拉的深坑。
釘死這位上古的黑暗君王，已經用去了他們七位大主教的全部力量。
作為七大主教中至強者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分出一部分精神，前來指導那幾位年輕的聖徒。
結果卻折損了一位純粹信仰的戰士。
安全送走李小川之後，德古拉開啟了話癆模式。
「就是你們教唆我那個愚蠢的弟弟與我為敵？」
七位屹立在人類世界頂點的白衣大主教，並不理會德古拉，仍全力將聖物往其心口釘入。
德古拉雖然被禁錮，臉上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聽說你們的紅衣主教去了東方？」
七人聞言，終於變了神情。
紅衣主教前往東方佈局，目前是教廷的絕密，德古拉是怎麼知道的？
「你們幾個居然傾巢而出，也不怕被人端了你們的聖城？」
瞳孔里煥發出紫金的暉芒，德古拉神情陰鷙，繼續試探道。
「難不成教皇那個老傢伙回來了？」
維迦雙目射出駭人的金光，凝視着德古拉，他甚至開始懷疑這位黑暗君王的被俘，是不是有什麼別的目的？
「沒想到即使花費這麼大的代價，你也要幫助那個年輕人逃走。」
他並不想被德古拉牽着鼻子走，表情變得深不可測。
「沒關係，我們會找到他的！」
隨即，又出凜冬一樣的冷酷聲音。
「不過在這之前，我們會想辦法把你殺死！」
德古拉嘿嘿一笑，身體里不停滲出暉亮的純銀，死死咬住胸口的聖物，並將自己包裹成一座銀制的雕像。
「如果有機會，我倒是很想體驗一下，你們所謂湮滅萬物的蝕海。」
在即將沉眠之際，德古拉再度發出深深的嘲弄。
她並不認為這幾個人，能夠破開自己的絕對防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