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原委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抑或只是一瞬。天空之中烏雲散盡，回到了那一片清明，激騰的塵埃也漸漸落定。除了那破舊的三聖殿仍在風雨中堅挺，不曾倒下，方圓十里，整個大地都夷為了平地！滿目瘡痍，再無了來時風情，只有殿後那縱橫東西，看不見盡頭的巨大地縫，仍在那裏無情地嗤笑……不知道天空熄滅了多少次，又再度燃起光明，時間一天天遞換，一天天流逝。小時候，我就想，如果自己能夠像鳥一般飛翔，該多好？翱翔天際，睨視大地。多少次登高望月，多少次揮斥方遒，多少次笑傲世情，不就是為了體驗那種感覺嗎？多少次，覺得天與自己如此接近，但是現在，它卻越來越遙遠了。飛翔啊，沒有足夠力量支撐的翅膀，又怎麼可能成行呢？追尋自由翱翔的自己啊，還在積蓄力量呢，就已經隕落了伴侶了嗎？那麼，獨自飛翔的自己，會不會孤單？那麼高的天空，很冷吧？這是一條巨大的地縫，仰頭看去，就真的只能瞧見那一絲天際了，兩邊的懸崖就彷彿是能觸摸到天空的高地。曾幾何時，自己也站在過上面，而如今，星空是如此迷人，自己卻連動彈一下小指的力量都沒有。遙遠天空啊，如何才能觸摸得到？那日，被四象輪迴和劍飛驚天碰撞引發的氣流拋起，磕磕撞撞的往這地縫深處跌落。意識，沉淪在無盡的深淵，身軀，埋沒在黑暗的懸崖。……三聖殿，一如既往的落寞與清冷，風無力的飄過，帷簾微微顫動，一如某顆不安的心。「怎麼樣了？」一個忐忑的聲音惶急的響起。搖了搖頭，煙無奈地瞧着眼前這自己救下的女子，話語中有着幾分猶豫：「所有痕迹都在最後的大碰撞中消失了，你說的那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凶多吉少？」喃喃地念著這幾個字，張思琳只覺得兩眼發黑，當即就要暈了過去，然而，她終究還是強自撐住了：「師姐，這段時間勞煩你了，我這便要回去人間界了。」「你，不再找找嗎？」煙有些擔憂地道，「說不定他還活着。只是藏在哪裏休養生息。」張思琳揚起臉，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沒事，他會活得好好的，不用再去找他，我知道他在哪裏了。」「你知道了？」煙聞得此言，轉頭詫異地朝她看去。卻只見到她微仰的臉上，在陽光下，點點晶瑩。笑容怎麼會如此刺眼，那是因為笑得很悲傷吧？蒼莽的風席捲大地，殘葉在風中冷清地飄蕩。煙驀地明白了，明白了她的意思，那個人活着，活在她的記憶里。而她，將從此活在構築記憶的悲傷之中……「師妹，你這又是何苦？」煙心裏暗自嘆息。「師姐，我去了，你多保重！」張思琳有些消沉地道。「妖界如此之大，一路上又諸多風險，我送你出去吧！」煙莫名地輕嘆了一聲，「唉！」「如此，就勞煩師姐了。」「走吧！」……那日，與羅夜分頭而行之後。「幽冥，滅！」黑衣人低沉嘶啞的聲音幽幽響起，彷彿地獄深處傳來的召喚。眼見這一掌就要拍實，張思琳的身子忽地無風自動，輕盈地往後飄起，不徐不疾，卻偏生讓那掌勢觸之不及。原本黑衣人的掌力氣勢已達頂峰，被這一拖，竟是在無形間被削弱了下來。黑衣人驚疑地「嗯」了一聲，手上又加了幾分力。掌風得此一助，本是衰落的氣勢開始回升，更加了幾絲速度。本以為這樣一來，便萬無一失了。然而，縱是如此，掌力仍是沒有辦法拍中張思琳。她后移的速度彷彿是隨敵人而動，敵不動，我不動，敵緩則緩，敵快則快。黑衣人瞧著自己手掌就在張思琳額前幾厘米處，卻始終拍不下去，掌勢又開始削弱了，禁不住心中一陣暗惱。眼中凶光一閃，竟是停身收掌，飄後幾步，在張思琳二十尺外立定。在這個時候抽身後退，自然不會是放棄。只見黑衣人右手往上一抬，一股洶湧的煞氣如冥炎般在手臂上熊熊騰起。再見他身軀一晃，如一道迅雷，拉着一串殘影徑直往張思琳撞去，他的右臂前伸，整個人彷彿化作了一柄粗壯的鋼槍：「受死！幽冥，突！」此技一出，天地都頓時為之一黯，可見其威力之巨。加之其迅若雷，張思琳此番恐怕是在劫難逃。忽地，遠處一陣狂風飈來，一道黑影強橫地撞入了黑衣人與張思琳之間，攬起張思琳的身子飛退。黑衣人的驚天一擊，竟是落了個空。「噗」黑衣人一口鮮血猛然噴出，卻是方才出手太重，一經失手，體內氣血受靈力牽引。洶湧澎湃，卻又撲空，無以為繼，只得噴出一口血來緩解胸中鬱結，若是堅持不吐，反會遭受內傷。那突現的黑影趁此機會，攬著張思琳便往天際奔去。卻說黑衣人回過神來時，四下望去，哪裏還有張思琳的身影？就在此刻，遠處兩道身影一閃，黑衣人眸中驀地亮起一絲凶光，拔身而起，迅疾追去：「那裏嗎？哼，哪裏逃！」「你怎麼過來了？那邊解決了？」迎面而來的竟然是另一個分身和保持潛行狀態的羅夜，那個分身張口便是責問般的語氣。「哼，你說呢？」黑衣人不滿地接過了話，心下卻是暗暗不爽：「就這語氣，責問誰呢？分身為二，大家本是一體，誰也不比誰高貴，哼！」黑衣人與羅夜遭遇，前面已經交代過了，這裏就不在多說。卻說張思琳本沉浸在那未知的境界裏，應對黑衣人的奮力一擊幽冥滅，僅靠自身本能的反應，以及沉浸境界時自發流轉自身的太虛之氣就躲過一劫。黑衣人惱羞成怒之下，施展出了絕技，幽冥突！所謂突，就是將自身靈力集於一點，以那一點的瞬間破壞力穿透目標防護，直達要害。原本張思琳和黑衣人的實力就相差巨大，方才也是靠着天地間自發流轉的太虛之氣才能避過滅，這番想要躲過瞬間爆發極強的突，卻是不大可能。正在這危機時刻，那神秘的黑影——煙，裊然而至，攜起她身，真如其名一般，飄然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