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愛

說完顧憐又開始喝了起來，酒精入侵心臟疼得厲害，聲音里也逐漸帶著哭腔：「夕夕，你說他是不是傻？」

「他不是傻，他是眼瞎」何夕搖了搖頭，機械的抬起眼睛，聲音里全是酒意。

「眼瞎嗎?他只是不愛我罷了」像是全身力氣被抽走了一樣，顧憐癱趴在桌上，手指無意識的蹭著杯壁，嘴裡還在碎碎念「他不愛我，他不愛我……」雙眼通紅，細嫩的肩頭微微發抖，雙手捏緊「他真的不來找我，就算明知道我可能會有危險他也不來。」

何夕也不知道怎麼安慰，雙手輕輕附上顧憐的肩，將人摟在懷裡，無聲的囁嚅了一下，有些艱澀的開口：「別難過了，我們不喜歡了」

兩人出來的時候，連路都走不穩了，呼出的氣息中全是酒精的辛辣，何夕憑著最後一絲理智聯繫了許諾，兩人這幅鬼樣子也不敢回家，只有打電話給許諾。

夜晚空氣像被人加了製冷劑，風像刀子一樣割在人身上，讓人苦不堪言。兩人出來就打了寒顫，意識也清醒了一點，但隨之而來的就是酒意湧上心頭，顧憐眼前發暈，跑到樹旁吐了起來。

許諾急匆匆跑來看到的就是兩個酒鬼狼狽的蹲在那裡，樹影被路燈拉的很長，籠罩這兩人，顧憐的杏色大衣衣擺上沾滿了塵埃，髮絲凌亂的附在臉上，像兩個沒人要的小孩。

許諾看到顧憐的那一刻，氣的呼吸都要停滯了，酒鬼該有的形象她是一個也不缺，一靠近那渾身的酒味更是令人難以接受，心裡明明擔心的要死，但面上還綳著，嘴上也依舊陰沉刻薄：「讓你兩凍死算了。」

聽到頭頂上方的聲音，顧憐那昏昏睡意終於被趕跑了，用手肘碰了碰何夕，聲音也帶著軟糯糯的鼻音：「夕夕，許諾來了。」

兩人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眼睛逐漸恢復清明，迷茫的看了看周圍，終於想起來自己在那了，許諾見兩人清醒了，朝她們扯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陰陽怪氣的諷刺道：「大小姐們，走吧送你們回家。」

「你送夕夕回去吧，她還要住校呢，我公寓就在這附近，我自己回去就行。」顧憐聲音略沙啞的說道。

許諾聽到后劍眉微微一皺:「你一個人可以嗎？我送完你再送她回家。」

顧憐輕輕點了點頭：「你快去吧，時間來不及了，小心門禁。」

許諾無奈地點了點頭，怕再堅持會讓顧憐不高興，只是走前千叮嚀萬囑咐：「到家一定要給我發消息。」

顧憐溫聲道好。

路燈一盞盞亮著，月光也像針線一樣從葉子里穿出。天氣有點冷，顧憐將身上的大衣緊了緊，又將手揣進了大衣的口袋，一眼一眼將一花一草描繪在眼裡。

這條路她和葉梁川經常走，顧憐心裡卻覺得很幸福，她去過很多景色優美的地方，但她覺得只有這條路帶給她的是幸福感，只是因為有那個人，他們會並肩丈量著街道的寬度，會偷偷討論哪個客人脾氣很好，雖然每次都是顧憐一個人在說……

想到這，顧憐用手一下下狠狠的拍在自己的心口，邊打邊說：「人家都不管你了，你還想，讓你不爭氣」

心不爭氣，腳就更不爭氣，顧憐像著了魔一樣又走到了咖啡館，客人已經陸陸續續的走光了，透過窗戶，顧憐看到葉梁川正在微垂著頭擦桌子。杏色的毛衣在暖黃的燈光下襯得整個人溫潤至極。

像是感受到了這充滿濃烈愛意的目光，葉梁川突然就將頭扭了過來，跨過玻璃，跨過空氣，兩人的目光交纏，碰撞。

顧憐見葉梁川望了過來，又猛然回頭，慌慌張張的轉身要走，顧憐沒走幾步，手卻被人從後面狠狠攥住，力氣大的顧憐的手腕瞬間殷紅，顧憐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下意識的把手甩開。

還沒等顧憐轉身，葉梁川就已經出現在顧憐的面前，兩人穿著同色系的衣服，又是頂好的樣貌，看著就像一對鬧彆扭的小情侶。

顧憐低頭揉搓著自己的手腕骨，余光中竟然看到葉梁川委屈巴巴的看著她，眼睛驚的瞪得渾圓，等她再仔細看的時候葉梁川又和平時無異，她都懷疑剛剛是不是疼的出現幻覺了。

葉梁川的目光一直膠著的黏在顧憐的身上，顧憐被葉梁川直勾勾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假裝不經意的動了動脖子，雙手絞著，悶著聲音說：「你怎麼出來了，不工作了嗎？」

葉梁川卻答非所問：「你喝酒了？」一到她身邊就聞到了酒味。

一提顧憐心底的怒意在翻湧，悲傷噴薄而出，忍不住哽了葉梁川一句：「你是我的誰，我喝酒管你什麼事！」

聽到回答，葉梁川的手指輕顫，隨後緊緊攥成了拳頭，臉色也白了一個度，又接著問：「剛剛為什麼不進去？」

聽到發問顧憐抬起頭，朝著葉梁川笑了笑，清淺的笑容里都是悲傷：「你都不來找我，我憑什麼要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