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憑你，還殺不了我
「少爺，人到了。」
管家推開門，昏暗的房內闖進了一絲光線，蘇九九辨別出來，光線照到的地方是一把輪椅。
頓了頓，蘇九九走近，身後門「砰」地一聲關上。
她微微皺眉，身後突然有人逼近的氣息。
眸子一凝，蘇九九正摸出銀針，手腕卻被人猛地擒住。
男人健碩有力的長臂一帶，一把捂住她的唇，將她整個人翻身壓在了床上，面紗跟着滑落。
「唔……」
「別掙扎。」男人低聲在她耳邊道。
這個聲音！
蘇九九腦海中剛浮現出來那天試衣間的輕薄，眼睛也終於適應黑暗，看清楚了身上人的長相。
男人面龐俊朗出塵，一雙丹鳳眼像是含着無邊的冷意，鼻樑高挺，深邃的五官配合著冷硬的輪廓，下頷線精緻利落，無一不透露著造物主對他的偏愛。
「是你！」
封臨淵，雙腿殘疾，性情暴虐，一個沒有能力的廢物。
這是蘇九九來之前，所能查到的關於他的所有資料！
但誰能想到，這根本只是一層偽裝！
「我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封臨淵薄唇勾著淡笑，幽深的眸光落在她臉上，「送你的婚紗還喜歡嗎？那天抱過你，粗略估計了一下尺寸，合適吧？」
蘇九九：「……」
她黑著臉：「起開！」
「好。」
封臨淵懶懶一笑，鬆了鬆手上力道，手撐在蘇九九瑩白的耳朵邊，聲線低啞：「知道見過我真實身份的人的下場嗎？」
「憑你，還殺不了我。」蘇九九被激起了點火氣。
她冷冷的眸子盯着封臨淵，兩人無聲對峙。
忽而，蘇九九像是想到了什麼，放軟了語氣：「封先生，既然我們現在都有對方的把柄，不如一起合作？」
「我從來不和外人合作。」
封臨淵玩世不恭地一笑，聲音里聽不出喜怒。
他起身，如鷹隼般銳利幽深的眸子緊盯着蘇九九，懶慢地坐在沙發里，「你說，新婚第一天，新娘子暴斃而亡，我封臨淵這三個字，是不是又要添一筆陰暗狠毒？」
蘇九九冷笑。
如果封臨淵要殺她，那麼一開始就不會故意讓她看見真容，又送婚紗給她救急。
她施施然坐到封臨淵對面，壓根不害怕他的威脅，「說吧，什麼條件？」
「約法三章。」
男人大開大合地坐在沙發上，眸中閃過一抹欣賞，他懶洋洋地抬起矜貴的手，扔過一張照片。
「我家老爺子，認識？」
封岩，封家上一輩掌權人，中醫聖手。
可惜於五十九歲遭人下毒，藥石無醫。
封家中醫西醫求了個遍，至今封岩仍處於昏迷狀態中。
照片上，躺在床上的封老爺子雙目緊閉，臉頰泛紅，看上去健康得過了頭。
蘇九九眉頭微皺，神色變了變。
「第一條，儘力救他。」
封臨淵沒錯過她分秒的表情變化，他懶懶靠着沙發，眸光沉沉。
剛才在樓上，他本來想下去，卻看見她動手了。
能分毫無誤的將老太太病症全說出來的人，哪怕是中醫界最好的泰斗，也不過如此。
蘇九九的醫術，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精湛。
「第二條，外人面前我們扮演好夫妻角色。」封臨淵從上到下掃了蘇九九一眼。
他那雙漂亮深邃的丹鳳眸里攏起一點頑劣的笑，封臨淵突然前言不搭后語，「你面紗摘了還挺漂亮。」
蘇九九動作微頓。
旋即，漫不經心闔了闔眸，「封先生，最後一個條件呢？」
「不得做任何危害封家的事。」封臨淵眼神一斂，先前疏懶的氣勢頓收，像是一把出鞘的鋒利刀刃。
蘇九九點頭，「我答應你。同樣，你不能干涉我的自由。」
「當然。」
封臨淵笑了。
外頭清風浮動，男人的臉龐俊逸出塵，薄唇輕勾，在秋日泠泠的光線里，晃了一下蘇九九的眼。
早就聽封老爺子說，他那孫子長得禍國殃民，果不其然。
蘇九九淡笑搖頭。
封臨淵沒注意到她的表情，徑直站起來走到床邊，指著沙發：「你今晚睡這。」
「嗯。」
正要過去睡，臉上倏忽被人颳了一下。
蘇九九皺眉看去，就見到封臨淵懶懶收手，嘴角捎了抹不正經的笑：
「臉上妝太髒了，幫你擦擦。」
男人挑着眉，大有一副「你不謝我？」的意思。
無賴！
蘇九九咬牙，「謝謝你！」
「不客氣。」
封臨淵佯裝大度，懶慢走近床邊。
倏然，大燈被人按滅，只留了一盞暖光的落地燈。
蘇九九躺在沙發上，心思攪動不定。
為了達到目的，她故意設了個連環計，成功讓自己有正當理由進了封家的門。
只是……沒想這裏多出來封臨淵這麼個人物。
夜色沉沉，不知不覺，蘇九九伴隨着房間里另一個人平穩的呼吸，也跟着睡著了。
翌日，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蘇九九一睜眼，就看見床頭封臨淵已經穿戴整齊，單手支著腦袋看她。
蘇九九：「……」
「不知道封少還有看人睡覺的癖好。」蘇九九憋著氣。
封臨淵瀲灧的眸子掠過幾縷浮光。他疏懶地收回手，站起，「該去敬茶了。」
封老爺子共有兩子一女，長子是封巒，如今封家掌權人。次子是封臨淵的父親，早年和妻子一同發生事故死亡。
古典奢華的大廳內，精雕細琢的紅木沙發上，已經坐了一圈人。
蘇九九戴好面紗，推著封臨淵的輪椅過去，低眉順眼地喊人：
「奶奶，大伯，大伯母，小姑子。」
「欸！我的好孫媳！」封老夫人穿着典雅而不失貴氣，她滿頭銀髮，蒼老的臉上眉開眼笑。
一想到昨天還是蘇九九救了她，心裏更是歡喜。
她直拉着蘇九九的手，悄聲問她，「和臨淵相處還好么？」
蘇九九佯裝羞澀地看眼坐在輪椅上，喜怒不辨的封臨淵。
他俊美無儔的臉龐微微發白，看上去有種脆弱的琉璃感，那張漂亮得宛如造物主偏愛的臉上，封臨淵抬起烏黑的丹鳳眸，和蘇九九對視了一眼。
「臨淵他……很好。」蘇九九收回眸光，語氣羞澀。
見狀，沙發上坐的一圈人神色都變了變。
封老夫人自然是高興，對這個乖順的新媳婦兒滿意得不行，當下就讓傭人將一隻色滿紅、水頭極佳的紅翡翠手鐲送上來給蘇九九戴上。
「好，好孩子，和臨淵好好相處，給咱們封家延續香火！」
蘇九九紅了臉，餘光掃見封臨淵，這人漫不經心地坐在輪椅上，面無表情，渾身氣勢倒是有幾分傳言中的暴虐。
在蘇九九移開目光的時候，誰也沒看見，封臨淵嘴角懶懶地勾了勾。
「奶奶，你怎麼能這麼偏心！」一側的封瑤立刻不樂意了。
那鐲子可是傳家之寶，她看中了那麼久，軟磨硬泡都沒從奶奶那裏要來，她一個新過門的媳婦憑什麼？！
封瑤扁嘴，「一個鄉下來的小太妹，她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