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死的人已經死了，而活著的人，卻痛不欲生。

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周靈韻想如果說這輩子還有什麼遺憾，那大概就是……這輩子沒有足夠的幸運穿上一次婚紗，沒有足夠的幸運遇到一個願意娶她的人……

許是臨死之前的幻影吧，朦朧中她似乎看到有個女人一身潔白的婚紗站在鏡子前，她的視線無法看到女人的面貌，但是被她美麗的婚紗深深的吸引著。

好美，她想。

女人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然後慢慢的回過頭來……

周靈韻的世界卻在她回過頭來的一瞬間，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真的，可惜……

在她的身體涼下去的時候，手機自動發送了一條簡訊，簡訊的提示音響起，睡夢中的厲風起忽然覺得心口痛到無法呼吸，他猛然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下意識的就朝著周靈韻看了一眼，朦朧的夜色中，當看到她平靜的睡顏之後，他的心這才慢慢的安定了下來。

睡著的周靈韻眉目依舊，不妖不艷，不清不淡，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是剛剛好的模樣。

厲風起就這樣看著，看著，忽然覺得如果就這樣跟她過一輩子，好像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靈韻，等你好了以後……我們結婚好不好？」他輕輕的說出這一句。

他的指腹輕輕的撫摸向她的面頰，極盡溫柔與纏綿，薄唇一張一合，再一次重複：「周靈韻，我娶你好不好？」

「睡夢中」的周靈韻沒有回答。

於是他開始一遍遍的說，「靈韻我們結婚好不好？」

「靈韻，如果我向你求婚，你會答應嗎？」

「靈韻，我做你的家人好不好？」

「周靈韻，我有沒有對你說過，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包房裡，你會出現在哪裡，是我可以安排的結果？」

「……」

大掌緩慢地，輕柔地，撫摸著她的眉眼，指尖上冰涼的溫度，讓他的心顫動了一下，星目也隨之顫動起來，「醒來，好不好？」

「周靈韻……我求你醒來好不好？」自始自終他的聲音都是那樣的輕柔，好像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驚擾了她。

他將手臂伸進被子里，牢牢的將她抱在懷裡，緊緊地，好像這樣就能留她一輩子。

「你的身體這麼涼一定是冷了對不對？我給你暖暖……暖暖就熱了……」

因為他翻身的動作，被掩蓋住的血腥味濃重的在卧室里散開，他抱著她的半邊身體都沾上了血。

他常年待在部隊受訓，對於血腥味比一般人要敏感上很多，但是此刻卻像是感官失靈了一般。

「……等天亮了，我們就舉行婚禮，我媳婦這麼漂亮，一定會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

「周靈韻，我愛你……」

他傾訴了自己所有的感情，但是身邊的人，永遠都不會有任何的回應。

他安然的閉上眼睛，緊緊的抱著她，他笑著好像在幻想著醒來之後的婚禮，但是眼角卻滑下了一顆淚珠，順著眼眶落在她髮絲間，轉瞬間消失不見。

黎明破曉，早晨的洛相思起得出奇的早。

懷孕以來，她一直貪睡，已經很久沒有醒的這麼早過。

她醒來的時候，在薄東籬的懷抱中動了一下，薄東籬睜開眼睛，低頭在她的額頭上印上一吻，清晨的聲音帶著獨特而性感的沙啞，「今天怎麼醒的這麼早？」

洛相思沒有回答他，因為她自己都不知道，「你再睡一會兒，我去洗漱。」

薄東籬卻在她話音剛落下的時候，就已經起了身，不放心的扶著她的腰，「月份越來越大了，還是我陪你。」讓她一個人去洗漱，他真的放心不下。

洛相思取笑他，「我哪裡有這麼嬌貴，人家這麼多孕婦挺著個大肚子還可以自己去買菜做飯呢。」他也太大驚小怪了。

薄東籬卻不管這麼多，「你是你，別人是別人，在我這裡，就是不可以。」說完不理會她的反對，就亦步亦趨的跟著她進了洗手間。

擠牙膏，兌溫水，準備毛巾……一步步，都在她需要的時候，分毫不差的放到了她的手邊。

洛相思一開始被他這樣照顧，只覺得分外的彆扭，但是久而久之竟然也慢慢的習慣了起來。

這人啊，果然是由簡入奢分外的容易。

洗漱完，洛相思坐在床上等著薄東籬洗漱，等待的時候，她無聊的翻開了手機，發現有一條簡訊，是周靈韻發來的，時間顯示是凌晨三點多。

洛相思看到編輯的時間，眉心驀然就跳動了一下，她直覺似乎有什麼東西好像要從心口蹦跳出來。

簡訊的內容也非常的簡單隻有一句話：相思，記得要幸福。

周靈韻為什麼會突然給她發這麼一條簡訊？

洛相思猶豫了一下，將電話撥了回去，然後手機顯示已關機。

洛相思的心越加的不安起來，她馬上給厲風起打電話，但是電話卻一直顯示無人接聽。

洛相思慌了，她預感到周靈韻似乎出事了……

於是急急忙忙的穿著鞋，準備跑下樓去找她。

薄東籬出來的時候，看到她急急忙忙，腳下生風的模樣，頓時臉都黑了，一把將人拉住，冷著臉呵斥她：「懷著孕也不老實，又想做什麼？」

洛相思沒有時間和心思去理會他的冷臉了，急急忙忙說道：「你別攔著我，靈韻出事了，我要去找她。」

薄東籬嘆了一口氣，「思思，周靈韻在厲風起身邊，厲風起會保護她，她不會出事。」

但是洛相思卻相信自己的直覺，握著他的手，仰著臉，懇求他：「你讓我去看看好不好，靈韻昨天半夜的時候給我發了一天簡訊，她不會無緣無故這麼晚給我發簡訊，她一定是出事了，我必須要馬上去看她……」

薄東籬看著她數秒，最終還是抵不住她的祈求，任命的嘆了一口氣，「多穿一件衣服，我們馬上去。」

洛相思在他的臉上印上一吻，「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然後去衣櫃套了一件外套，看也沒看的就穿在了身上。

薄東籬見此，心中直嘆氣，她是越來越像大學時期那個毛毛躁躁的女孩，有時候想想還真是讓人頭疼，可是更多的時候，他卻又是甘之如飴。

車上，薄東籬將三明治塞到她的手上，一邊開車，一邊囑咐道：「早上不能空腹，多少吃一點。」

洛相思接過，咬了一口，隨即想到他早上還什麼都沒有吃，就陪著自己亂跑，心中有些過意不去，將三明治放到他的嘴邊，「你也吃。」

薄東籬唇角揚了揚，咬了一口。

兩人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著，很快不大的一塊三明治就被消滅的乾淨。

半個小時后，薄東籬將車停在了厲風起別墅的門口。

一進門，洛相思就開始喊了起來：「靈韻？」

傭人見此，走過來，「洛小姐，周小姐跟厲帥還沒有起。」

洛相思一頓，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九點了，這個時間還沒有起？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腦海中忽然就想到了周靈韻凌晨的那一條簡訊，「厲風起跟靈韻在一起？」

傭人點了點頭。

洛相思與薄東籬對視一眼，然後拽著他的衣服就衝到了樓上，薄東籬在後面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免得她一個不小心摔倒。

到了卧室門前，洛相思敲了兩下門，裡面沒有任何的動靜，也沒有人應聲。

跟上來的傭人也感到很奇怪，明明兩人都在房間里，怎麼會沒有人？

洛相思心中的不安加劇，下一秒驀然就推開了門，門被推開的那一刻，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傳來，洛相思的呼吸當即一滯。

「怎……怎麼會有這麼重的血腥味？」洛相思濃密的睫毛一顫，輕聲的低語一句。

薄東籬上前，看著床上同樣閉著眼睛的兩個人，周靈韻的臉色慘白一片，而厲風起眼眸緊閉，呼吸清淺。

薄東籬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他的眼皮一跳，站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厲風起，聲音冰寒而凌厲：「起來！」

厲風起緊閉的眼眸輕輕的顫動了一下，但除此之外卻沒有給出任何的反應。

薄東籬見此，指揮跟上來的傭人，「把被子掀開！」

傭人戰戰兢兢的上前，但是手指還沒有碰觸到被子，就看到厲風起忽然睜開了眼睛，他的眼中不滿了紅色的血絲，緊緊地看著你的時候，就好像是想要殺人一樣。

傭人被他這樣看著，不由自主的就後退了一步。

洛相思這個時候也終於回過神來，快步走到厲風起身邊，看著一動不動的周靈韻，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她泣不成聲，趴在薄東籬的肩上哭了起來。

「厲風起……靈韻，她怎麼了？」

厲風起沒有說話，就好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他重新閉上了眼睛，更加抱緊了懷中的周靈韻。

好像周圍的人都不存在一樣。

傭人被眼前這一幕下的毛骨悚然，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卧室。

洛相思哭了很久，然後慢慢的走到周靈韻的身邊，手指慢慢的，緩緩的摸著她已經徹底沒有溫度的面龐，良久之後，她咬牙一把掀開了床上的被子。

米白色的床，被染成了一片鮮艷的紅色。

到處都是血，周靈韻整個人都睡在了一片血泊中，而厲風起身下也好不到哪裡去，整張床都被鮮血浸透。

眼前的場景，即使洛相思心中有了建樹，依舊被嚇到。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身上可以流出那麼多的血。

艷麗的血，凄美的血，臉色慘白的周靈韻，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曲悲歌。

凄愴，哀婉，絕唱。

厲風起緊緊抱著周靈韻的那條胳膊已經徹底的被染成了血色，凝固的血液粘住了五指，那雙拿著槍睥睨四方的手，被血凝結。

洛相思後退一步，瞳孔一陣收縮，怎麼會這樣……

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厲風起，你做了什麼？！」憤怒之下的洛相思一巴掌打在了厲風起的臉上，但他就好像是個沒有魂魄的木偶一樣，不躲不閃，甚至沒有什麼的動靜。

洛相思再一次舉起手，卻被一旁的薄東籬握住，「思思……」

洛相思紅著眼睛，「你別攔著我，我要讓他給靈韻陪葬！」如果不是他，周靈韻現在還好好的活著，她不會受到這麼多的傷害，也不會患上心理疾病，更不會走上這麼極端的道路。

她原本……可以好好的活著的，然後遇到一個真心愛她的人，平安喜樂的度過餘生。

她還這麼年輕，還不到三十歲，她的人生還沒有走到一半……

周靈韻的手晚上那道血口，刺痛著洛相思的眼眸，旁邊不遠的地方就是拿把刀，上面還有殘留的血。

「思思，人死不能復生，你就算是殺了他，也不能挽回些什麼。」薄東籬柔聲跟她講著，「他已經為自己的過錯，付出了代價。」

盛怒之下的洛相思或許沒有發現，但是薄東籬卻察覺到了，此時與其說是周靈韻死了，倒不如說是周靈韻與厲風起一起死了……

周靈韻的死，帶走了厲風起的魂。

看著周靈韻屍體僵硬的程度，顯然已經去世了四五個小時，而厲風起卻一直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他的模樣顯然是早就知道周靈韻已經不在了，但是卻欺騙自己她還活著。

不肯就這樣相信，她就這樣不在了……

醒來的一瞬間，當你看到自己喜歡的愛人渾身的血液已經冷透了躺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

當你醒來，愛人的血沾滿了整張床，血水將她整個人都浸泡在其中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

當你醒來，你最愛的人，她的血，將你們兩個人都浸濕了，你又是什麼感覺？

厲風起的感覺只有一種，不是悲傷，不是害怕，不是痛苦，而是……茫然……

這偌大的世界，這裝修豪華的別墅，這精美的卧室，一瞬間好像……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茫然的抱緊了她，可是去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溫度，再也看不到她的笑靨，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曾經那個明媚美好的女人，終究還是死在了他的身邊。

洛相思看著整個人好像被掏空的厲風起，不知道究竟是該恨他還是應該可憐他。

「厲風起，靈韻的死，你要負全責。」洛相思看著周靈韻已經沒有任何聲息的面龐，難過的一陣陣心痛，「我要把她帶走，她的後事我來辦，不需要你插手。」

洛相思想，周靈韻已經不想死後再見到這個男人，他毀了她的一生，讓她絕望的離開這個世界。

「出去。」厲風起在她說完之後，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

洛相思冷冷嗤笑，「人都已經死了，你裝成現在這樣子給誰看？！」她紅著眼睛，即使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這是周靈韻自己的選擇，但是她做不到不怨恨眼前的厲風起，「她活著的時候，如果你能對她好上一分，在對你還心存希望的時候，如果你能給她一點點的安慰，她就不會變成今天的樣子！厲風起，是你害死了她！」

洛相思最後一句是用吼出來的。

厲風起靜靜的聽著，是他害死了……周靈韻……

這天過後，厲風起再也沒有睡過一次好覺，每每當他想要睡著的時候，他就好像感受到旁邊的位置湧出了無數的鮮血。

紅色的血水將他整個人淹沒。

最終洛相思在薄東籬的勸說下，先去了客廳，薄東籬留下來，他看著眼前的厲風起，給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桌頭桌上，將窗戶打開，然後坐在椅子上。

在他做這些動作的時候，厲風起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好像是被下了咒一樣。

薄東籬輕嘆一口氣，曾經那個說著永遠都不會陷入感情的厲風起，終究還是沒有逃離情劫這一關。

「風起，逝者已矣，你該振作起來了。」

厲風起坐起身，細心地給周靈韻蓋好了被子，染滿了血的手端起水杯，怔怔的看來數秒，慢慢的喝了進去。

薄東籬看著這樣的厲風起，忽然覺得再多的話說出來，好像都是枉然，心愛的人以這種決絕而慘烈的方式死在自己的身邊，任憑誰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再安穩的過活。

午夜夢回，每次躺在床上，忽然驚醒的時候，那種折磨，又有誰可以忍受……

周靈韻走的決絕，但與其說她是在懲罰自己，但又何嘗不是在懲罰厲風起，死的人已經死了，而活著的人，卻痛不欲生。

三天後，葬禮。

周靈韻沒有多少朋友，她的葬禮左右來了不過十幾個人。

洛相思挺著個大肚子看著周靈韻的遺像哭的眼睛通紅，薄東籬心疼極了，但是卻沒有辦法排解她的傷心。

薄尊寶小盆友看著墓碑周靈韻的照片，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到麻麻這麼相信，又想到以後再也看不到靈韻阿姨，頓時也空了眼睛，小手拽著洛相思的袖子。

薄東籬見此，一手抱著寶貝兒子，一手攬著夫人，輕聲安慰著。

所有的人中，最冷靜，神情最平靜的只有一個人——厲風起。

他只是覆手站在墓碑的前方，眼睛盯著墓碑，久久，沒有動彈過一下。

等所有人都離開了，洛相思走之前鬼使神差的往後看了一眼，她看到剛才還面無表情好像什麼都不在意的厲風起，跪在墓碑前，以首扣地，失聲痛哭。

這一刻，洛相思忽然相信，也許……他是真的愛上了周靈韻，只是太晚了……

晚到周靈韻用生命的代價，才讓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這一刻，洛相思忽然真正的明白了曾經周靈韻對她說過的一句話:相思，看似無情的人，多半深情；而多情的男人……要不得，因為他們最無情。

可是就是將一切都看的透徹的周靈韻，最終還是跌進了一個男人看似柔情的懷抱，自此掙扎不脫。

洛相思回過頭來，看著天邊湛藍而浩遠的天空，心下凄然悲愴，靈韻，你在天國過得好嗎？

車上，薄尊寶小盆友看著傷心的麻麻，揪了揪薄東籬的衣袖，小聲問道：「爹地，靈韻阿姨為什麼會死？」

薄東籬沉默了許久，但是最終只是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什麼都沒有說。

有些事情太過沉重，沉重到一個大人都會覺得被壓的喘不過氣來，而何況是對一個孩子。

薄東籬和洛相思都很明白，自殺一途，對周靈韻來說或許才是真正的解脫，活著……是無盡的枷鎖。

但是明白與接受完全是不同的兩回事。

一波未平，一邊風波再起。

薄東籬還沒有到家，就忽然接到了一通電話，是楊助理打來的，有人把薄清遠打斷了一條腿，然後將照片寄到了東尊集團。

「怎麼回事？」薄東籬眼眸一斂。

「似乎是欠下了巨額的高利貸，還不上錢之後被人打斷了腿，如今已經在醫院待了一段時間，最近頻繁有人要求見您，但都被擋了回去，現在恐怕是一直找不到人狗急跳牆了。」楊助理回道。

薄東籬沉了沉，「他在外面欠了多少錢？」

楊助理：「具體數額還不清楚，但即使欠的不多，這時間久了，恐怕也滾成了天文數字。」

薄東籬聽著就想到了薄清遠一直惦記洛相思名下公司的事情，看來一開始薄清遠想到的解決辦法就是弄到公司之後變賣，用來填上自己的窟窿，現在希望破滅，他這邊又不肯見他，只能成了過街老鼠。

這一次斷了雙腿，恐怕還只是一個警告。

「薄總，這件事情咱們是管還是不管？」

薄東籬頓了頓，凌厲的眼眸閃了閃，「暫時不要插手。」

楊助理：「是，那……醫院那邊？」處理起別的事情楊助理或許可以順心應手，但在對薄清遠的事情上他就有些束手束腳了，不管這兩父子的關係怎麼樣，但終究是有條扯不斷的血緣存在著。

「隨他去。」薄東籬說。

回到別墅，洛相思躺在床上，看著周靈韻最後發來的簡訊出神。

薄東籬見此，端上來了晚飯，哄著她吃了一些。

在臨睡覺的時候，楊助理再一次打來了電話，「薄總，這一次高利貸的人之所以會找到薄清遠，是有人出賣了他。」

薄東籬聞言，拿著手機走去了書房，坐在書桌前，手指敲擊著桌面，「李鳳芝。」

楊助理微微一怔，似乎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知道。

「還有一家事情，李鳳芝在兩個小時前去了醫院。」

「……讓人盯著，別鬧出人命。」薄東籬頓了頓說道。

楊助理應下。

此時，醫院。

李鳳芝出現的一瞬間，薄清遠神情激動的想要從病床上爬起來，但是卻沒能成功。

李鳳芝站在床邊冷冷的看著他，哪裡還有半分柔情蜜意的模樣，有的只有無盡的恨意，「薄清遠你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吧？」

薄清遠沒有辦法站起來，只能破口大罵：「你這個賤人，竟然敢算計我！」

「算計你？沒有被追債的人打死，是你命大……我真沒有想到如今高利貸的人會這麼心慈手軟只是廢了你得一條腿。」李鳳芝不解恨的說道。

「我不會放過你，你這個吃裡扒外的賤人，是我瞎了眼才會相信你！」他竟然會在當時認為她對自己余情未了，是真心的想要幫他，結果她是生怕高利貸的人弄不死他，故意將他帶到一處隱蔽的住處，方便高利貸的人動手。

李鳳芝看著他怒不可遏的模樣，覺得解氣的很，這就受不住了？

一切才剛剛開始，她要將當年他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一一償還回去。

「瞎了眼？」李鳳芝冷笑一聲，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飾，「當年我會信任你，才是真的瞎了眼！你毀了我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今天的報應？」

薄清遠驀然瞪大了眼睛，好像是這一刻才真正的認識了她，「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當年的事情在實施報復？當年你被強暴，是你自己行為不檢點，怎麼能怪到我身上？」

李鳳芝「啪」的一巴掌打到他的臉上，面露猙獰：「究竟是我行為不檢點，還是你為了自己的生意把我賣了出去？！」

薄清遠的臉被打到一邊，他不敢置信的望著李鳳芝，似乎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自己會被一個人揮巴掌，還是一個他自始至終都瞧不上的女人。

「你個婊子，我殺了你！」薄清遠咬牙切齒的目露凶光，好像隨時都會向她撲過來。

李鳳芝沒有任何閃躲的意思，她就站在床邊，看著他猙獰的模樣，「殺我？你現在不過就是一個廢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站起來，你憑什麼殺我？」

「我兒子是堂堂東尊集團的總裁，即使我落魄了又怎麼樣？捏死你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李鳳芝好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好笑的話，笑的不可抑止，「我是該說你天真還是痴傻？你出軌那麼多次，甚至跟我一樣都是害死薄東籬母親的罪魁禍首，他會幫你？他要是幫你，你會走到今天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