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蓮花

第十九章 小蓮花

小青山從東來,連綿群山裡飄出炊煙渺渺,於此秋收好時節山谷內人聲鼎沸。

十脈天驕出自浮山書院,華光照也被留在了這裡,不然按照傳統它們大抵是要去皇城賜福得。

但是浮山院也確實有主持祭天大典的能力,因為小青山腳下這塊地是如今內環場域唯一染了神血的區域,環境看似鄉野卻包羅萬象,也能夠承受大帝君的開脈威能。

賜福有很多種類型,例如洗禮、抓周、成年,但異能者看中得還是華光照、月上袍和羽化。

它們分別對應十三十四的開悟、明理,十五十七的臨塵、慎獨,其中十七歲更是大凶,既是月上袍,也是羽化,其中月上袍是賜予「物外」,而羽化是攝取。

所謂天驕,都不過是蒼天的祭品,羽化二字在天驕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契約星的一代是上品序里的十七年,本代天驕從黑白閻羅出世開始算,年歲大的百年往後,小得如簾書才三歲,不同的時間流速造就了這巨大的時間差距,羽翎算是吃了虧得,別人一歲的時間讓他已經有了十一歲的年紀。

當然,他不是賜福的對象,暫時還沒有考慮這些。

因為隨著前線戰局的星火出現,越來越多的大能者從核心時空來到戰爭前線,以便更好的做出應對措施,在這途中,或許會碰見不知多少有過交集的人物。

畢竟眼前的局勢,顧成朝不知道他的結義兄弟們會如何選擇。和他們結識的過程,不是親身接觸,沒有多少感情。

羽翎將黃羽鸚鵡托舉到肩頭,神情稍有凝重。

鳩夜洲是鴻蒙神殿的牧場,整片廣袤區域都是用來加大神殿時空密度的養料。

作為橫蒼大陸九大神殿之一,它成立的時間最短,按照梧桐國的百年歷史來看,神殿從建立到現在也才十年光景。血鴉族在橫蒼大陸的地位連年下降,對這座新拿下神殿建築權的區域他們投入了很大精力,甚至在其中開發了自己的造神計劃。

如今前線鏖戰,神殿也派遣了許多大執宰,而羽翎和他們是能夠感應到彼此的氣息得。

羽翎默然矗立,他陷入了一陣長久的恍惚,隨後其之周遭風景大變,眼前瑩月吞日,月桂於濃霧中起舞,隨著時空得切換此界被月宮降臨,虛幻的牌位在少女周身現象,白靴幻身,傾城裙衣,疊加之下的陳二眉心處顯化出一點橙紅,比月桂濃郁,將梧桐的初夏染上了月色的深秋。

「好久不見,從遠方來得貴客。」

少女聲調柔和,她落在星河流淌的峽谷內,容顏看不清,輕飄飄得一團,就那麼漂浮著,如夢似幻。

「我們,見過嗎。」羽翎不知此刻自己的狀態該如何描述,僵硬的身軀讓他神情表現得有些冷漠,發自內心的疏離讓他變得有些超然,漫天光輝被一雙手掌憑空摁住,他如懸崖邊打傘的殭屍般一動不動,僅是旁觀,旁觀著眼前那凝聚的月色。

「我是總督身旁的近侍,又是血鴉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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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人,對您有所了解。好久不見。」陳二蓮步,沒有再選擇試探,她很坦然,對面白衣不曾說話,凝視那張與畫卷中秋裳相似的面容,陡然間心中略有驚慌。

不知為何,他想起了一場大雪,那穿越時空的古老讓羽翎的氣息變得悠久而蠻荒,凝視那張不知是否見過的虛幻面容心中有莫名得情愫蕩漾。

「可否問一下,我們之前有過關係嗎。」羽翎猶豫,胸口處的黏菌化成木偶躺在他的手心,白衣深吸后挺身而立,陳雪梨好像沒有注意到他手裡的提線木偶,那雙眼眸深處有著一抹糾結的憤怒,而這排斥的情緒加劇了羽翎得蛻變。

「神戰快要開始了,你接下來怎麼打算。」

「……,見見老朋友,然後回鯨魚座。」剎那又如永恆,隨著陳二的語調落下,羽翎氣質陡然一變,微笑時的模樣渾身披著光,白衣勝雪,纖塵不染,語調平淡,略有閑愁。

可能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打開木匣子的契機,就是和陳雪梨見一面。

就這麼猝不及防得,他拿到了自己的撲克臉。

那是一張小丑的面具,裡面有這場遊戲的規則,除此以外還有一道封印的精神烙印。隨著覺醒前塵,他的心境有了些許的變化,那是對一切都無所謂的淡然與悲戚。

我把自己弄丟了。

白衣伸出手握著胸前翎羽,垂眸的模樣不敢再瞧一眼那北地羽衣。

知道得越多,便越是惶恐,儘管他的記憶烙印中沒有具體的過往,但情緒很明顯,他有虧欠。

「不好意思,我不曾記得自己對您犯下什麼罪行,但我坦然伏誅。您是來執行的嗎。」兩袖清風,白衣少年語速平緩,娓娓道來的姿態沁了毒,此刻羽翎就像那病入膏肓的垂朽老者,沒有什麼慾望,平淡得有些失真,將過去於現在割裂得十分辛辣。

在羽翎覺醒的時候,不遠處陳二便這般乾淨得立在那裡,蓮花團簇的模樣不知是不是為了引起那一身白衣的關注,那刻意的神情似是蓄謀多時。

「以後有機會得。」裙衣小郡主沒有深入交談,她眺望著星河中因羽翎引起的變化,纖細白皙的手掌將一軸畫布握於手心之中:「放棄後半段遊戲,對我們而言,此前恩怨便已經兩清了。秋裳給了你任務,我這,也有請託。」

「這是,提戟士的邀請函嗎。」羽翎打量著捲軸,對許多東西都無師自通,對此陳二僅是垂眸頷首,視線不知在何處掛著,語調娓娓道來:「嗯。這是我和你的交易,您完全可以拒絕。」

月神起身,流螢騰起,子夜布滿靛藍的飛蟲,陳雪梨在大霧瀰漫中緩緩走來:成王世子的懲罰,緣於東西廠的插手已經輪不到梧桐國自己裁決了,他不怕羽翎的身份暴露;再者宸王有沒有與王妃行周公之禮陳二不知道,偽神計劃什麼過程她也不知道,但竹羽晨作為降臨者是憑空出現得,之所以和這件事扯上關係,是因為督主的個人計劃需要。

這些情況旁人不得而知,實際上能夠左右橫蒼局勢得也只有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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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羅而已,在原錦衣衛指揮使、竹羽晨的身軀被秋裳逐漸侵蝕成傀儡之後,橫蒼大陸名面上就已經是一家獨大了,除非其它遊戲玩家介入,不然隨著世界的流逝,不出十年黑衣閻羅就能整合橫蒼大陸。

羽翎是小王,秋裳是大王,作為兩廠總督的順位近侍,在得到消息之後她便打算好了行動計劃。

藍光漸近,不遠處羽翎默默沉思。

他手上有許多實力的橄欖枝,被安排了很多任務。

索性我是局外人。

「我接了。不過最近接受的信息比較多,我欠下了許多籌碼,身上還有許多任務要做,需要慢慢去完成。」

「……,好。」雖然沒有聽懂羽翎的意思,但陳二還是點了頭。

畢竟他的意思,是必定會完成她的請託,而她知道這一點就夠了,過程不重要。

「賜福禮於現在的你而言,無可厚非。但你來,我會等你。」陳二止步,無事後轉身離去,星夜交輝,一步一步得陳二又不知想到了什麼,回身朝羽翎勸誡道:「不知你了解過沒。我們帶上了面具,修為會自己精進,無需修行。這片世界法則殘缺,沒有什麼可以參悟得,不要直面彼岸的大恐怖,避免迷失在沒頭沒尾的時空之中,最後走火入魔。」

藍光幻滅,遠處少年手握捲軸,平視遠方。

異能的起初是哲學,而哲學迫使天才變成瘋子。

契約星作為遊戲場所,裡面的規則充滿了惡意,就算是爭奪神靈軌跡,也沒有人將過程看作獎勵,而是交易,用自己的沉迷交換這世界給予的助力。

這些,羽翎不知道。

星空璀璨,白衣少年茫然無所錯,望著那被自己打失憶的神明靈體秋裳複雜,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表示,沉默良久,陳二笑逐顏開:「你是我的提戟士,請為我活下去。」

長發飛舞,羅剎明媚,藍裙少年那一輕鬆的回眸在羽翎空洞的世界里印下了烙印,隱約他好像看見了她的容顏,就像那雪山頂驕傲的睡蓮,白得滿是稜角,披霜迎風,帶著萬里無雲的晴朗。

「好。」羽翎平淡回應著少女那曖昧的語調,窗邊兩側珠簾舞動,恍惚間澄明夜色里對方伸出了手掌,面色柔和、身軀玲瓏,那淡淡的笑意有著治癒的能力,好像,像顧年

愛上一個人,就好像創造了一種信仰,侍奉著一個隨時會隕落的神。

我給你貧窮的街道、絕望的日落、破敗郊區的月亮,給你一個久久凝望著孤月的人的悲哀,給你一個從未有過信仰的人的忠誠。

文明試圖用縱目窺伺四維的風景,而我試圖用廉價的愛來籠絡神明的歡喜。

我有罪,從喜歡你開始。

一笑,羽翎回過神,夜色暗淡、月色瀰漫,恍惚間他想起,雲霧后那神明在偷看。

偷看他想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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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一個」那兩段出自傅爾赫斯。下一段網上抄得,佚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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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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