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垂餌
本來布雨就是在這裏投餌的，現在一見丞相府的三人三騎圍了上來，正中下懷，微微一笑，旁若無人的傲然道：「在下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丞相大人能夠明白，這是長安城裏最近三天最流行的童謠就行了。」
「散佈謠言是誅滅九族的大罪，你到底是什麼人？」
三人三騎中領頭的正是不久前，才離開徐茂功卦攤的豹頭環眼大漢。只見他用手裏的馬鞭指著布雨怒目圓睜的怒喝道。
布雨依舊淡然的望着大漢，嘴角牽動浮起一絲詭異的笑容：「散佈謠言誅滅九族，那要是真的想造反的人又該誅滅幾族呢？」
「混賬小子，你胡說什麼？」豹頭環眼的漢子扭頭瞥了一眼，只敢在遠處圍觀的百姓一眼，豹眼裏泛起了血絲，露出猙獰的殺機：「帶他回相府，等候丞相大人發落！」
布雨見大漢的行為舉止，已經明白他絕對是丞相宇文化及的心腹。
知道這一切后，臉露詭異微笑的布雨，突然低喝一聲：「劉玄德為了得到卧龍先生相助，不惜放下皇叔的尊貴三顧茅廬。丞相大人跟劉皇叔相比，胸襟氣度可小太多了。告辭！」
雙臂一抖，故意露了一手少林寺的絕學「袈裟伏魔功」，強大的勁風讓丞相府三人座下駿馬連退數步。
待三人勒住坐騎時，布雨的背影已經在數十丈之外了。
「好功夫！」其中一名騎者豎起了大拇指。
豹頭環眼的漢子瞥了一眼那名騎者，冷冷道：「豈止是好功夫，此人根本就是丞相大人要找的人！」
「少林方丈布雨？」那名騎者望着布雨消失的方向，喃喃道，臉上露出了一種複雜的表情。
「現在怎麼辦？大人！」另外那名一直沒有說話的騎者朝豹頭環眼的漢子道。
「丞相大人要得到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老四，你回去稟報丞相大人，說已經發現布雨行蹤。我和老七追下去。」
豹頭環眼漢子嘴角泛起一絲冷酷，望着布雨消失的方向向手下下令道。
等老四離開后，豹頭環眼漢子朝老七一揮手，兩人兩騎追了下去。
等他們全部消失在街頭后，人群里突然擠出兩個人來，正是徐茂功和凌幽若。
只聽徐茂功喃喃道：「貧道怎麼老是覺得他不是雲天高的兒子呢？」
他的話似乎也勾起了旁邊的凌幽若的疑惑，只聽她介面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雲天高的兒子，我只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他比普通人多一魄，有三魂八魄。」
「你說什麼？」徐茂功扭過頭，詫異的望着凌幽若。
「我說他又三魂八魄。」凌幽若又重複了一遍。
「三魂八魄？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奇人呢？」徐茂功喃喃道。
他突然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換了一副表情向凌幽若道：「丫頭，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喜歡？」凌幽若一愣，突然開始大笑起來，笑夠了才接着道：「本姑娘堂堂茅山派傳人豈會喜歡一個禿驢？」
「那你為什麼要從鄖陽府一路追蹤他到京城？現在還義無反顧的幫助他？」徐茂功的表情很怪異。
凌幽若偏著頭，想了想，然後搖搖頭，似乎是在回答徐茂功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道：「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擁有三魂八魄的人，好奇，我純粹是為了好奇才一路追蹤他。至於現在幫助他，我不想告訴你。你就當跟你的理由一樣好了。」
「一樣？那我為什麼覺得你看他的眼神，跟看貧道的眼神不一樣？」徐茂功的笑容有些邪惡起來。
「禿驢是禿驢，牛鼻子是牛鼻子，怎麼可以用相同的眼神去看？」凌幽若眼珠一轉，抿嘴一笑，揶揄徐茂功道，順便岔開話題：「你是鐵嘴神斷，現在猜猜布雨那臭和尚現在在哪裏？」
「攔截越王府總管太監的路上。」徐茂功伸手摸摸已經光禿禿的下巴，又擺出莫測高深的樣子。
逗得凌幽若格格一笑，道：「牛鼻子，你還陶醉在你的神運算元身份里呢！」
徐茂功聞言，一笑，收起油滑之色，正色道：「丞相府此時只怕是熱鬧了，估計越王府也會很快熱鬧起來。走，我們去另外一家還沒聽到開戲鑼聲的戲台看看去。」
「靠山王府？」凌幽若抬眼看了一眼遠處高聳雲天的靠山王府，然後朝徐茂功道：「牛鼻子，你這麼關心那臭和尚，又是為了什麼？」
「你剛才不是說我們關心他的理由一樣嗎？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關心他？」徐茂功得理不饒人，六月債還得快，道。
「不說拉倒，小氣的牛鼻子。」
凌幽若說完一晃身形，鑽進了人群里。徐茂功低喝一聲：「等等我。」也鑽進了人群。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后，凌幽若和徐茂功出現在了靠山王府外。
徐茂功又已經換上了神算老道人的裝扮，而凌幽若依舊是小道士的打扮。
只見徐茂功一邊吩咐凌幽若：「小徒弟，快幫師傅把六丁六甲符拿出來。」一邊拿着一個羅盤早靠山王府外，來回走動着，這裏站站那裏停停，嘴裏念念叨叨，說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
他們這一鬧騰，本來安靜肅穆的靠山王府外登時熱鬧起來，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
時間一久自然驚動了府內的家僕。
沒過多少一會，巍峨的朱紅大門開了，一命管事模樣的中年漢子走了出來，老遠的便向徐茂功二人吆喝道：「哪裏來的野道士，敢在靠山王府門前神神叨叨？」
徐茂功一看府里出來人了，心中一笑，低聲朝凌幽若道：「丫頭，好戲開場了，悠着點。」
凌幽若輕輕一點頭，也壓低聲音道：「牛鼻子，放心吧，這場好戲保證是人人喝彩。」
「那好，我們上！」徐茂功微微一笑，走上前左右看了看靠山王府里出來的這個管事，搖頭晃腦長聲嘆息道：「劫數，劫數啊……」
「野道士，你胡言亂語什麼？」這位靠山王府里的管事，雖然不是跟隨靠山王楊林數十年的老管事，但也是在靠山王府中服役多年，多少都見過一些風浪的。見一個老道士毫無顧忌的盯着自己看，嘴裏還念叨着什麼「劫數」，哪裏不火大？就要揮手讓雜役們將徐茂功二人趕走。
早已在旁邊等著徐茂功眼色行事的凌幽若，悄悄的將早已準備好的一道茅山烈火符彈了出去，只聽「轟」的一聲，靠山王府靠近大門最近的一間耳房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徐茂功看到耳房失火，搖搖頭嘆息一聲，就要帶着凌幽若離開。
靠山王府的管事已經揮手讓幾名手下，團團將徐茂功二人圍住，自己急匆匆的趕回府里組織人救火去了。
徐茂功二人被圍住了，卻也並不着急離開，反倒是一副搖頭繼續嘆息著：「唉，不聽老道言吃虧在眼前啊。」
「是啊，師父，你看剛才你提醒大管家，跟他說劫數，他片不信，現在好了真的應劫了。」凌幽若在一旁幫腔道。
守着他們的雜役，其中一個似乎資歷比較深，是以在總管不在的情況下由他帶領大家。聽到徐茂功跟凌幽若還在說風涼話，不禁怒道：「行了，別吵了，等下總管出來了，有你們這兩名妖道的好看。」
「哇，我們好怕啊，還是撤吧。」徐茂功故意裝作嚇得一哆嗦，朝凌幽若嚷道。
凌幽若答應一聲就要跟徐茂功一起撤退，突然從府門裏傳來一個略顯蒼老，但是很沉穩冷靜的聲音：「既然是高人光臨靠山王府，何不賞臉進府，讓老奴替主人略盡地主之誼？」
徐茂功望望凌幽若，凌幽若也望望徐茂功，兩人心裏都道：「有分量的終於出現了。」
還是由徐茂功向來人道：「老道師徒二人路過貴地，本無心驚擾靠山王府，不曾想意外發現應劫之數在此，是以才冒昧出手相幫靠山王府避過一劫，沒曾想還是功敗垂成。汗顏之至，哪裏還敢進府叨擾？」
說着也不管圍着他們的那些雜役了，拉着凌幽若就要離開。
「道長如此堅持離開，是否是在怪老夫拙徒剛才莽撞無禮？」也不見這老管家如何動作，便已經到了徐茂功二人面前，精光閃閃的眼眸里透著一股震懾人心的威嚴。
徐茂功二人此來的目的，本來就是要進這靠山王府，幫布雨先探探路的，豈會真的就此退走？剛才的欲迎還拒只不過是做出來給人看的罷了。
此時見老管家盛情相邀，明知對方也是想摸自己的底，卻還是跟凌幽若一起說聲「告罪」之後，隨着老管家踏進了靠山王府。
剛進府門，還沒行出數丈遠，便有一位虯髯如針，滿身甲胄的將軍從王府深處走了出來。
待得近了，老管家問問朝那將軍點頭，打招呼道：「魏將軍這就要走了嗎？」
滿身甲胄的將軍腳步微停，抱拳朝老管家道：「老管家，文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下次回來再來看望你。」
說着精光閃射的眸子掠過徐茂功和凌幽若，略一停頓，道：「這兩位是？」
「哦，路過的道長，他看出王府有一劫，是以老夫特地請他進來問問究竟的，將軍有事就請便吧。」老管家微微一笑，平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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