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初識

一、回到初識

每一次的突然想起,其實都是未曾忘記。時間又倒回到了2005年。

汽車緩緩的開著,向依依在姐姐的陪同下,踏上了去往漳州的旅途,雖然一路風景無數,可她無心留意,有的只是對未來的迷茫和無助,她即將告別家人,遠離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來到這座城市單獨完成她4年的大學生涯,這對於從沒出過門的她來說,內心或多或少有些恐懼。

到了漳州車站,一下車就看見好幾個20來歲,眉眼間還很青澀的小夥子和姑娘舉著橫幅,看樣子是來迎接新生的。向依依推著行李箱,報了一下自己專業和姓名,就被拉到了另一輛大巴上。

正要找位置時,旁邊一個和向依依差不多大的姑娘指了指旁邊的位置,示意向依依坐下。

「你好,你也是中文系的吧,我叫何亦菲。你呢?」小姑娘友好地笑了笑,她笑的時候,眼睛都眯成一條線,讓人感覺很和藹。

她的臉略顯滄桑,彷彿經歷過很多事,加上她一身粗麻裙子,有一股樸實的味道,向依依以前看過電視里大山裡的孩子就如她這般,猜想她家經濟條件肯定不好。

向依依客氣地伸出手,自我介紹道:「真巧,咱們竟然是同一個班的,簡直就是緣分啊。」

在車裡,何亦菲看她手忙腳亂,心下明白她肯定是第一次出遠門,就一直照顧她,幫她安置行李,又將前排的座位讓給她。

「你是哪裡人?」何亦菲問。

「泉州的。你呢?」向依依有問必答。

「龍岩的,我們龍岩有很多特產,比如出名的龍岩花生,地瓜干。我帶了一些,來,你試試看。」何亦菲當真就把腳下的背包,打開,掏出一大包的花生,就要往向依依手裡倒。

向依依趕緊用雙手捧住,只見她嘩啦啦地倒了一大堆,向依依的手頓時就像一座小山一樣堆了起來。「好了好了,夠了。」她客氣地說。

能將家長的特產與人分享,何亦菲非常開心,邊吃邊向依依普及龍岩花生的起源和做法。

向依依真真切切體會了一把,客家人的好客和熱情。一路上,兩人聊起了自己的家鄉和特色,倒也不顯得時間難捱了。

車子緩緩駕駛進了學校的大門。很古老很滄桑的大門,見證著這所學校經歷的風雨和足跡。向依依和何亦菲好奇地一起從窗戶望出去,想要看清這校園長什麼樣子,只不過像走馬燈一樣,看不真切。

車子一路開進了達理公寓。這些樓是全新的,剛剛裝修好,四周還有一些沒來得及收拾的建築殘渣,但這不影響居住。學姐們站在大巴司機的旁邊,一棟一棟的詳細介紹裡面住著什麼系別,哪裡有超市,哪裡有食堂。而中文系是在最裡面的第8棟。

向依依遠遠望著「達理公寓」這幾棟高樓,內心裡充滿了對未來4年的期待。她指著遠處,興奮地和何亦菲討論裡面不知道長什麼樣子。

車子最終在第8棟停了下來。向依依姐姐拿出入學通知書看了看,確認宿舍是哪一間。何亦菲也從書包里掏出來認真地看。真是趕巧了,兩人都是8B316的。

向依依姐姐提著行李箱,在前頭找。向依依和何亦菲卻像小鳥一樣,蹦跳著,迫不及待的想趕緊看看新宿舍。每路過一間宿舍,她們倆都得朝裡頭望望,看看未來的同學。

向依依姐姐仰起頭再三確認眼前的這一間就是8B316,才招呼她們兩個人,趕緊過來。

兩人傻愣愣的站在門牌下,盯著看了一會兒,何亦菲抬起手,擦了擦有些灰塵的牌子,這才滿足的進了門。不約而同的,兩人都選了上鋪,住對床,連書桌也是面對面。不過玲子選的衣櫃在下格,而何亦菲選了最上格。

「你選上格,你夠得到嗎?」向依依不免有些替何亦菲擔心,她有點矮,如果選上格,不僅拿東西不方便,而且還有可能被砸到頭。

「沒事,我們先來的,有優先權,要是都選了對自己方便的,那後來的人怎麼辦?」何亦菲不以為意,夠不到,那就用椅子墊一下。

向依依突然覺得不好意思,她沒有想到這些,只是圖自己方便,而忘了今後要過集體生活了,凡事還得考慮下別人才好。

兩人齊心合力將柜子和書桌里裡外外擦洗了一番,再把各自的行李歸位,做完一系列的事情后,滿頭大汗,才坐下來休息。就見一人一手拉著手提箱,風風火火的挎著步子,哼著歌,走進宿舍。

長相不是很清秀,但有一頭烏黑垂直的長發,笑起來時嘴角彎彎的,彷彿連嘴角的那顆美人痣也在和人打招呼。她身上總有一股女人的味道,很嫵媚,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或許是米曉如渾身散發的熟女魅力,才讓李建那麼的著迷吧。向依依始終這樣想。

她爸將她的行李一併送到宿舍,就頭也不回的走了,任由米曉如自己安置。「哇,你爸爸可真狠心啊,就這麼丟下你啦?」向依依一直站在床邊,看她爸連一句交代都沒有就走了。

「我習慣了,之前我讀高中也是啊,自己去學校住宿,他們都沒有管過我。」米曉如雲淡風輕地說,她早就習慣了,之前讀高中的時候,爸爸每次都是載她去車站自己搭車,這次算是好的了,還把她送到了宿舍。

因為她比宿舍里的都大,在這群人中,處事經歷最豐富,頗有大姐大的風範,大家一致推選為舍長,平日里就叫舍長,有事請她幫忙時,又喚做舍舍。

米曉如的鋪位選在上鋪,和向依依相鄰。簡單介紹了一下,三人也算相互熟識了。米曉如收拾東西很快,三兩下就把帶來的東西全部歸位,看來她很有經驗,想必真如她所說,習慣了。

大家興緻勃勃的互相了解喜好,宿舍里也熱鬧起來。

快到中午的時候,許秀青空著手,慢悠悠的晃了進來,雙腳一攤,直接坐在床上抱怨著,「哎呀,媽呀,累死我了。」緊隨其後的是她的父母,提著大包小包,忙前忙后。毋庸置疑,這張床就是她的了。「你起來,這床還沒打掃呢,臟死了。」人剛躺下就聽見她媽媽的聲音尖叫道。

許秀青很瘦小,連同五官都很小,尤其是眼睛,微微一笑就不見了。一頭乾淨利落的短髮映襯著她的國字臉更加突兀。可奇怪的是,她的嘴唇很好看,薄薄的,書上說的櫻桃小嘴,應該就是她這種,向依依知道,有這種唇的人一般很薄情,也最伶牙俐齒。從零碎的話語種,隱約知道她是獨生子女,從小受盡寵愛,沒有受過半點委屈。

這趟旅途是她離家最遠的,她爸媽非常不放心,一度想讓她重新復讀,選擇離家近點的學校。許秀青不樂意重新回到高三那種生活,執意要來這所學校。她爸媽拗不過她,只好答應。

這不,才剛進宿舍,讓爸媽打量了一下宿舍,就抱怨這宿舍太小,還要住那麼多人,就商量著,要不,在學校租個小房子,自己住,偶爾他們還能過來照顧她。

許秀青還是不樂意,她說道:「別人能住,為什麼我不能住,一個人住多無聊啊。哎呀,你們不要嘮嘮叨叨的啦。」許秀青非常不耐煩,難得可以過集體生活,擺脫爸媽的掌控,她哪裡肯放過這個機會。

「好好好。」她爸媽不想她不高興,租房子的事就沒有再提起。她媽媽見宿舍里什麼都沒有,連忙叫上她爸,去超市採購生活用品,把該買的,全部備齊,生怕漏過什麼東西。

漳州的9月還是很熱,沒有絲毫涼意。稍微動一下,就滿頭大汗,而頭頂上只有一颱風扇在正中央使勁地吹著,可絲毫悍不動這炎炎夏日。

向依依將床舒舒服服鋪好后,小心翼翼裝好床簾,躺在上面,感受床的硬度和枕頭的高度,準備午睡一下她是個睡眠非常不好的人,稍有動靜就會醒,然後再也睡不著了。她對睡覺的光線要求極高,睡覺時,無論多小的光,都能讓她翻來覆去一整晚。所以她選了靠里的上鋪,那邊有個衣櫃,可以遮擋了陽台部分的光線,剩下的一部分光線就靠床簾了。

可是,底下,許秀青媽媽還在收拾,不時發出聲響,還有一陣陣的說話聲。她乾脆不睡了,爬起來,想出去逛逛。她一個人靜靜的走在校園兩旁,目之所及,都是煥然一新的建築,大王椰子的大扇葉隨著微風輕輕浮動,帶來一股小小的風。

心中的熱意漸漸褪去,她張開雙臂,舒服地擁抱著這天地間,感受這地方不一樣的風情,姐姐幫她收拾完東西就搭車走了,回廈門上班去了,以後,她真的得一個人獨當一面了,心情有些複雜。

「你好,同學,你知道中文系的宿舍往哪裡走嗎?」一個甜美的聲音在向依依的耳邊響起。她睜開雙眼,白白的臉蛋,下巴是典型的三角形,很精緻,向依依想,她是沒有打扮,如果打扮起來,肯定也是美人胚子一枚,就是看起來傻傻的,他見猶憐。

她就是袁香君,站在向依依的面前,焦急地問著,「這學校有些大,搞得我有些暈頭轉向,找不著北了。」

向依依笑了笑,指了指前邊的方向,見她還是皺著眉頭,一臉迷茫,便領著她去了。

「你一個人來的?」向依依見她旁邊沒有人幫她抬行李,問道。

「是啊,家裡又比較遠,我爸媽都沒空,還會暈車,沒辦法送我來。」她說,向依依以為她會露出傷心的表情,可完全沒有,不免替她心疼,關心起她來。

經過交談,她竟然和自己同班。向依依驚了一下,不得不感慨這緣分的奇妙,竟將天南地北的兩人拉到了一起。她便讓袁香君拿出通知書看看,在哪一間宿舍。巧了,也是8B316,向依依興奮得直接將她帶到了宿舍。

袁香君心裡充滿感激,有同班同學帶路,她再也不怕迷路了,心情一下子放鬆了,沒有了原先的局促感,反而到處留意周圍的環境。她非常開心,一路拉著向依依問東問西。

來到宿舍后,米曉茹率先表示歡迎,許秀青也表現出友好的一面,將爸媽帶來的特產整包拿過來,熱情招呼她吃。

袁香君就近選了許秀青對床,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坐在床上,和她們聊起天來,5個人瞬間打成一片,整個宿舍頓時充滿歡聲笑語。

5人相約著,打算出去吃晚飯的時候,陳凱月一臉不悅地拖著行李進來了,把大家給驚呆了,她白,很白,非常白,簡直就是從牛奶里走出來的,那麼細膩,那麼潤白。也許見怪不怪了,她張開嘴介紹道:「不要用這種表情看著我,我知道我已經白的超乎想象。大家以後就叫小白吧。真名陳凱月。」本來就天生麗質,但她又很懂得打扮自己,讓她看起來更加的精緻,更加光鮮亮麗,讓人一看,就是從大城市來的。

寒暄過後,米曉如看她拖著行李,忙跑過去幫忙,「你怎麼這麼晚來?」

「系裡將我的宿舍安排錯了。」陳凱月面色不悅的回答,學校將她安排到很後面去了,等她帶著行李去的時候,宿舍人已經滿了,她只好又拖著行李,一邊聯繫輔導員,一邊找宿舍。幾經折騰,輔導員才告知她,316,還有一個位置,讓她過來。

她隨手把行李往旁邊一放,也不看看哪一張床,哪張桌子,也不收拾,直接隨手拖著一把椅子,甩在陽台上,一屁股坐上去,翹起二郎腿,一隻手插在腋窩下,另一隻手拿著手機刷刷刷的按著,再也不理她們,搞得她們莫名其妙,不敢主動靠近她也沒人敢去打擾她。

她爸爸也是很高冷,緊隨著她進來宿舍,也不和舍友們打招呼,搬來椅子,就和陳凱月並排坐在陽台上,低著頭,和她女兒規劃著大學生活要怎麼過,探討著怎麼在二本學校里發光發熱。

這父女倆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連動作都一樣一樣的。米曉如隱約覺得陳凱月和她們不會是一路人,可能以後都將是泛泛之交,也就沒有過多的去關注她。

一天的時間,8B316圓滿地迎來了6位性格各異的新主人,各自懷揣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他們聚到了這座象牙塔,誰也不知道在這平凡的大學校園中,會發生什麼。這天晚上註定是個不眠之夜,同在異鄉為異客,帶著新鮮感及對未知世界的好奇,她們各自躺在床上,彷彿有說不完的話,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完全沒有睡意。

接下來的幾天,果然如米曉如預料的那般,陳凱月神出鬼沒,一天也不見人影,只有當睡覺的時候才出現,純粹把宿舍當旅館了。相反的,其他5個人,因人生地不熟,米曉如就建議,5人結伴而行,無論上課還是下課,5人必須在一起,便於照應。

這不成文的規定,久了倒成了整個8號樓一道亮麗的風景。對於四分五裂的別的宿舍來說,她們逢走過,便引來一陣陣的艷羨之情,這讓身在幸福中的5個人倍有面子。

許秀青難掩心中澎湃,跑到米曉如面前,驕傲地說道:「哇塞,舍舍,還是你領導得好啊,看其他宿舍的,口水都要留下來了,巴不得來我們宿舍住。光這氣勢,看誰還敢欺負我們宿舍。」

「你這是要跟人家打架啊,還是怎麼滴,還欺負,你以為你是黑社會啊,還拉幫結派。」米曉如輕笑一聲,怪許秀青小題大做。

「那不一樣,你看,317宿舍的,都是一個一個自己走,從不成群結隊。」許秀青又說道,「張艷芳都不知道跟我說了多少次,羨慕死我們宿舍了。」

「管好自己就行,別跟著別人瞎起鬨。」米曉如不想理她,轉身走去陽台晾衣服,獨留許秀青在原地,想入非非。

這時候,袁香君說話了,「我也覺得我們宿舍好,凝聚力強,還是舍長領導有方。小女子,甘拜下風,願永遠追隨在舍長的石榴裙下。」

「你們倆這麼大清早就在唱雙簧啊,擾人清夢。」何亦菲唰的一聲,拉開床簾,露出惺忪的雙眼,對著下面說道。哦,對了,袁香君和許秀青都在下鋪,對門,其他四人都是上鋪。何亦菲和向依依的底下是書桌。

向依依也探出頭往下瞧了一眼,兩人互相拱手作揖,一副拜師學藝,求人收留的樣,還真是唱戲來啦。

見米曉如不做聲,兩人保持行禮的姿勢,邁著小碎步,踱到陽台,祈求米曉如不要拋棄她們。

「別鬧,該幹嘛幹嘛去。」米曉如非常嫌棄道,「別在這礙手礙腳。」

「好姐姐,你就收了我們吧。」袁香君捏著脖子,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很細很細,猶如唱戲的悲慘小姐姐一樣,半弓著身子,可憐兮兮地說。

哎呀,還演上了,米曉如見她們戲精附身一般,哭的梨花帶雨地,突然來了興緻,陪他們倆演戲。「你們再死纏爛打,休怪本尊不客氣啦。」她假裝抽出一把寶劍,指著她們倆威脅道。

「哎呀,殺人啦殺人啦。」許秀青連忙抱著頭,驚慌的跑進來。

何亦菲則蹲在地上,半抱住米曉如的腿,任憑她怎麼掙扎,也不鬆開。

「舍舍,你就饒了我吧!」她假裝哀求道。

「有病吧,這些人。」何亦菲趴在扶手上,冷眼旁觀,卻是無語的搖搖頭,重新封了床簾繼續睡。

最終,這周開舍會的時候,米曉如頒了個「最佳女主角」給袁香君,把「最佳逃兵」給了許秀青,宿舍里狂笑不止,因笑聲大過魔性,驚擾了317的,只聽她們說,估計316又瘋了吧。

類似的事件發生了非常多次,導致後來,隔壁宿舍都免疫了,見怪不怪,每個人都說316的,一個個都是瘋子。

向依依想,人和人就是這麼奇妙,氣場不同,磁場不同,家庭不同,秉性不同,共住一個屋檐下,相處4年,不得不說,還真是挺折磨人的,你需要不斷的觀察,不斷的試探,不斷的反省,不斷的磨合,才能換來一宿舍的和睦與安寧。

一切都步入正軌。大學生活如規如矩,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一如往常,5人準時起床,分批刷牙洗臉,小小的5,6平米地,每天就像戰鬥一樣。

「許秀青,你快一點,蹲廁所蹲了20分鐘了,你掉下去了嗎?」米曉如邊利索下床,邊用她那舍長般威嚴的聲音對著廁所吼道。

向依依也搞不明白,為什麼每次喊許秀青的名字都要連名帶姓,米曉如說過,這樣叫顯得莊重,更能突出事情的嚴重性。

「好啦好啦,出來啦!」許秀青幽怨地回答。

「何亦菲,你洗好了沒?」袁香君探身去陽台,見何亦菲一臉泡沫,手正不時打著圈圈,「快點,你真是大地主啊,兩個洗臉池都被你霸佔了。」

「什麼霸佔,明明是你們自己不用的,好吧。我這就合理利用資源。」說著,邊往臉上沖水,邊閉眼,手往晾衣桿上,不停地搜索著毛巾,不過一秒,就握住毛巾一角,整條扯了下來。

「呀,功夫練得不錯。」袁香君站在陽台,默默欣賞著何亦菲的絕活。

「死女人,站在一旁,也不知道過來幫幫忙。」何亦菲擦完臉,埋怨著,「你看,要我快點,還不是被你拖慢了。」

「快點吧你。」袁香君見她差不多好了,也不多做口舌之爭,端起牙杯,擠出牙膏,開始自己的乾淨之旅。

向依依早已洗漱完畢,收拾妥當,坐在自己書桌旁,怡然自得地看著她們打鬧。她很少說話,她覺得自己普通話不標準,也不太會說,怕被人笑話,她不喜歡讓人家等,無論什麼時候,她都是提前準備好,然後靜靜地等待大家。

「凱月,你怎麼還不起?快遲到了。」袁香君洗完回來,瞧見陳凱月的床簾還閉得緊緊的,一點動靜也沒有,不免有些擔心的問道。

陳凱月每天都是最晚起,她看不慣我們這人仰馬翻的樣子,每次都是等我們這群大部隊消失在宿舍之後,才滑溜的從床上下來,隨便刷兩下牙,衣服隨手拿出一套,然後端莊的坐在書桌旁,描眉畫眼,因為本身就很白,連粉底都省了。明明別人10分鐘乾的事兒,她2分鐘搞定,這就是她賴床的底氣。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樓下奔去,路過早點攤,一人買了兩個包子,邊走邊吃,從宿舍到教學樓,中間需走一段很長的路,為了能多睡一會兒,早餐只能在路上解決。有時實在是為了顧及形象,不好當街入嘴,只好買了,塞進包里,等到教室,趁著還未上課的一點時間,狼吞虎咽。

米曉如粗略吃完最後一口肉包,利索將袋子塞進抽屜,隨手翻開文學書,這節課又是枯燥的文學史,讓人提不起勁,真不知為什麼放著好好的覺不睡,跑來這聽和尚念經。昨晚和何新聊得太晚了,早上7點就起來了,這會兒眼皮乾澀,腦袋發懵。她想偷懶,就著教室眯一下。

剛趴到桌子上,她就感到包里的手機一直在震動,她頭也沒抬,一隻手準確地伸進包里,將手機掏了出來。是簡訊。看完簡訊,嘴角輕輕揚起,許秀青湊過去一看,是何新,她嫌棄道:「昨晚膩歪到半夜還不夠,你們家何新怎麼這麼粘人,真受不了。」她急忙擺出一副讓米曉如離她遠點的樣子,剛吃飽,再被喂滿嘴狗糧,她就要吐了。

何新是米曉如的男朋友,現在在廣州上大學。聽米曉如說,他們是高中同學,阿林在高中那段學業繁重的時期,對她照顧有加,在細水長流中,阿林不知不覺已走進了她的心裡。

「那為什麼你們會分隔兩地呢?」米曉如和我們講述的時候,袁香君不解的問了這個問題。

「他的成績比較差一點,本來要報我們學校的,只是沒有被錄取,被調劑到了廣州,只能硬著頭皮去上了。」米曉如傷心的說。

「真是一對苦命鴛鴦。」許秀青嘟嘟嘴,她不理解愛情所謂何物,也不懂得情人間的無奈,在她眼中,既然在一起,那麼就應該每天呆在一起,一刻也不能分開。

「沒事,剛開始是苦了一點,習慣就好了。」米曉如有時也會跟舍友抱怨上一兩句,覺得異地戀很辛苦,自己在這裡的一切,都沒有辦法第一時間和他分享,等到想分享的時候,卻早已沒了那份熱情,也感受不到他的喜怒哀樂,感覺錯過了彼此很多美好的事情。可抱怨過了又能怎樣呢,發泄不滿,於事無補,徒增惆悵。而且她本身就不是喜歡粘人的人,只要心裡有彼此,距離不會成為兩人的絆腳石。

遠距離戀愛最費話費。聊長途,又很貴,為了不給家裡人增添負擔,米曉如經常買電話卡,用宿舍的固定電話撥打,這樣能比手機省一半錢。何新擔心白天打電話影響學業和休息,每晚都是固定時間打過來,所以每晚的固話就成了宿舍的一道風景。

一來二往,他們間的通話內容沒什麼保密性,舍友們閑來無事時也會對著話筒打趣兩句。漸漸地,舍友們和何新混的很熟,尤其是袁香君和許秀青,他們兩個是話癆,每次來電話,不插一句渾身不舒服。這樣一來,好像宿舍里的每個人都是何新的戀愛對象,弄得米曉如哭笑不得。

「哎呀,這邊是羅里吧嗦的老師,那邊是膩膩歪歪的小情人,我的耳朵註定清靜不了了。」許秀青唉唉叫著,無語地朝天花板嘆了一聲,「還是看小說吧。」說完,樂呵呵地從包里掏出那本《夢裡花落知多少》看了起來。

何亦菲不以為然地瞄了一眼她的小說,嫌棄道:「想看小說就直說,還找那麼一大堆理由,栽贓嫁禍。」說著,翻開文學史,認真預習起即將要教的內容。

「舍長,你不管管嗎?」袁香君看她們兩人互相看不順眼,擔心會吵起來,忙求助米曉如。可米曉如只是笑笑,並不理會,她們倆鬥來鬥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哪有那個閑工夫天天理會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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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B316的愛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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