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久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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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說!」韓星曜眼睛一亮。

「拿出來吧,東西你應該帶着。」陸衍枯瘦的手伸向孫烈。

「你瘋了陸先生!咱們割據一方、裂土稱王全靠這幾塊金子!」孫烈梗著脖子吼道。

「割據一方?」韓星曜愣住了。

「裂土稱王?」許枚也蒙了。

「拿出來。」陸衍沉聲道。

「這……」孫烈看看陳菡,又瞧瞧陸衍,咬牙切齒地咒罵幾句,從懷裏取出一個精緻的盒子。

眾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接過盒子的陸衍。

「各位,可曾聽說過金寶?」陸衍打開盒子,幾個烏頭土臉的殘破金塊赫然在目。

「金寶?」許枚大驚,望着陸衍兩指捏起的一塊寫着「湘」字的金塊,驚道,「這是明代湘王府的金寶?」

「金寶是什麼?」韓星曜急問。

陸衍緩緩道:「明代皇子受封親王時,朝廷會授予他金冊和一枚金寶,當這位親王的世子承襲王位時,朝廷僅授其金冊,不再授發新的金寶。也就是說,明代每個藩王府只有唯一一枚金寶,世代傳襲,國除方止,這個金寶就是明代親王在藩地發佈政令的信鑒。明朝親王金寶是純金打造的,上為龜鈕,依周尺方五寸二分,厚一寸五分,文曰『某王之寶』。」陸衍一手托著木盒,一手在盒中挑挑揀揀,「張獻忠接連破殺湘、楚、瑞、吉、蜀、榮、定諸王,王府珍藏寶藏盡入其囊中,其中便有各地王位傳承所用的金寶。張獻忠把這些金寶全部砍成數塊,當作普通黃金儲藏,江口兵敗沉沒的幾艘藏寶船中,便有零星散落的金寶碎塊,老師親見江口漁人打撈起當年沉沒水底的金銀,高價買下兩塊殘金,偷偷藏起。」

「你們是要……找到這些碎片,拼成完整的金寶?」許枚不解,「這幾乎不可能吧?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陸衍不緊不慢道:「金寶,象著着一地延續二百多年的權力命脈。」

他特意把「延續」「二百多年」「命脈」三個詞咬得很重,韓星曜豎起耳朵,眼睛瞪得溜圓。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元以來,天下一統已歷三朝六百餘年,而今天下紛紛破碎,賊寇蟻聚,梟雄鷹揚,四方胡人入寇,北洋漢祚衰頹,當是大分之世將至。」陸衍眼中透出一絲狂熱,「當此之時,乃是豪傑起事,據城為帥、霸省稱王的大好天時。金銀璽印寶鑒靈氣充沛,得一地親王金寶者,可聚斂其地之地利人和,登高一呼,萬眾歸伏……」

「你神經病啊!」谷之篁實在聽不下去了。

「這個應該叫精神病。」許枚糾正道,「又是個狂人。」

「二位不信?我是煉金師,江老闆把幾枚小小的古錢玩得出神入化,能控制人的情緒,能提升人的身體機能,不同文字寓意的銅錢還能相輔相剋,我自然也有些獨特法門,提煉古代金器的諸般妙用。」陸衍道。

「就算這金寶真有什麼神奇的功用,也已經被切成碎塊了。」江蓼紅道,「銅錢若是殘損破碎,便會失去靈氣,成為一件死物。」

「我是煉金師。」陸衍又強調了一遍,「我能把這些金寶的碎塊凝合完好。」他笑了笑,指點着許枚、江蓼紅和谷之篁道,「說實話,你們這些隱堂顧問溝通古物的能力,在我眼裏算不上什麼。青銅可銹,竹木易腐,玉石被沁,紙絹有蠹,陶瓷一觸即碎,銅錢腥臭惡俗,只有黃金千年不朽,萬代如新。我所懷者,乃千年永壽、起死回生之靈術,不是繕寶師那種修修補補的笨辦法,是讓金器恢復到破碎前的狀態。」說罷他看了韓星曜一眼,「當然,我只能救金器,人不行。」

「凝鍊法?」江蓼紅毛骨悚然,「煉金師凝合殘破金器要耗損不少鮮血,金器靈力越足,凝合越難,這金寶如果真有聚斂地利人和之能,只怕你力竭血枯也無法將它復原。」

「我有自知之明。」陸衍心平氣和道。

「陸先生,你真的瘋了。」江蓼紅道。

「不瘋魔,不成活。老師在世時,常給我念叨這句話。」陸衍輕輕撫弄著盒子裏的金塊道,「乾隆五十九年,孫士毅打撈起的那『三千兩銀』當中,便有兩塊金寶殘塊,一直由孫家保藏着。孫士毅和孫家後人只是覺得兩塊殘金格外精巧,並不知道它是什麼,也不知道古器物靈的存在。」他從木盒裏拈起一隻金烏龜腦袋和一塊龜殼邊緣,「直到咸豐年間,在孫家做客的老師看到了這兩件東西,才有了之後的孫、陳兩家聯姻。」

許枚聽得冷汗直流:「陳泰初打算幹什麼?」

「打算做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給隱堂看。」陸衍笑了笑,「老師七十年前被逐出隱堂,心裏便憋了一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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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古董店.煉金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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