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番外(七)

「王爺,娘娘醒了。」

李承珺停下手中的筆,一早晨陰沉的臉終是帶上了些許笑意,「哦?那她可有說什麼?」

「回王爺,並未,今早院子裏來了各家的姑娘,說是要見娘娘,聽阿荷說她們對娘娘極為不敬,可娘娘沒當回事,而後曹彰來尋娘娘,娘娘便與曹彰去東書房議事了。」

李承珺眼中厲色一閃而過,「嗯,你退下吧,我知曉了。」

「王爺,那回京事宜……」

「按原計劃安排,今夜辰時便出發。」

「是。」侍衛退下,將門重新合上。

李承珺想着宋幼清今日之事,不禁失笑。

門又被叩響,李承珺頭也不抬道:「進來。」

腳步聲輕緩無聲,不像是侍衛該有的,李承珺皺了皺眉,抬起頭來朝着門口望去,見到來人,毫不客氣,「你來做什麼?」

陸若涵款款走了進來,「若涵見過晉王殿下。」

正說着,陸若涵突然噗通一聲跪下。

李承珺沒說話,倒是想看看她究竟想做什麼。

陸若涵淚眼婆娑,「王爺,若涵來向您認錯,今日是若涵不好,衝撞了側妃娘娘。」

李承珺冷哼了一聲,「衝撞了側妃,那陸姑娘該向側妃賠不是才是,跑來我這兒做什麼?」

陸若涵滿是委屈愁苦,「都是若涵不好,說錯了話,惹惱了側妃娘娘,若涵的話娘娘如今一句也聽不進,可若涵一直把娘娘當做妹妹看待,現下兩人有了嫌隙,心有愧疚,這才匆忙來尋晉王殿下,還請晉王殿下出面替若涵說道一番,若涵感激不盡。」

「陸姑娘請回吧,她的事,本王從來不插手。」

「王爺。」陸若涵跪着向前挪了幾步,「還請王爺看在我是准晉王妃的份上幫我這一回。」

聽了這話的李承珺臉上終是閃過一絲異樣,「准晉王妃?」他嗤笑一聲,「你父親不曾與你說什麼嗎?」

陸若涵面色一僵,止住了哭泣,「家父與若涵有提及。」她跪在李承珺腳邊不住磕頭,「王爺,求求王爺饒了若涵這一回,若涵做錯了什麼還請王爺明說,還請王爺不要將若涵發配到那苦寒之地。」

「陸清遠說是本王要將你流放到江南的?」

陸若涵怔然,一時不解其意。

李承珺自然是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答案,他低下頭繼而寫着信,「他倒是個愛女心切的好父親。」

「王爺何意?」

「回去問你的好父親吧。」李承珺見陸若涵遲遲未走,便起身就要離去。

陸若涵哪裏肯放過這一機會,她一把抓住李承珺的衣袍,往他身上貼,聲音比方才更為凄苦,「王爺。」

李承珺察覺到她的意圖,毫不留情地就將她踢開,陸若涵吃了痛,一時間竟未反應過來。

她怎麼也沒想到李承珺竟然對女人絲毫沒有憐憫之意。

李承珺嫌棄地抖了抖衣袍下擺,「給本王滾遠些,來人,將她——」

「王爺!」陸若涵突然厲聲打斷了李承珺的話。

李承珺雙目微眯,是惱怒的前兆。

陸若涵凄絕地望着他,滿是可悲,「王爺為何總是不願意多看我一眼?我陸若涵在京城艷才精絕,模樣也不差,及笄之時,府里門檻都快要被踏破,城中世家子弟哪一個不高看我一眼,可卻只有王爺你,連一抹眼神都不願施捨於我。」

李承珺只當做沒聽見沒瞧見,「來人,將人給我帶出去。」

「王爺,我不奢求什麼,正妃之位我也不要了,只求王爺讓若涵在晉王府有一席之地,若涵什麼條件都答應王爺,即便您將所有寵愛都給了側妃,若涵也絕無怨言。」

李承珺終是正眼覷了她一眼,「那你究竟想要什麼?」

「若涵只想伴在王爺身側服侍王爺,替王爺當牛做馬,只要若涵入了晉王府,父親也能盡心儘力輔佐王爺。」

「當牛做馬?」李承珺輕笑了一聲,「本王可沒有養畜生的習慣。來人,還不進來將人拖走!」

「是。」門外的侍衛方才猶豫不決,李承珺這聲令下才讓幾人大著膽子走了進來。

可正推門之時,只聽屋內傳來厲聲:

「李承珺!」

伴着陸若涵毫無顧忌的喊聲,是一道清脆的綢緞撕裂聲。

侍衛腳步一頓,再也不敢入內。

而屋內的李承珺眉心一緊,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只見陸若涵的衣襟已被她撕開,松垮的衣衫耷拉在她肩頭,將她的玉骨襯得更為光潔。

李承珺只瞥到了一眼,便轉過頭去。

更要命的是,這陸若涵竟然裏頭什麼也不穿,看來她早有預謀,就等著這一刻了。

李承珺隨手將一旁的外袍就往陸若涵身上丟去,「披上,給我滾出去。」

陸若涵不語,只是自顧拆下別在發間的簪子,青絲傾瀉而下,顯得更為我見猶憐,她面上淚痕沾染,當真有被人欺辱而委屈的模樣。

幾個侍衛面面相覷,都不敢上前,這陸家日後是什麼境地,他們跟在李承珺身邊,一個個心知肚明,若是當真碰了這陸若涵的身子,被她反咬一口,他們這輩子可就不得安寧了。

他們這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個個皆等著李承珺再發話。

李承珺這回當真是發了脾氣,「都站着做什麼!還不給本王將人丟出去!」

「是……是……」幾個人對望了一眼,顫顫巍巍走了進來,都不敢正眼瞧陸若涵。

陸若涵恍若無人,將外衫又向下扯了扯,她臉上滿是孤注一擲的決絕,「王爺如今都看了我的身子了,難道還不娶我嗎?若是傳出去,怕敗壞的也是王爺的名聲。」

陸若涵見李承珺無動於衷,恨得咬牙,「就算王爺不顧及名聲,也該想想您捧在心尖的側妃吧。」

李承珺面色一沉,「什麼意思?」

話音剛落,又有腳步匆忙而來,「王爺,娘娘來了。」

李承珺終於明白陸若涵那番話是何意,好她個陸若涵,在這兒等着他呢,他倒是失策了。

而眾人腦中皆閃過兩個字:

完了!

他們家王爺這是跳進黃河洗八百回都洗不清了。

書房,孤男寡女,衣不蔽體……

這不必想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算真的沒發生,這看着也像這麼回事啊!

遇事從來處事不驚的李承珺臉上終是有了一絲裂痕,他下意識看向屋外,聽着腳步聲,宋幼清似乎走近了。

今日他好不容易才將她哄好,這下好了,若是宋幼清誤會了什麼,別說他不會讓他再爬床了,他怕是連莊子都別想進去了。

李承珺心裏突然沒了往日的底氣,他竟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遇事不決的時候。

「王爺,屬下將人藏起來。」站在最前頭的侍衛探了探腦袋,見宋幼清的身影就在前院,也顧不得其他,上前就去扯陸若涵的身子。

「別動。」李承珺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藏?他可是嫌自己命太短?這藏起來再被察覺,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陸若涵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她突然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王爺,不要啊。」

這一聲嬌軟無骨若是放在他時,定是能將男人迷得七葷八素,可如今李承珺聽了,卻是恨不得提劍直接將她捅穿。

陸若涵這一聲無疑是讓他的處境難上加難。

屋外已傳來宋幼清的聲音:

「王爺呢?」

「娘娘。」有侍衛上前兩步攔在了宋幼清面前,「王爺正在處理事務,娘娘要不等等再來?等王爺忙過這陣,屬下再去稟告娘娘。」

「處理事務?」宋幼清挑了挑眉,往屋內探去,「那本宮怎麼就聽見了女人的聲音?」

「娘娘聽岔了,屋裏都是些大老爺們,怎可能……」

「咳咳。」屋裏的咳嗽聲硬生生將那侍衛的話打斷,侍衛極有眼見力地縮了縮身子,不再說話。

如今宋幼清就在屋外,李承珺早已沒了往日的冷靜沉着,他三兩步上前,將門打開,見到她時輕和一笑,「你怎麼來了?」

宋幼清瞥了一眼屋內,「我聽說王爺在此處理公務,似乎……甚是寂寞——」

李承珺一聽宋幼清喚他一聲陰陽怪氣的「王爺」就知事情不好,他趕忙牽過她的手,主動招認,「幼清,今日之事是我疏忽,但我發誓,我沒看也沒碰,我還是清清白白的。」

屋裏的人似乎根本不願放棄這個機會,她幽怨地朝着屋外喚了一聲,「王爺……」語意繾綣,道不盡紅塵眷戀。

「嘖。」宋幼清冷笑一聲,「王爺還當真是事事不誤,面面俱到啊。」她二話不說便邁了進去,「王爺這是請了哪家的姑娘來替你磨墨啊。」

「幼清。」李承珺一句話噎在喉間,說不出噎咽不下去,今日是他疏忽,他就不該讓陸若涵進屋,讓她有可乘之機。

屋裏站着的眾侍衛低低地行了個禮,「見過娘娘。」

宋幼清掃了眼,漠然道:「喲,這請了人來磨墨,還需得這麼多人看着才行呢。」

「妹妹……」方才躺在地上的人緩緩起身,她一手顫顫巍巍系著衣帶,一臉被欺后的慘白與劫後餘生,「姐姐知錯了……是姐姐對不住你,姐姐也不知道會這樣……不怪王爺……」

眾人都被陸若涵這顛倒是非的模樣驚到了,「娘娘,事實並非如此,王爺根本就不曾碰過陸姑娘,還請娘娘定要相信王爺。」

宋幼清在瞧見陸若涵半遮半掩,披着李承珺的衣袍,衣袍下玉骨冰肌,姿態呼之欲出時就已氣得面色生硬。

她扯著嘴角笑道:「陸姑娘與旁人就是不一樣啊,這替王爺磨墨的,還得脫衣裳才行,可本宮瞧著,這雖入了春,但也未回暖到不必穿衣裳都程度,陸姑娘熱了拿把團扇就是。」

陸若涵潸然淚下,系著衣帶的手又是一抖,半截衣衫又落了回去,露出大半光潔的身子,全然一副雲雨歡好后的模樣。

「妹妹,都怨我,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今日來尋王爺的,否則這些事都不會發生,我也不想的。」陸若涵挪著身子爬到宋幼清腳邊,「妹妹原諒姐姐這一回好不好,姐姐從未想着與妹妹搶王爺,從來沒有,今日之事都是意外。」

宋幼清抿著唇不語。

「妹妹放心,今日之事我都會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我日後也會離得遠遠的,不會再來叨擾王爺與娘娘。」陸若涵說着,作勢就要來攀宋幼清的腿。

宋幼清避之不及,向後退了一步,「好啊,陸姑娘既然都這麼說了,莫要做不到啊。」

「啊?」陸若涵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宋幼清。

「怎麼?難不成你以為我會勉為其難地將你留下來?」宋幼清居高臨下地望着她,周遭的肅殺之氣不可忽視,「陸若涵,你既然已擱下自尊想出這種法子,那就應該想好結果,還有,我與陸姑娘不相熟,還未到姐妹互稱的地步,陸姑娘還是依著規矩喚我一聲娘娘的為好。」

陸若涵收回目光不敢直視她,在她得知面前之人是宋幼清后,她愈發覺得那道目光滲人,可成敗在此一舉,她既然都已擱下臉面做到這般地步,自然不會放棄。

即便是做李承珺的侍妾,待李承珺登上皇位,她日後都能謀得一個妃嬪之位,怎不高貴。

「妹……娘娘不要誤會我,我不是那意思……」一滴淚正巧落下,尤為楚楚可憐,「方才我來時與姐妹們說了我來尋王爺,怕是這會兒她們都等着我回去了……我怕她們久等,娘娘可否借我一身新衣裳,我好得體些出去。」

宋幼清嗤笑一聲,這陸若涵還真是心思縝密,這換一身衣裳原本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可她若是從李承珺這兒走出去的,那可就不一般了。

到時,眾人覺得李承珺與陸若涵做了不該做的事,那才叫真的洗也洗不清了。

宋幼清冷冷地瞥了李承珺一眼,「你在外等著。」

李承珺揉着她腦袋,「小心些,別傷著自己了。」他目光貼切,似是有些討好之意,陸若涵之事他不會再插手了,全權交由宋幼清來解決。

宋幼清瞪了他一眼,將他推了出去。

狗男人,盡招蜂引蝶!

宋幼清將門半合上,「府里也沒多餘的衣裳了,陸姑娘怎麼來就怎麼走吧。」

宋幼清走上前一把掀開披在陸若涵身上的衣袍,丟到一旁。

李承珺這身外袍,她怎麼瞧怎麼扎眼,等等就該一把火將它燒了。

「啊——」陸若涵捂著身子轉了個身,「娘娘,屋裏還有人呢。」

「陸姑娘如今才發覺屋裏還有人?」宋幼清嫌棄地拿帕子擦了擦手,「我道是陸姑娘只能瞧見我家王爺呢。」

「我家王爺」幾字讓門外的李承珺沉寂下去的心又活了過來,他心中暗暗自喜。

「陸姑娘既然喜歡這般,那就索性這樣走出去,讓所有人瞧瞧陸姑娘的——」宋幼清上下覷了一眼,「曼妙身姿。」

「你——」陸若涵氣得渾身發顫,她哪裏會想到宋幼清竟然讓她衣不蔽體這般出去,「娘娘莫要欺人太甚。」

「不走嗎?難不成還要讓人請你出去?」宋幼清說着便將眼神瞟向立在角落裏的幾位侍衛。

這燙手山芋被拋過來,幾人嚇得面紅耳斥,低着頭不敢對上宋幼清的目光。

宋幼清就知會這般,也不惱,她故作為難道:「怎麼辦,本宮瞧著似乎沒人願意送陸姑娘出去,那要不本宮受累些,親自送你出去?」

陸若涵往後挪了一步,下意識避開她。

「陸若涵,我原本不想趕盡殺絕的。」宋幼清擺弄著自己細散的頭髮,「可我發覺我錯了,有些人得自食其果后才會真的夾起尾巴做人。」

陸若涵目光陰寒,毫不掩飾。

「你父親沒有與你提起嗎?要將你送去江南之事。」

一提及此,陸若涵臉色更差了,「可是你吹了枕邊風,才讓晉王做此決定的!」

宋幼清這下便明白過來,看來陸清遠在女兒與地位之間還是拋棄了前者。

宋幼清看着陸若涵,不免決定有些可悲,「陸姑娘有心思來算計我算計李承珺,倒不如好好與你父親談談,看看在他眼中你究竟算什麼,可別到時候被人賣了,還心心念念他的好。」

「你這話什麼意思!」陸若涵見宋幼清根本沒有要鬆口的意思,也不顧忌起來,「宋幼清,你就不怕我將今日之事說出去嗎!」

宋幼清滿不在乎,「去啊,這毀的也是你的名聲,與我何干。」

「宋幼清,只要我今日從這個門出去,那世人便都會知曉我與晉王殿下做了不該做的事,到時就算你們再不願,我還是入得了晉王府!」

陸若涵死死瞋視着宋幼清,她早已被恨意蒙蔽了雙眼,今日她已無退路了,向前去不知可會是柳暗花明,可向後退便是萬丈深淵。

宋幼清冷笑一聲,從衣袖中抽出一封信來,「陸若涵,我是該說你聰明呢還是說你蠢呢?你送了這封信將我引過來,讓我瞧見你衣不蔽體的模樣,以為我會嫉妒得發瘋,還是算定我根本不能拿你怎麼樣?若是沒有我,你或許還有幾分勝算,可你偏偏蠢到將我引過來。」

「老皇帝我都不放在眼裏,陸若涵,你憑什麼覺得我能瞧得上你?你這些伎倆也只能騙騙旁人,我在朝堂與人算計謀略時,你都還不知在哪裏習字練畫呢。」

「還在給我遞來的桂花糕中下毒?說實話,這盼着我死的多你一個不多少,少你一個不少,我還真就沒在怕的。」

那葯是北狄的慢性毒藥,她只輕輕一嗅便猜的八.九不離十。

雕蟲小技。

「你不是說有人在外等你嗎?既然你不願意出去,那便讓她們進來。」宋幼清扣住陸若涵的下巴,「也好讓她們瞧瞧你這般恬不知恥的模樣。」

「來人。」宋幼清一聲令下,「去將院子裏所有人請來,就說陸家嫡女陸若涵……想見一見大家。」

陸若涵猜到了宋幼清想做什麼,她拚命地搖著頭,「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

宋幼清怎可能心慈手軟,她正要扯下陸若涵身上僅存的半截衣衫,動作一頓,還是作罷。罷了,只是給她留點面子。

她隨手一提,輕易就將陸若涵從地上提了起來,往外拖去。

「你做什麼!放開我,你放開我!」陸若涵拼了命掙扎著,又一面遮擋着自己搖搖欲墜的半截衣衫。

宋幼清冷著臉,「自然是送你出去了。」

「不要,不要!」陸若涵在發覺宋幼清氣力大得可怕,而自己根本無法掙脫的時候,終是怕了,「我求求你,不要讓我出去,我這樣沒法見人。」

「呵,你現在終於知道沒法見人了,方才怎麼就不知?」宋幼清瞥了她一眼,「晚了——」

「宋幼清!」陸若涵歇斯底里,「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宋幼清冷笑一聲,「你不是已經知曉我的真實身份了嗎?難道會不知道我往日做過更過分的事嗎?」

「宋幼清,你若是做出這種事來,王爺會如何看你!他只會覺得你是一個心思狹隘,容不下別人的人!」

陸若涵後悔了,事情似乎超脫她預期發展,她如今只能將最後的希冀寄托在李承珺身上,若是李承珺能心軟救下她,那她便還有迴轉的餘地,她若是真讓旁人瞧見了什麼,她就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了,她日後如何抬起頭在京城做人。

「心思狹隘?」宋幼清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可從未說過我是個心胸寬廣之人。陸若涵你知道嗎?三年前我就是一時心軟放過了你父親,才遭到了背叛,否則哪裏會遭受這三年的不公待遇,我自此深諳一個道理——」

「斬草需得除根,否則等它來年重生,就連火也燒不盡它。」

「宋幼清,你這個瘋子,你都說了那是我父親,那你抓着我做什麼!你要尋仇去尋我父親,那些事與我無關!」

宋幼清冷笑,陸若涵還真是個涼薄之人,危機之際,血脈親情她可是一點也顧不上了。

宋幼清自然不會聽她的,她一手抓着陸若涵的手臂,一手將門打開。

「幼清。」李承珺見宋幼清出來,就要迎上前,誰知她手中還抓着個衣不蔽體的陸若涵,他慌忙偏過頭去。

宋幼清瞧都懶得瞧他一眼,今日之事解決后,她再來找他算賬!

「宋幼清,你給我鬆開!鬆開啊!」陸若涵歇斯底里地嘶吼著。

「你喊吧,喊得越大聲,他們來得越快,我心中自然是樂意的。」

「宋幼清,你這個瘋子,你這樣會毀了我,會毀了我一輩子,你心思為何這般歹毒!」陸若涵上前就要咬她。

宋幼清扣住她的下巴,「毀了你?你在計劃此事之前難道就沒有想過這是在毀了你,也是在毀了李承珺嗎?陸若涵,沒有人害你,你不過是在自食惡果。」

「你瘋了,你這個瘋子。」她轉而看向李承珺,「王爺,求求你救救若涵,她這是要毀了我,我知道錯了王爺,我再也不敢了。」

李承珺閉着眼,手指把玩著拇指間的扳指,一言不發。

陸若涵這便知道,李承珺也不準備放過她了,而她如今唯一能求的人便是——

「父親,父親,救救若涵,求求你快來救救若涵。」

正與宋幼清所料,陸若涵這幾聲嘶吼倒是將人引來得更快,不過半炷香,便有凌亂的腳步聲而來。

陸若涵低聲下氣,就差些跪在宋幼清面前,「求求你,放我這一回好不好。」

「那誰又來放過我?蘇瀾入京之時,若不是你,她也不必遭此大罪,我亦不會這麼快就暴露身份。陸若涵,我從來不是面冷心熱之人,京城的人皆知,我這人……面冷,心也冷。」

院中枝丫掩映着魚貫而入的身影,陸若涵那一刻便知,自己這輩子完了。

宋幼清將陸若涵一推,陸若涵雙腿無力,癱倒在地上。

想來是方才那些官家姑娘都回去提起了宋幼清的身份,如今她們一個不落地都來了,還帶着自己的父親與親眷。

眾人紛紛行禮,「見過王爺,見過……宋將軍……」

「不必如此,這裏可沒有宋將軍。」宋幼清最厭惡的便是這群老頑固分明心中不服,卻又裝作敬重至極而又虛情假意的模樣。

幾人的視線終是匯聚於地上之人,看到陸若涵時,皆倒吸一口涼氣。

「若涵姐姐!」

「這不是陸家那位嗎?這是……」

「發生了什麼事,為何……」

……

來人之中男子也不佔少數,有人偏過頭不敢一視,有人卻假意偏頭,眯着眼偷窺,眼中滿是對陸若涵身子的貪婪。

灼熱的目光叫陸若涵根本無法喘息,她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她死死攥着衣角,下唇都被她咬出血痕來。

「若涵,若涵。」陸清遠跌跌撞撞跑了過來,將自己外袍褪下,搭在陸若涵身上,「若涵,怎麼了,發生什麼了,爹來了,不怕,爹來了。」

「爹……」陸若涵緩緩抬起頭,見着那張熟悉的面孔,委屈與不甘化作淚傾瀉而下,「爹,女兒沒臉見人了,女兒不想活了,都是女兒的錯,你不要怨晉王,此事真的不怨晉王。」

陸清遠將陸若涵裹緊,一臉擔憂,「若涵,告訴爹,發生什麼事了?爹一定為你主持公道。」

宋幼清微微眯眼,好啊,都到了這種地步,陸若涵竟然還死性不改,既然陸若涵還想孤注一擲,那就怨不得她心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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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她弱不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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