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知返長生迷血疑 6

第二章 知返長生迷血疑 6

蛇怕火,更怕寒,怎麼這冰洞完全對它們沒有一點影響?難道這些藤蛇也是陷阱之一?

「早知道讓你們死在那裏好了,我幹嗎要多管閑事!」葉無瀾正要爬起身,忽然聽見柳意在旁邊嘀咕,不禁轉頭看她一眼,只見柳意舉起手中精緻的小弓箭便朝那蛇群射去。

沒想到她箭法不錯,這回更讓葉無瀾對她的身份感覺到好奇,先是武功高超且路數奇怪,再是似乎是有目的性的一定要到三王爺身邊,現在她更能找到這出谷的機關,不知從哪個入口也走了進來,甚至毫法無傷,這樣看來,這個柳意應該跟這谷中其他想要奪魁的姑娘不一樣。

一瞬間想到這些,葉無瀾便無心再想,起身便衝上前去:「你們先走,剛剛那條最大的咬的是我,他們應該要尋的是我的味道!」

「不行!」喻飛白抬手便拽住她,卻沒想到葉無瀾這回機靈的忽然轉身一把拽住柳意的胳膊,趁她不備,將柳意直直往喻飛白懷裏推去,在他們兩人都防備不及倒成一片時,葉無瀾懷着必死的心舉著還在滴血的手朝眼前涌過來的蛇群走去,這血的味道應該能吸引他們停留一會兒。

「你這個瘋子!」喻飛白跟柳意匆匆忙站起身,他轉身便要衝過來,卻忽然腳步一僵,略有些錯愕的看着她被蛇群圍住,蛇卻沒有再爬上葉無瀾身上,當她的血掉在地上,那些蛇全都僵住,轉瞬間便像瘋了一樣轉身就跑。

「嘎?」葉無瀾呆看着那些剛剛差點一下就能將她包圍啃掉,現在卻忽然轉身跑散了的蛇群,嘴角顫了顫,一時間沒弄明白,難道是她中毒至深產生錯覺了?

直到因為剛剛放血而失血過多微微有些站不穩的身體被人在身後扶住,她才低下頭看看腳下的一灘血,又不可思議的轉頭看向略有些驚異的看着自己的喻飛白:「這個……這個……怎麼回事?」

「我記得剛剛在那間石室時,那些蛇爬到你身上后,似乎沒有咬你吧,你全身上下只有手背上那麼一處傷口。」柳意小心翼翼的走過來,探了探腦袋,見那些蛇真的走了,小心的吁了一口氣,忽然說道。

想到剛才,葉無瀾不禁跟喻飛白對視了一眼:「好像真的是這麼一回事兒,剛才那個最大一條的蛇怎麼也算是個蛇王吧?他咬了我之後就僵在那裏不動了,沒再繼續下口,之後那些蛇就忽然全都爬過來纏到我身上,但是真的沒有再咬我,而是似乎想要往你身上爬過去……」

喻飛白的眉心若有若無的攏了攏,沒說什麼,看了一眼她手臂上的傷。

柳意走到葉無瀾身邊,低下頭仔細看了看她的手背和地上的血,嘟囔著說:「這些蔓蛇似乎很怕你的血。」

「怕我的血?」葉無瀾低頭看看地上的血跡,一時間腦中有些思緒轉不過來,沒有太清楚這究竟是化險為夷還是另一個更深的陷阱。

莫名的,她忽然感覺喻飛白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不禁抬眸看向他:「怎麼了?」

他沒說什麼,沉默了半晌,便將她拉到身旁,轉眸看向遠處一條墨綠色窄河:「看見沒有?我們剛剛進來冰洞時根本看不見那條河,可現在卻能看見,甚至……」

喻飛白眯了眯眼,嘴邊露出一絲冷笑:「竟然還有一條冰船。」

「果然。」柳意在旁邊怔了怔,轉身便不等他們,快步朝那條墨綠的小河邊走去。

葉無瀾抬眸與喻飛白對視了一眼,這條冰洞是極寒的地方,怎麼那條怪異的墨綠色窄河裏的水竟沒有被凍上?

既然是被稱之為死亡之地,又怎麼可能會在那河邊又備了一條船?

「我覺得,那船不對勁。」葉無瀾不再看那河的方向,轉頭看向冰洞的另一邊,卻忽然聽見身後已經走到船邊的柳意一聲驚叫。

「啊——」那叫聲太過凄慘嚇人,喻飛白也不禁與她一同回頭看去,只見柳意整張臉白的像鬼一樣,癱座在船邊。

「去看看。」葉無瀾低聲說,喻飛白本想阻止,但見葉無瀾腳步已動,便沒再阻攔,扶着她一齊走了過去。

走進到柳意旁邊,見她像是三魂丟了七魄一樣渾身發顫的癱坐在那裏,往船中一看,葉無瀾也驟然渾身一顫,一臉惡寒的瞪大雙眼。

那船中竟躺着三個屍體,從臉到衣服到身形都與他們三個一模一樣,那分明就是他們三個……

「鬼……」柳意坐在那裏,顫著聲詭異的低語了一句:「原來你們已經死了……」

本來葉無瀾有些失神,被她這麼一句話給驚的回了神,猛地轉臉看向喻飛白緊鎖的眉頭,抬手在他手臂上狠狠一掐:「不要看!」

再回頭時,那船中的三個屍體竟睜開了眼睛,睜開的剎那才看清,那眼睛裏竟空洞洞的什麼都沒有,葉無瀾又是一陣目眩,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眼見着那三個屍體緩緩站起身朝他們撲來,那邊柳意驚恐的尖叫,葉無瀾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閉上眼,緊緊握住喻飛白的手腕大喊:「都不要看!這是幻像!」

感覺到那三個屍體已經靠近,葉無瀾屏住呼吸,忽然內息朝外一震,一股屍水噴漸到她臉上,那股惡臭逼的她低下頭,緩緩睜開眼,小心的重新抬眼望去,只見那三個長的與他們一模一樣的屍體已被她震碎,東一塊西一塊的散落在四周,她只覺得胃中一片噁心。

募地,這冰洞中開始劇烈的搖晃,葉無瀾抬頭,只見四周竟有要冰裂坍塌的跡象,不禁抬起胳膊在臉上狠狠一抹:「這裏太詭異了,我們得馬上從這冰洞逃出去!」

「上船!」剛剛喻飛白明顯也被那幻像所惑,半天沒發出什麼聲音,在那幾具被控制的殭屍被葉無瀾震碎的剎那似乎才清醒過來,猛地拉住她的手便要走上剛剛那條小船。

「這船會不會害死我們?剛剛那三個屍體……」柳意驚魂未定,仍然一臉警界的看着他們兩個。

喻飛白輕而易舉的抱着葉無瀾嬌小的身體上了船,完全沒有打算管柳意是否願意上來的意思,就在他前腳跨進船里,另一腳剛剛抬起時,這冰洞裏的震動越來越嚴重,募地,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那些堆積的一座座屍山上的屍體都彷彿活了一樣,緩緩站起身,全數朝他們跑來。

「快上船!」葉無瀾本能的大叫一聲,那邊柳意早已驚呆,葉無瀾低咒一聲,本想不再管她,卻見柳意剛剛回過神,轉身想要撲上來,便只好伸出手拽了她一把,免得她掉進這墨綠色的河裏。

這河水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水,還是不碰為好。

喻飛白看也不看那些朝他們撲來的殭屍,火速拿起船邊的撐竿用力一劃,小船緩緩划動,可這划船的速度完全比不過那些殭屍撲過來的速度。

「怎麼辦?」眼見着它們撲了過來,柳意嚇的牙關直打顫。

終究也只是個十三歲的姑娘,再怎麼有心機也不可能不怕鬼怪殭屍這些東西,葉無瀾擰眉,她堂堂二十一世紀人更從來沒想過這世間真的有殭屍這種東西,哪裏能這麼快想得到對付它們的辦法。

眼見着前邊似乎就快能看見洞口,正打算回頭震碎沖在前邊的那些,卻忽然感覺到這船划動的快了許多,且喻飛白舉起撐竿,似乎也愣了愣,這船划動的速度完全不是他的功勞。

她募地低下頭看向這墨綠色小河中的水底,一看之下大驚,那些早已經跑掉的藤蛇不知什麼時候衝進了這河裏,數百隻藤蛇將這本來與冰的顏色一樣的河水染綠,在這船下推動着這船朝前行走。

柳意只是一味的坐在船中間發抖,喻飛白似乎也發現了這船下邊的藤蛇,不知怎麼的,他竟忽然回頭看了一眼有些出神的葉無瀾:「你幾歲時被送進這雪谷?」

不知道他為什麼在這種關頭忽然有此一問,葉無瀾回過神,想到前陣子在雪谷中打聽來的一切,不禁答道:「好像是三歲不到就已經被送進來了……」

「那你還記不記得自己三歲之前身邊都有些什麼樣的人?或者,在哪裏生活過?」

葉無瀾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

這船划動的速度莫名的越來越快,似乎在幫着他們閃躲著這些能要人命的殭屍,沒多久就出了洞口,它們還未停下,這河道前邊也不知是個什麼地方,看似是另一座山谷,卻沒有雪也沒有樹林,前邊幾條大小不一的山洞,這些蛇竟全都按照一個方向將他們推進了最左邊的山洞。

一進那洞裏,柳意忽然說:「這船怎麼停不下來?」

那邊喻飛白卻似乎完全沒有任何擔心,剛剛臉上的幾分焦急也漸漸收斂,竟放下撐竿,走到葉無瀾面前,俯下身仔細的看着她,看的葉無瀾一陣發毛:「你幹嗎?」她瞪大眼睛問。

「藤蛇,傳聞是古薩隆教千年前的家奴所幻化,一生只聽命於古薩隆教的後代。」他淡淡的說。

葉無瀾半懂不懂的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一時間沒注意到這船從哪裏駛向了哪裏,僅是分析了他這一句很久,才怔然道:「不會吧……」

難道她現在這個身體是那什麼古薩隆教的後代?所以那些蛇聞到她的血后就不再傷害她?甚至要幫着她離開這裏?

「傳聞,古薩隆教八百年前隱居於酈山一帶,也就是現在的銀袖國皇都,而銀袖國國主正是古薩隆教的後代子孫。」

葉無瀾一時間被他這些神乎其神的話搞的有些暈頭轉向:「你在說什麼?」

喻飛白還未開口,他們三人身下的小船已然躍過黑暗的山洞,到了一處不知是哪裏的地洞口停下,小船驟然一翻,三人齊齊朝下墜落。

這一次從地洞之上掉下,四周沒有可以支撐的牆壁,喻飛白再次將葉無瀾拉入懷裏,卻是他們三人在落在地面的一瞬間,才發現這地洞並不深,且完全沒有之前那些冰錐,四周牆壁上依然有着那些葉無瀾完全看不懂的銘文。

就在他們三人緩緩站起身,朝四周觀察時,左邊的牆壁忽然像是一道石門一般,一點點抬起,隱約露出一絲微光,直到那光越來越清晰,縫隙越來越大,直到那道石門之外出現一整片茂密的森林。

柳意彷彿驚呆了一樣微張著嘴:「怎麼……可能……」

葉無瀾不解,難道這裏就是長生殿的出口,面前的就知返林?

喻飛白看着那座樹林前的一條清澈的溪流,眸光頓了頓,募地勾了勾唇:「有人故意放我們離開。」

葉無瀾對這些人口中聞之必驚的長生殿的歷史完全不了解,只能茫然的眨眨眼:「啥?」

「你還真是一塊寶。」喻飛白莫名的轉頭對一臉獃滯的葉無瀾淡淡一笑,抬手在她反映過來之前摸了摸她的頭髮:「我們出來了,這裏不是長生殿,也不是知返林,這裏……是知返林的入口,闐安城外的七盤關。」

「嘎?」葉無瀾雙眼頓時瞪的老圓。

發生什麼事情了?為毛柳意跟喻飛白都用着一種十分古怪的眼神看着她,特別是喻飛白,那雙好看的黑眸里,莫名攙了些許她半分看不懂的複雜。

「我們剛剛穿梭過來的那條山洞很長,難道那條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就是這長生殿與知返林之間唯一一條生路?」柳意轉頭看向喻飛白。

喻飛白沒說話,緩步走出石室,抬眸望着湛藍的天空,莫名笑了笑:「天亮了。」

能用了一夜的時間幾乎毫髮無傷的離開長生殿和知返林,究竟是怎樣的奇迹。

葉無瀾完全處在茫然狀態,她對這個世界太陌生,她看不懂,喻飛白眼中那絲似乎並不是特別開心的笑意代表什麼,她更看不懂,柳意對她略有些好奇的眼神,又代表着什麼。

很多很多年以後,當她徹底明白這一切時,卻早已無法回頭。

他們在山下找了戶農莊暫時休息,喻飛白特意請了農莊里的大夫過來看看葉無瀾手背上之前被藤蛇咬過的傷口,那大夫看過之後竟然說她體內的餘毒早已經沒有了,喻飛白臉上沒有一點驚訝,倒是葉無瀾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夜裏,她睡着睡着覺,忽然翻身而起,跑到另一個屋子正想找喻飛白套點話出來,結果剛要推門出去,忽然聽見農莊前院的一片深夜寂靜中傳來輕微的交談聲。

實在聽不清外邊說的是什麼,葉無瀾不禁抬起手,輕輕桶破了窗戶紙,只見喻飛白站在農莊的草垛邊,一個著了一身黑色勁裝的男人恭敬的單膝跪在他面前似乎是在報告些什麼,而喻飛白的臉上的表情因為距離的太遠而無法看清。

葉無瀾的表情僵了僵,沒有走出門去驚擾到這一切,而是安靜的轉身重新回到木板床

.上躺下。

既然早就清楚喻飛白不會多麼簡單,現如今,她還是繼續裝做什麼都不知道才好,翻了個身,卻看見睡在她身旁的柳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直盯着她看。

葉無瀾被她盯的不爽,劈頭蓋臉的低聲問:「你看什麼?」

「你明明被胖五下了落雁沙,怎麼武功沒有被廢?」柳意眨了眨眼,眼裏有着明顯的疑問。

「……」敢情這姑娘是在想跟她搞好關係嘮家常?葉無瀾十分鄙視的瞄了她兩眼:「要想男人靠的住,母豬都特么會上樹。你相信胖五真的會幫你害我?」

柳意努了努嘴:「你怎麼知道是我?」

「在我沒問你為什麼要害我之前,請你不要總是問我這麼多問題,小心我一時控制不住讓你也嘗嘗被陷害的滋味。」葉無瀾白了她一眼,翻身便要睡覺。

後邊安靜了許久,才聽見柳意有些無奈的嘟囔:「我有任務在身,必須奪魁,而且今年是最後一次機會,我不想你阻礙我的計劃所以才會聯合胖五幫我把你剷除……只是,哎,都已經這樣了,我不會再害你的。」

葉無瀾不理她,繼續閉着眼睛假寐。

她就知道這個柳意有些來頭!

「只是好奇怪,你的武功也不像是之前在雪谷里學到的那些,怎麼路數全都不一樣,而且不僅武功沒有被廢,反倒這麼厲害了……」柳意徑自在她身後嘀咕。

嘖,裝天真吧你就!不就是想套我的話?葉無瀾對着牆壁翻了個白眼,有些受不了在睡覺時身旁躺着一個對自己有點威脅的人,沒一會兒,更揭開被子跳下木床,打開房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這時農莊前院的草垛旁已經沒有人,葉無瀾朝那邊看了看,又轉眸看向不遠處知返林的方向,隔着知返林與那座光禿禿的高山裏,就是她不久前生活了近一個月的雪谷,逃出來時順利的有些奇怪,喻飛白說是有人故意放他們出來,可他卻不將話說清楚,說了一半就把她晾在這裏不管了。

柳意更也不可信,雖然三個人幾乎算是一起闖過生死,葉無瀾卻忽然發現身邊的兩個人都不是她能完全去相信的人。他們的關係是朋友,還是什麼?她竟沒法解釋。

他們互相之間,誰都沒有說過真話,包括她自己,又何曾對他們吐露過什麼有關自己的實情?

其實,這陌生的世界,她除了相信自己,還能相信什麼人?

遙望了那座知返林許久,她旋身鑽進農場的幾間小屋子搜刮一圈,偷偷摸出兩套小號的男裝,又趁著夜色正深,所幸這農場中人養了馬,便跑進馬場挑了一匹馬,拿出一些乾草喂它算是賄賂,跟馬兒嘻皮笑臉了一會兒。

沒多久,深夜裏寂靜的農場內,只見一匹棗紅色的駿馬背着一抹嬌小的身影快速的離開農場,朝山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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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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