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第三百六十三章

本來還滿臉渾渾噩噩的柳永在聽到時候整個人先是一愣,而後身子微微有些顫抖。

那雙滿是渾濁之色的眸子也是在這一刻似乎有了些許的光亮。

看到柳永這樣的反應,秦知儒這才是稍微放下了心來,他不害怕柳永暫時性的受挫,短時間內喪失鬥志,他害怕的是這個人真的就這樣頹廢下去。

有的人在死去的時候並不是心臟停止跳動的那一刻,而是自己對未來徹底死心的那一刻。

只要一個人心中還有所想,還有所追求,那麼他便不會輕易的放棄,換言之,就是還有救!

只不過呀,柳永這樣的狀態只是持續了很短的一點時間,他看着秦知儒苦笑着搖搖頭,沙啞著嗓音說道:「好了秦兄,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在這裏安慰我,可我柳永也不是三歲的孩童好吧?在大宋你告訴我能夠不通過科舉出人頭地的方式,這簡直就不可能好嗎?「

在這一刻,科舉出現的弊端是如此的顯著,一時間秦知儒竟是為那些寒窗苦讀的士子們感到有些心酸。

畢竟在大宋,這樣的年輕人數以十萬百萬計算,可是朝廷錄取的士子不過就是百人而已。

這是多麼恐怖的一個比例呀!這也就是意味着大多數人寒窗苦讀十年換來的是一無所有,他們所讀的書還不如地里的鋤頭,好歹還能夠刨出點糧食來。

最為恐怖的是,在這樣一個封建王朝之中,若是不能夠進士及第,那似乎就沒有任何的意義。

這一點即便是在厭棄世俗,驕傲狂妄的柳永身上,也是尤為的顯著,更何況在其他人的身上呢?

可還是那句話,柳永的天賦太難得了,秦知儒不希望得到一個廢人,更不希望他就如此的荒廢下去。

若是換了其他人,秦知儒才懶得理睬呢!在秦知儒看來,這個世界上最為令他瞧不起的就是那些連自己都看不起的人。

即便是受到了時代的局限性,但是秦知儒還是覺得,既然你讀書讀不好,可總有擅長的東西吧?若是身上連一個值得驕傲,值得成為閃光點的地方都沒有,那你還是別活着了。

活着浪費糧食,還不如死了給土地育肥,也算是給這個世界做出了一些貢獻了

秦知儒想了想,換上了一副笑臉,拍了拍柳永的肩膀道:「柳兄啊,沒想到你這樣的大才子也是著了魔道,難不成這世間只剩下科舉考試這一個揚名立萬的機會了嘛?」

柳永嗤笑一聲,搖晃着身子站了起來,揮舞着手好似指點江山一般:「秦兄,你這話說的就着實有些沒水平了,好歹你也是本朝第一個連中三元的狀元郎呀!你這樣的人物說出這樣的話來,豈不是有些許的過分了?

那你說,除了科舉考試,高中頭名以外,還有什麼辦法能夠揚名立萬?能夠青史留名呢?!「

秦知儒斬釘截鐵的說道:「開疆拓土!」

「開......開疆拓土?」

柳永在聽到這幾個字之後明顯就愣住了,他斷斷續續的呢喃了一句,而後遲疑的伸長了胳膊,看了看自己在布衣之下的身體,頓時露出了苦笑聲。

不僅僅是他,秦知儒看了他那排骨一般的身子也是忍不住想要讚揚一句,這柳永的生命力夠強大的呀!

就他那副如同骷髏一般的身子,若是換了別的人恐怕早就沒了,哪裏還會整日裏夜夜笙歌,頓頓宴飲?哪裏還有機會在這裏聽秦知儒吹牛逼啊?

不過這也是給了秦知儒一個警醒,別自己煞費苦心的在這裏幫助柳永,結果好不容易有希望了,這人在突然嗝屁了,那就有點太噁心人了呀。

這時候秦知儒也是暗暗下了決心,等明日柳永休息好了,一定要給他提到雷州學院醫學系中好好讓哪裏的人給他檢查檢查。

每一條人命都是有價值的存在,尤其是對於那些才華橫溢的人來說,他的性命已經不單單是他自己的,而是屬於這個國家,這個民族,乃至於這個世界。

就像曾經的很多偉人,他們的出現已經不僅僅是讓自己的父母,讓自己身邊的親人過得更加幸福,而是對整個世界的發展有着極為重大的推進作用。

「秦兄呀,難不成現在讓我去投筆從戎?且不說我這個年紀的還來不來得及,就算是來得及,我這身子骨上去就是送人頭的呀!而且還是屬於那種值不了幾個錢的人頭,畢竟頭髮都花白了,這樣的老卒人家也不稀罕。

況且咱們大宋的軍隊你又不是不知道,賊配軍賊配軍,這軍漢呀,不知道還有沒有出頭之日!」

柳永一邊搖著腦袋說這話,一邊下意識的亂摸起來,顯然是酒癮犯了。

不過這小涼亭子之中可是沒有什麼酒,就在柳永想要起身去找酒的時候,被秦知儒一把拉住了。

柳永不解的看了過去,結果便看到了秦知儒呲著一口白森森的牙齒,臉上的表情有些微的恐怖,語氣也是陰沉無比。

「你若是再這樣酗酒,那麼我便讓人給你脫光了掛在汴京城頭之上,身邊寫着『我乃比肩李太白之詞仙柳永是也』!」

柳永頓時瞪大了眼睛,滿臉不敢置信的叫道:「你怎能做出如此厚顏無恥之事呀!秦兄你變了!」

「哈哈啊哈哈哈!我變個屁了!老子一直是這個樣子的你裝個屁!而且怎麼就是我厚顏無恥了?到時候若是真的發生了這般不忍言之事,也是你自己搞得,到時候報紙必然將你是個狂妄自大的暴露狂這件事情公告天下,想來那個時候你也算是名揚天下了。」

看着秦知儒那副冷笑的模樣,柳永頓時便蔫了。

他知道秦知儒乾的出來,畢竟能夠只手創建雷州商號的人物,這些都算是小事了。

當初的皇甫奇多麼的不可一世,還不是被秦知儒給趕走了,如今還在異國他鄉釣魚呢,着實是凄慘無比。

「我知道了秦兄,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啊,現在我除了醉生夢死還能夠做什麼呢?什麼都做不了啊!現在我才明白什麼叫百無一用是書生!」柳永頹喪的說道。

「不!我說了,你還可以開疆拓土!」秦知儒堅定的說道。

如果說這世間還有一個人能夠讓柳永毫無保留的信任,那麼這個人一定就是秦知儒!

倒不是說秦知儒是一個比他父親還要與他親近的人,也不是說能夠比得過他的妻兒。

實際上秦知儒與柳永只不過就是單純的好朋友而已,連劉小左張萬貫這些人都比不過。

當然了,對於柳永來說也是。

只不過對於秦知儒說的任何話語,他都是深信不疑的。

因為自從兩個人相識以來,秦知儒無論是說什麼,都會去做到,他似乎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這就令人感到十分的恐懼了。

沒錯,並非是欽佩,也不是羨慕,而是恐懼!

你可以想像一下,一個普普通通的男子,從小到大無論是發出什麼樣的言語,他總是能夠分毫不差的做到,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令人感到恐懼的事情嘛?

這世上聰明人有很多,比如像王老虎這般,只要是秦知儒說的話,他百分之百的去聽從,如此一來才有了現在的基業。

另一種人就是指的柳永,他從一開始的時候可能還只是對於秦知儒感到好奇,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他也是發現了這個少年人的不同之處。

只不過一開始的時候他還處於觀望狀態,再說了,兩個人之間根本就沒有太多的交際,即便是秦知儒對於他的人生提出些許的建議,那麼他柳永就能夠聽從了?

先不說柳永是一個極為驕傲的人,讓他承認自己不如別人跟要了他的命沒有兩樣。

更何況對方當年還是個孩子,這樣是傳出去他柳永還要不要做個人了啊?

即便是到了現在的局面,如果柳永沒有心灰意冷的話,那麼他恐怕依舊是會對科考信心滿滿,一條路走到黑,這便是性格所致,根本就沒有辦法改變。

不過既然他這一次能夠下意識的來到雷州,接受雷州商號的幫助,實際上也是存了想要藉助秦知儒力量的機會。

可能他自己並沒有想到,畢竟對於一個愛面子的人來說,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但是內心的下意識行為並不會騙人,這是極為正常的東西。

所以,當他看到秦知儒那副認真的模樣是,頓時燃起了一絲絲的希望,整個人似乎沒有了那麼的迷茫,也沒有了那麼的頹廢。

他稍稍挺直了腰桿,試探性的問道:「秦兄你沒有誆騙與我?我柳永雖然很喜歡功名利祿,但是也沒有到這個程度呀!現在我當你是我的兄弟,來說說看吧!」

秦知儒差點給笑出聲來,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人竟是有些可憐。

一個人的一生都被功名利祿所拖累,不管他的才華如何,終究是個俗人罷了。

實際上對於大多數的人來說,這世間基本都是俗人。

若是有人說秦知儒志向高雅,不被功名利祿所動搖,那就是百分之百的拍馬屁了,對於這種人,若是不熟悉的話,秦知儒會噴他一臉,若是熟悉的話,那麼就是一笑置之,並不當回事。

其實道理很簡單,秦知儒之所以不會被這些東西所迷惑,不過就是因為他已經擁有了。

現在的大宋朝,能夠比秦知儒有錢的人不多,畢竟雷州商號的產出已經足夠令一個人達到富可敵國地步,尤其是在開發了南海諸國之後,資本的掠奪和積累那是成倍的增長。

而且這就相當於無本買賣,短時間內就能夠實現巨額財富的累計。

而能夠比他的榮譽高的人也不多,畢竟秦知儒年紀輕輕便成為了大宋朝有史以來的第一位連中三元的狀元,更是深得官家與聖人的信任,能夠在如此多優秀的人才之中殺出重圍,進入宰相值房行走,在他這個年紀之中已經沒有比這個再大的榮耀了。

至於能夠比他實力強的人更不多了,可能他並不知曉笪初、張家財已經背着他組建了多麼強大的暗處情報司人員,但若是秦知儒出現了什麼危險,他這個弟子和兄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翻出自己所有的底牌。

而張萬貫在南海區域所率領的那支由雷州學院武院畢業學子充作骨幹,當地漢化忠誠度高的精銳為輔助所組建起來的軍隊,更是秦知儒安全感最大的來源。

畢竟在這樣一個規則還未曾完全確立的時代,武力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並且這一法則在很多地方都很實用。

所以呀,秦知儒並不會去爭去搶什麼,也不會為了這些東西而苦惱,因為在他的看來,別人耗盡一生所苦苦追求的一切,早就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說起來自然很是氣人,但事實就是如此,當秦知儒的思維穿越而來的時候,便已經贏在了起跑線上。

秦知儒看着柳永那滿是期待的眼神,認真的說道:「我自然不會欺騙柳兄你,你應該知曉這個世界現在有多大吧?」

柳兄一愣,雖然不知道秦知儒問這個的意義在哪裏,但還是回答道:「知曉一些了,在學院裏的時候看過其他先生教課時候展現出來的世界地圖,我大宋只不過是在這世界的一隅之地而已,這個世界竟是如此的廣闊,真不知曉是哪位神人能夠丈量如此巨大的地方,得到這番結論,實在是令人佩服不已。」

秦知儒老臉一紅,雖然對於這樣的誇獎他應當駕輕就熟了,但是大文豪的馬屁實在是不多見呀!

秦知儒當然沒有公開承認過這張世界地圖是自己畫出來的,畢竟他沒法解釋自己是如何知曉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從小便生活在小小的雷州,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時間和機會去週遊世界,也不曾接觸過什麼異人,所以這個東西是解釋不通的。

解釋不通的東西就很容易被人所懷疑,所以呀,這幅地圖的來源就成了天降祥瑞,乃是一個週遊世界的異族人所畫出來的。

至於那個異族人去哪裏了?當然是在路過雷州補充好了補給之後,繼續揚帆遠航了,若是想要證明地圖的真偽很容易,只需要按照這張地圖上的位置進行航海探索就是了!

「這個世界呀,遠遠比我們想像的要大很多,比如說如今的南海諸國,你知道吧?」秦知儒問道。

柳永點點頭說道:「在你的地圖上看到過,雖然那裏沒有如同中原那般大塊的陸地,但是據說土壤極為肥沃,並且作物能夠一年三熟。如果真是如此的話,若是能夠在我漢人的手中,那必然是大善啊!這該解決多少百姓的吃飯問題,能夠讓多少的百姓不再流離失所。」

柳永那副感慨的模樣不似作偽,這是所有讀書人的通病,無論他最後變成什麼樣子,達則兼濟天下的想法始終烙印在他的心中,即便是對於一些貪官污吏而言,他們的初心還是好的,只不過在行進的過程之**了岔子。

就像柳永也是如此,而且他的初心到現在也沒有改變,只不過一直沒有機會去實現自己的報復罷了。

當初的李太白不也是如此嗎?看着風流放蕩不羈的模樣,在為官之後也是處理的僅僅有條,只不過呀,這些人終究是受不得約束,很難做到始終保持熱情。

而且就算你才華橫溢又能如何?即便是滿肚子的進行文章,依然不能夠說是會做官,頂多算是一個文人而已。

秦知儒並不覺得他能夠勝任任何南海地區的官員,更何況現在哪裏的局勢好不容易堪堪穩定下來,如何能夠經受的起折騰?

若是真的給一個德不配位的人放上去了,不僅僅是對張萬貫對雷境雷鳴他們的不負責任,更是對那些戰死與異域的將士們的不負責任。

秦知儒沉吟良久,緩緩說道:「柳兄,我這裏有一個秘密,屬於雷州商號獨有的秘密,你要不要聽一下?」

柳永頓時感到有些好奇,只不過嘴角的笑容在看到秦知儒那副嚴肅的神情之後,頓時笑不出來了。

他微微皺眉,看着秦知儒道:「什麼秘密?秦兄你這個樣子讓我感到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秦知儒依舊是板着臉,認真說道:「這個秘密若是說給你聽,那麼你就會被自動歸類到自己人之中,可若是你聽了之後敢泄露出去,那麼你就可以去南海與鯊魚自由自在的玩耍了。」

雖然不知道鯊魚是什麼魚,是否可以吃,吃起來鮮美不鮮美,但是秦知儒的話聽起來卻冷冰冰的給柳永激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秦兄莫要開玩笑啊,這種事情怎麼可以亂說呢?還有,這個鯊魚為何會與我玩耍?」

「因為你會被切成好多塊,然後被鯊魚當成食物吃掉。」

柳永那張本就白皙的臉變得更加的慘白了,他不是傻子,或者說他是一個十分聰明的讀書人。

有些事情其實不用刻意去多說什麼,便能夠大概明白事情的意思,這就是讀書人之間對話的好處,很是省力氣。

柳永看着秦知儒那副從未曾有過的冷漠模樣,竟是覺得很是陌生。

從他認識秦知儒開始,秦知儒的臉上便總會洋溢着熱情陽光的笑臉,無論是何時何地,他似乎永遠都能夠如此的向陽。

可是如今啊,秦知儒的臉色竟是如此的令人感到害怕,這是從未曾有過的經歷。

那音調平靜,可說出如此酷烈的話語,一瞬間就讓柳永酒醒了。

他稍稍一想,便明白了秦知儒的意思,其實到了這種程度的話語,說與不說都沒有了意義。

柳永苦笑着搖搖頭,從一開始的時候他曾經也有過懷疑,雷州數百年來一直都是煙瘴之地,都是文人士子避之不及的地方。

並且那裏相比較於中原來說根本就沒有半分的優勢,不然的話也不會千百年來一直都是北人所摒棄的地方。

可是為何雷州商號能夠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崛起,而伴隨着一起如同彗星一般崛起的還有一個名為秦知儒的少年。

其實有心人稍稍一想便知曉裏面有貓膩,只不過呀,這面子上怎麼查都不會查出與秦知儒有關來。

頂多是他的父親秦哲,參與過雷州商號的經營罷了,秦知儒頂多算是富二代之類的。

「秦兄,這話說得就沒有意思了,其實你說到這一步,我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了吧?」

看着柳永那苦笑的模樣,秦知儒終於是笑了,說道:「不然,若是柳兄不想聽,那麼頂多是不能夠離開雷州罷了,並且情報司的人會時刻跟隨於你,至於性命自然是無憂。」

「我柳永雖然,名聲一直都不好,被人稱之為青樓浪子,不被正道士人所接納,但是我柳永也有一顆兼濟天下的心啊!一直以來我所求的功名便是為了實現我寒窗十五載的抱負!

如今既然大宋已經幾乎是拋棄了我,那我為何不去試一試呢?」柳永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堅定起來,他就這樣靜靜的看着秦知儒,等待着他的答覆。

秦知儒微微頷首,在柳永錯愕的眼神之中,一個黑衣人竟是從旁邊的亭子上邊翻了下來,從懷中掏出紙筆遞給了柳永。

「柳兄莫要介意,這些人都是時刻保護我安全的,並不是用來監視你的。

至於立下字據也莫要介意,這是我雷州商號的傳統,畢竟空口白牙沒有說法。

我雷州商號最為講的就是道理二字,如果真的發生了不忍言之事,我們也是師出有名不是?」

秦知儒說的話語很是真誠,沒有絲毫威脅的意思,但是柳永卻是在這炎熱的天氣裏面感到遍體生寒。

不過他稍稍緩了緩,便毅然決然的用左手扶住了還在顫抖著的右手,重重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並且按了手印。

然後秦知儒的下句話差點給他乾地上,幸好這黑衣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雷州商號是我創建的。」

雖然之前便有所準備,但是啊,這心理落差還是太大了一些。

如今是天聖七年,而秦知儒不過就是一個二十三歲的少年人而已啊!

可就是眼前這個面帶和煦笑容,容貌甚至有些俊美的少年郎,竟是連中三元,宰相值房行走,還是彗星般崛起的商業組織雷州商號的創始人!

甚至對於柳永來說,雷州商號創始人的稱號要比前面的還要強大一些。

柳永稍稍震驚了一下,而後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了一絲的笑容,說道:「原來如此呀!不愧是英雄出少年,怎得?秦兄這是打算讓我去那一路當個大掌柜?還是要讓我去做一個財物會計?或者是文書工作?」

看着柳永那副強行講笑話的樣子,秦知儒忍不住真的笑了起來。

「柳永可知道占城?」

柳永點頭道:「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知道交趾嘛?」

柳永人忍不住微微皺眉,說道:「秦兄你這話就沒有意思了,占城我若是不知道還說的過去,但是交趾怎麼會不知道呢?

交趾越人雖然地處偏遠,世人皆以為是疥癬之疾,但實際上他對於我大宋的危害十分之巨大!是我大宋**一個毒瘤呀!「

說這話的時候柳永還看了一眼旁邊的黑衣人,發現他並沒有遠去,或者隱藏起來而是繼續站在他的身邊,這就讓他感到有些壓力了,對於秦知儒的態度也是恭敬了不少。

畢竟秦知儒可是雷州商號的創始人呀!這擱著亂世的時候,黑衣人都要叫他一聲主公。

主辱臣死的說法可不是說着玩的,就算是到了現在這和平盛世,依舊是這個樣子。

「柳兄說的不錯,可是現在交趾與占城都已經被我雷州商號所平定了。」

這一聲話語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直接給柳永整個人都劈的外焦里嫩。

這個時候黑衣人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百八十斤重的柳永在頭暈目眩倒下去的那一刻,就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給託了起來。

而後將他整個人放到了旁邊的長凳上躺着,然後這才離去。

這一次他沒有跑到小亭子上,而是十分大方的離去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便是將柳永簽字畫押的信物保存起來,進行存檔。

當然,這並不是說暗處便沒有人來保護秦知儒了,實際上他們從來都是五人一組,任何時候都不曾缺少過。

而且這五個人皆是第一批雷州商號畢業的學子,都是雷姓開頭,都是被秦知儒從垂死的邊緣救了回來,而後便覺得自己的性命都是秦知儒的,並且成為了他狂熱的信徒。

即便對於這些人來說,秦知儒更想讓他們走向一線去歷練。

畢竟這些少年人都是最為優秀的那一批人,怎麼可能一直待在自己的身邊呢?這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好嗎?

可是自從情報司成立之後,這些人就一直在秦知儒的身邊保護著,任憑他怎麼說都沒有用。

後來實在是沒辦法了,這才約法三章,以三年的時間為限,給其他畢業的學子一個機會。

沒錯,他們認為貼身保護秦知儒是一個機會,一件極為光榮的事情。

對於他們來說,能夠跟在秦知儒的身邊時刻學習他的飲食起居,學習他的生活為人處世,這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

在躺椅上躺了很長一段時間,柳永才回過神來,如果說之前知道秦知儒是雷州商號的創始人還算是驚訝的話,現在這個消息機會要給他嚇死了。

如果說是別的人說了這樣的話,柳永的第一反應絕對是冷笑着噴他一臉口水,罵一聲娘,然後毫不猶豫的離開這裏。

可說這話的人是秦知儒呀!他從未曾說過假話!或者說對於這等大事,他不屑於說假話!

可這是交趾呀!如果說他滅掉了一個什麼蠻人部落,那麼還靠譜,比較在情理之中,可是你說滅掉了交趾?這不是有點扯犢子了嘛!

越人啊!自從秦始皇大軍南下開拓南方的時候,趙佗便建立的越國。

後來經過了上千年的時間,越人雖然還與漢人有着些許的聯絡,但終究不再是一個民族了。

越人的難纏程度即便是大宋最為強盛的時期也不願意去招惹,任憑他們在南海地區稱王稱霸。

可是如今秦知儒卻一臉淡然的告訴他,這個極為難纏而且強大的對手已經被他給消滅了,還是用一個商業組織,這就就令人感到有些恐怕。

如果前提是秦知儒沒有吹牛逼的話,那麼便只有兩個可能。

第一個可能便是交趾越人在最短的時間裏實力極具下降,然後被雷州商號投機取巧給幹掉了。

第二個可能就是雷州商號武裝力量在短短的數年時間裏出現了爆炸式的增長!甚至他的私軍已經比大宋的邊軍還要強大幾分!至少在整個南方是無敵的存在了,不然怎麼會在如此的短的時間裏連着滅掉了兩個國家?

「私軍不過五千之數,當然這是雷州商號在南海地區最為精銳也是最值得信任的一隻軍隊,至於其他編練的輔兵,不說也罷。

還有,不是連着滅了兩個國家,而是到現在為止,整個南海的疆域都已經在我們雷州商號,不,在我們漢人的手中!」

秦知儒好似知道柳永再想什麼一般,他一邊無聊的輕輕叩擊着手指,一邊耐心的解釋道。

幸好柳永已經受夠了刺激,這一次的話語雖然也是刺激無比,但是他還能夠堅持住,至少沒有了頭暈目眩的感覺。

過了良久,柳永終於是坐了起來,他看着秦知儒的眼睛,張了張嘴,終究是咬牙問道:

「你他娘的不是想要造反吧?!」

秦知儒攤了攤手:「老子是漢人好嗎?還是連中三元的當朝狀元,深得官家與聖人的信賴。

再說了,如今的大宋國泰民安,雖然也有些許的小問題,但終究是一個太平盛世。

這個時候造反別說打不打得過大宋這百萬雄兵,單單說這天下的百姓都是不同意的。」

看着秦知儒那副坦然的模樣,柳永狐疑道:「你認真的?那為何還要組建私軍呢?還是如此規模龐大的私軍?」

秦知儒無奈的說道:「當然是認真的,再說了,我們雷州商號出來的也是漢人好嗎?內戰這種東西傻子才會去打,學院教導的內容你應該也清楚呀,第一件事就是要熱愛這個國家和民族。

況且寇先生對於這些事情也是清楚的很,他都沒有介意,你應當知曉為什麼了吧?「

說到這裏,秦知儒聽了下來,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卻被燙的努了努嘴,而後繼續說道:

「至於私軍的問題,我不組建私軍怎麼去開疆拓土呀?憑藉着朝堂之上的那些老朽之人?還是守成之主的大宋官家?

學院之中已經對歷朝歷代的興亡總結過,無論是多麼輝煌的朝代,他總有落寞的一天。

你可以說是天災,也可以說是人禍,但歸根到底還是土地的問題。

土地的產出是有限的,它已經滿足不了我們千千萬萬的漢人,而海外!海外無盡的土地都是無主之物,即便是有主,那當我們到那裏去的時候便也是我們漢人的!

如今我們所做的一切,便是為了跳出國破家亡的怪圈,漢人不應當一次又一次的消耗在內戰之中!而是應當站在這世界的舞台之上,攫取更多的利益!養活更多的同胞。」

說到這裏,秦知儒停了下來,看着柳永伸出了自己的手,淡淡說道:「好了,你的疑惑我已經解答了,現在你該回答我了,願意加入我們嗎?」

不得不說,秦知儒的這番話說的令人熱血澎湃,尤其是對於這種一心還十分純粹的讀書文人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誘惑。

柳永當然不會被刨除在外,當秦知儒說完這些的時候,他早就已經按捺不住,甚至已經幻想自己出現在開疆拓土的第一線上,為了漢人,為了華夏民族的強大而奮鬥着!

「吾之榮幸!」

柳永對於當官的熱情從未曾減退過,在得到秦知儒肯定的答覆之後,他整個人就如同活了過來一般。

沒錯,就是字面上的活了過來一樣,柳永那渾濁的滿是污穢的眼神頓時有了光亮,而那佝僂著的身子,也是在一瞬間挺直了起來,而後稍稍整理了一下滿頭的亂髮,捋了捋鬍鬚,看那模樣已經是將自己帶入到了官員的角色之中。

「秦兄,雖然咱們都是摯友,但是這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是不?」

柳永左手背在身後,竟是頗有幾分風度。

秦知儒笑道:「那是自然,若是柳兄願意出海,月俸自然是不會低。若是在占城為官,那麼月俸五十貫,若是在交趾為官,那月俸一百貫,若是柳兄願意跟隨大軍開疆拓土,去島嶼上感化蠻人,那麼除了月俸一百貫以外,大軍所獲財資你可以取百分之一!」

一聽這話,柳兄的眼睛珠子忍不住轉了兩圈,雖然他很想知道這裏面到底是怎麼分的,可是本着談判說不知道就先弱了三分氣勢的原則,他有點不想要問。

秦知儒從來都是一個十分會察言觀色的人,眼看着柳永那副模樣,便主動解釋道:「之所以在占城為官月俸少,是因為占城是我們出海第一個落腳點,而且到目前為止已經變的極為穩定。

在占城丞相陳杜忠的配合之下,占城幾乎成為了雷州商號在海外的一個重要基地,說是在那裏享福都不為過。

畢竟在那裏為官,所需要負責的僅僅是對那裏的孩童不斷的進行教化罷了,只要經過一兩代人的洗禮,整個占城人將會當自己是漢人,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開疆拓土呀!

這也是柳兄你所要做的事情,通過你那傲人的文采征服那些異族人,從而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柳永的雙眼頓時有些放光,他也是有些明白了,顯然是這個價格對應着的便是個人的貢獻程度,對於柳永來說,燕然勒石自然是所夢寐以求的,即便他頂多算是一個文臣,可是武臣的這些東西總歸會令人熱血澎湃,再說了,大宋一向都是重文輕武,文臣統帥已經成為了很平常的一件事情。

於是乎他便迫不及待的說道:「然後呢?更貴的那些功勞更大是不是?」

秦知儒點點頭:「是的,功勞自然是更大一些,比如交趾,越人的強大真箇南海地區沒有人不知曉,他們稱王稱霸這麼多年,突然被人征服了,尤其是我們所使用的是經濟手段,而非武力強行征服,這便埋下了很多的隱患。

再加上越人生性悍勇,於叢林之中如履平地,當初為了一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代價完成對交趾的和平交接,我們妥協的選擇了繼續擁立李佛瑪當交趾越人的王。可是你應該知曉,李佛瑪曾經也是一個雄才大略之刃,如何能夠安心如此?即便是現在這副墮落的模樣,不過是因為沒有機會罷了。

所以呀,若是你在這裏為官的話,並不會出現陳杜忠那般的人物幫你平定隱患,也不會有人幫你鎮壓不服,你所能夠依靠的僅僅是雷州商號少量的士兵以及情報人員。在穩定地方的同時,還要開展教化!」

柳永喉頭一陣聳動,輕聲問道:「那有什麼危險嗎?若是有危險的話,是否有自保的能力?」

秦知儒想了想,認真的回答道:「當初的李常傑之亂你可能還不知曉,反正若是你真的碰到了越人叛亂,那麼八成會被五馬分屍吧,當然我們也有保護措施,只不過到時候並不一定能夠及時的給你救出來,就像這一次的叛亂,我們動作已經很快了,但依舊是有不少人犧牲。」

這一下給柳永整的有點慌亂,畢竟對於他這種從小便生活在太平盛世的人來說,戰爭與死亡似乎離他很是遙遠,至少很長一段時間不用去思考。

「那、那這樣說來,隨着大軍去教化野人豈不是會更加的危險一些?」

秦知儒點點頭,毫不避諱的說道:「那是自然,不然的話你以為為什麼會給你大軍繳獲的百分之一?聽着百分之一似乎是一筆微不足道的財富,但是啊,那些未開化的土人才是最為富有的一群人,千百年來他們只知道收集貴重的財富,而無法將它們花銷出去,你可能不知曉,大軍的每一次出擊都會有不小的收穫,一百斤金沙都是小意思。」

財帛動人心啊,柳永說不饞那就是騙人,可是如此巨大的財富誘惑之下,顯然會隱藏着無法想像的危機。

「當然了,那些島嶼之上大部分都是原始的叢林,上面的土人世代生活在那裏,根本就不能夠容忍異族人登陸上去,所以說每一個大型島嶼的開拓都是流着無數鮮血的,這鮮血有對方的也有我們的。

所以呀,如今我們掃蕩島嶼的大軍實際上並不是我們雷州商號的正規軍隊,那樣的損失是我們所負擔不起的。

也不會是占城那些早就已經徹底服從我們的軍隊,這樣消耗於叢林之中也是一種損失。如今對於荒島的開拓大部分都是越人之中的破產自耕農,當然,其中很大一部分還是一些為了發財而選擇鋌而走險的潑皮。

但是這些人只能夠艱難的進行開荒罷了,他們還需要一個指揮的人士。」

說到這裏,秦知儒看了柳永一眼,這一下給柳永看毛了啊,這特么跟野人在一塊玩耍?自己還要不要命了啊!

柳永趕忙說道:「那個什麼,秦兄呀,我可是還沒有答應什麼,你可不要誤會呀。」

秦知儒歪著腦袋,疑惑的說道:「柳兄,難道你不想要立下潑天的大功?就像燕然勒石那般名垂千古永垂不朽?難道你不想被人所記住嘛?」

柳永哭喪著臉說道:「那也得有命才行呀,總不能為了這名聲把命都給丟了吧?活着,咱先活下來再說別的成不?」

秦知儒頓時豎起了大拇指,誇讚道:「不錯不錯,你已經掌握了在域外生存的秘訣所在,那便是無論遇到什麼事情,先活下去再說!」

柳永終究是接受了秦知儒的提議,只不過他並沒有接受去島嶼上與野人作伴,這一點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畢竟對於他來說,去島嶼上開疆拓土,與自殺無異。

當然,他也沒有選擇待在已經和平下來的占城,更沒有選擇待在大宋,而是選擇留在交趾,教化那些越人。

這一點讓秦知儒頗為有些另眼相看,畢竟在他一直以來的印象之中,柳永並不是一個勇敢的人,甚至說有些猥瑣也毫無問題。

秦知儒自從認識柳永以來,他好像就一直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樣,即便是在清醒的時候,也大都在姐兒們的懷抱之中,所以說呀,這種印象幾乎是所有人對他的印象,並非是個人的原因。

只不過這一次柳永居然勇敢了起來,交趾雖然不比呂宋諸島危險,但更多的乃是暗流涌動。

這一次前往交趾任職,不求柳永能夠有多少的進步與收穫,只要能夠安安心心在那裏體會到做事的不易就可以了。

而且秦知儒也會特意囑咐情報司的人保護他的安全,盡量不要給他嚇著了。

柳永的用處還是在於教化之功,漢人的文化終究是領先這個時代的,而柳永又是其中集大成者。

就像如今的日本仰慕中原的文化一般,唐詩宋詞在這些異國他鄉十分的有市場。

柳永的作用便是在那裏用自己的學識進行教化,讓更多的孩童感受到這樣絢爛的文化,喜歡上這樣的文化。

秦知儒交代完了事情,便讓人帶着柳永下去休息了,畢竟他現在這個狀態十分容易猝死,尤其是在大悲大喜之下。

秦知儒獨自一個人繼續在這園子之中行走,很快他便到了醉仙居。

此時的醉仙居已經是處於園子的中央位置,這裏的各種擺設都沒有發生改變,即便是在雷州商號發達之後,裏面的裝飾依舊是如同數年前那般樸實無華。

此時的食客依舊很多,只不過這裏再也沒有了身穿布衣之人,大都是衣着華貴的貴人。

對於這些人來說,來這裏雖然吃的飯菜都能夠在外邊的醉仙居吃到,而且這裏也沒有太多的雅間,大部分貴人難得的聚坐在大廳之中,有一句沒有一句的閑聊著。

其實到了這個階段,大家吃的已經不再是飯菜了,即便這裏的飯菜最是正宗,但更多的是吃的感悟。

這裏可是秦知儒的發家之所,也是雷州商號的興起之地。

對於這些人而言,一個小小的地方能夠出現連中三元的狀元之才,和一個在短時間內就鼎足輕重的商業組織,這已經是十分神異的事情了,這時候不沾沾喜氣何時沾喜氣呀?

說不定自己在這裏吃頓飯,也能夠有所感悟呢。

只不過呀,他們最想要做的還是到後院去住一晚,畢竟能夠抵足而眠的話,說不得能夠更加的有感悟。

可惜的是,後院是絕對不會開放的,還在這裏經營的都是一些醉仙居的老人了。

他們對於工錢已經不太在意了,因為慷慨的張枝丫給了他們所有人這座醉仙居的一成股份。

王婆子接手了這裏之後,帶着招徠的十個寡婦已經是衣食無憂了。

但是他們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懈怠,而是工作更加的努力認真起來。

畢竟現在對於他們而言,並非是為了銀錢而工作,更多的是一種信仰!

沒錯,這座醉仙居在他們看來已經是他們所信仰的東西,酒樓雖然還是那個酒樓,但卻在她們最困難也是最接近死亡時候收留了她們母子,這種天大的恩情本來一輩子也還不完的。

可是主人家不僅僅沒有讓他們當牛做馬,更是將醉仙居的股份分給了他們,甚至孩子也是出人頭地,在免費的學校之中學習之後,一舉考入了雷州學院。

這樣的恩情真的是無以為報,對於這些並沒有太多文化的婦人來說,安心打理好這裏的一切,不要砸了醉仙居的招牌真的是比什麼都重要。

當秦知儒的身影出現在醉仙居裏面的時候,坐在櫃枱前面趾高氣揚的王婆子頓時就呆愣在了原地。

幸好秦知儒及時做了一個禁聲的姿勢,王婆子也是立刻捂住了自己嘴,沒有叫出聲,可是臉上的欣喜之色已經是呼之欲出。

店內的食客們自然是沒有注意到這個小小的細節,他們依舊在吃着喝着聊著,盡情的享受着這裏的美食與美酒,當然還有這種特定的氛圍。

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向不開放的後院居然在王婆子的陪同下,跟着一個少年人走了進去。

一時間頓時眾說紛紜,只不過呀,沒有人想到是秦知儒過來了,只當是這徐娘半老的王婆子有想好的了。

後院裏的一切都沒有變動,就像當初秦知儒一家子離開時的那樣。

尤其是老樹下面的那一大一小的躺椅最是讓秦知儒歡喜,看到的時候就想到小蘇木夏天在上面吃西瓜時的樣子。

「少爺喲,早就聽說您要回來成親了,怎得現在才回家看看喲!」王婆子說的難受,但卻笑着一直抹眼淚。

秦知儒趕忙安慰道:「這不是脫不開身嘛王姨?而且我這也不是回來成親呀,是回來帶着家裏人一起去汴京,然後在那裏成親。」

「是極是極,咱家少爺出息了,成親都是聖人與官家賜婚,哪裏是普通人家能夠比的上的?」說到這裏,王婆子豪氣干雲的氣息一覽無餘,她的驕傲十分的真誠,令秦知儒忍不住笑了起來。

其實王婆子也好周婆子也罷,這些人都是最早跟隨張枝丫的人,說一句看着秦知儒長大的都不為過。

只不過那個時候秦知儒在他們的眼中還是個小屁孩,整日裏將他當做是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也沒有什麼分別。

只不過呀,自從秦知儒連中三元之後,大家便不太敢親近他了,這一點秦知儒早就有所料到。

就像張家財張萬貫一樣,雖然大家還都是好兄弟,但是卻再也不會像小時候那樣攬著秦知儒的肩膀,到處玩耍了。

在雷州的這些天裏,秦知儒走過了很多地方,也見到了之前的好多人,可是呀,地方還是那個地方,人卻不是之前的人了。

即便大家依舊對他很是親切,但是那種疏離感卻令人有些發慌。秦知儒雖然心裏有些失落,但總的來說還是有心理預期的,他知曉,當雷州商號騰飛的時候,當他連中三元的時候,當他被聖人官家賜婚的時候,一切便都開始改變了。

唯一沒變的就是自己的父親,還有寇先生。當秦知儒站在那裏唉聲嘆氣的時候,寇先生一記大腳就開了過來,而秦知儒反應也是極為迅速,整個人下意識的往旁邊一扭,就給躲了開來。

這下給秦知儒逗樂了,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的身手竟還是如此的敏捷,不過更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寇先生的身手同樣敏捷。

一個將近耳順之年的老者,能夠有如此的氣力,自然是應當高興才是。

「年紀輕輕便在這裏唉聲嘆息,沒有半點後生多的模樣,晦氣!」

寇先生冷哼一聲,而後便毫不客氣的坐到了秦知儒的旁邊,自顧自的拿來一個酒杯。

秦知儒趕忙給他倒上,師徒二人便在這裏小酌起來。寇先生也沒有問是多麼烈的酒,因為秦知儒平日裏是絕對不會喝烈酒的,一些酸甜的果酒才是他的最愛。倒不是不能喝,而是盡量不喝,人在喝醉的時候最是危險,因為你會亂性,會不知曉自己在做些什麼,這對於秦知儒來說是極為危險的事情。

因為到目前為止,他身上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啊,若是說出了關於雷州商號的事情,恐怕一大群人都要流放的流放,人頭落地的人頭落地,若是說出了自己穿越的事情,恐怕就要被當成鬼怪之類的東西,被人綁起來燒掉都是輕的。

「雷州距離汴京終究還是有些遠,老夫對京城的事情無法做到實時判斷,來給老夫說說,現在的局勢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寇準捻起一粒毛豆放進嘴裏,細細咀嚼起來。秦知儒想了想,淡淡說道:「情況就是那麼個情況,呂夷簡擔任宰相以來,聖人便開始着手清理朝堂之中的勢力了,她的目標也很是明確,便是要將自己的黨羽遍佈整個天下,畢竟當初武后不也是如此嗎?」

寇準微微皺眉:「呂夷簡這個後輩沒太有印象,唉,如今的朝堂啊,終究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天下了,而且聖人之所以會如此,說明她的野心也會更進一步啊,不過對你來說可能是個好消息,等你成親之後,想來很快便會高升了。」

秦知儒笑道:「是呀,聖人之所以不會避諱木槿的身份,不過是為了用來拿捏我罷了,畢竟對於傳統的士大夫而言,娶一個商人女子本就無法言說,可這對於聖人而言剛剛好,若是我不聽話,分分鐘就能夠用這個理由將我逐出中樞。」

「你嫌棄木槿的身份?」寇先生的言語之中威脅之意呼之欲出。

秦知儒趕忙解釋道:「自然不是,恨不能舉案齊眉,白首偕老,木槿絕對是我的良配,至於商人什麼的,難道我就不是了?」

寇準冷哼一聲,對於秦知儒的回答還算是滿意,而後與秦知儒碰下杯,將手中的琥珀酒漿一飲而盡。

此時兩人所處的位置乃是雷州學院最高的五層樓上,這樓並非是竹樓,也非木質,而是用石頭累積起來的。

這樓名為藏書閣,乃是雷州商號花費巨額財資彙集天下書籍而成,當然裏面的都是印刷版本,真跡自然是要嚴格保存起來。

在沒有水泥的年代裏,石頭建築自然不容易引發火災,這裏面的東西珍貴程度堪稱雷州學院之最,自然是要好好保護。當初建造的事情,寇先生便要求自樓頂建造一個小亭子,專門用來憑欄遠眺,喝點小酒極為愜意。

「高升談不上,畢竟我的資歷還是太淺了,想來不過是一個侍郎的職位而已,當然,再過上兩年若是出現空缺,那麼尚書的位置也未必不可。」

看着秦知儒那認真的模樣,寇準忍不住嘿然一笑:「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不過二十齣頭的年紀,就已經能夠身居侍郎的官職,殊不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說法?」

秦知儒苦笑一聲,攤攤手道:「怎麼能不知曉,可我有什麼辦法?聖人呀,她老人家就是要給我整成一個孤臣的角色,或者說對於她這樣的野心家而言,孤臣是她最好的選擇,唯有如此才能夠配得上她的野心,她也可以放心的去使用。

就像現在的呂夷簡一般,因為資歷的問題,大多數人都不會服他,可這就是聖人想要的結果呀,唯有如此君權才會不斷的放大,畢竟一個團結一致的朝堂對她來說極為不利。」

寇準點點頭,對於秦知儒沒有被權力蒙蔽了雙眼他感到很是滿意,只不過同時也很是擔憂:「你已經入局了呀知儒。」

秦知儒緩緩搖頭道:「當我決定參加科考的時候便已經是入局了,試問整個朝堂哪裏有人能夠置身事外?這一次朝堂大清洗之後,必然會出現更加激烈的政治鬥爭。

官家是指望不上了,所以能夠指望的只有那些朝臣。隨着聖人的年紀增大,這般的試探必然會變得越來越多。」

寇準嘴唇微微顫抖了兩下,他的眉頭鎖的更加的深了,過了良久,他手中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被嗆的劇烈咳嗽起來,秦知儒趕忙上前幫他老人家拍拍後背,這麼大歲數了,雖然身體還算是不錯,可萬一出個意外就熱鬧了,這麼個名人自己喝酒嗆死了,無論對誰來說都是一大損失。

尤其是秦知儒知曉,在正常歷史進程之中寇準人早就應該已經沒有了,但是因為他的到來現在的寇準活蹦亂跳,甚至還有力氣踢人,這就很贊了。唯有不時讓人害怕的便是,這歷史是否會自動修正,若是會的話,豈不是寇先生隨時都能夠一命嗚呼?

所以呀,平日裏秦知儒三令五申,一定要細緻的保護好寇先生的安全,片刻都不能夠停歇的那種,尤其是那種建築工地之類的地方,更是要保護好寇先生,不然一塊石頭落下來,這就是大宋的一大損失啊!

寇準猛地抓住了秦知儒胳膊,力氣之大甚至將秦知儒捏的齜牙咧嘴起來,他的雙眼依舊是炯炯有神,這一次竟是露出一種奇特的光亮。

「知儒!若是事不可為,你便脫身就是了。切記,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寇準整個身子似乎都放鬆了下來,好似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下了一般。

不僅僅是外在的,能夠明顯看的出來他的精氣神都發生了變化,不再那麼的厚重如同要壓死人一般,當然也會壓垮他自己。

秦知儒笑着點了點頭。對於寇先生能夠說出這樣的話語,秦知儒還是覺得在情理之中的,同時也有些心疼寇先生。畢竟對於他而言,當初活下來的信念,以及自己終生的理想抱負便是保護好趙氏官家,畢竟當年太宗皇帝對他有着知遇之恩,對於他的恩情那是永遠都不會忘懷的。

而如今趙氏的地位岌岌可危,甚至有重蹈武周覆轍的危險,這個時候本應當不斷的加碼,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趙氏官家,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寇準竟是鬆口了,在自己的信念與弟子之間,他選擇了自己的弟子。是啊,秦知儒對於寇準來說已經不單單是弟子這麼簡單,他已經成為了寇準的一個親人,一個活下去的希望所在。

每當看到秦知儒意氣風發的模樣時,寇準總能夠想到年輕時候的自己,當年自己也是這般模樣,也是以神童的身份進入朝堂,而後在波雲詭譎之中得到官家的賞識,進而一飛衝天,主導這個世界上最為強大的帝國。如今他的關門大弟子似乎在走上一條與他相同的道路,甚至要比他做的更好一些。

以前的時候,寇準覺得官家就是天,除了想要報恩以外,還覺得大宋若是沒有了趙氏,必然會生靈塗炭。可是雷州商號的崛起似乎給了他一些不同的想法,似乎這個世界的好壞與個人沒有太大的關係,尤其是在望遠鏡出現之後,雖然秦知儒及時阻止瞭望遠鏡的擴散,尤其是高倍的可以用來觀察天空的望遠鏡。

雖然不甚清楚,但是有些事情足夠證明,比如說玄而又玄的天人感應不攻自破,再比如說什麼漫天神佛都將不復存在。

這人頭之上,天空之中只有無盡的虛空,所謂的紫薇帝星不過就是一顆醜陋的星球而已。

當然,這一切都僅僅存在於一個極小的圈子裏,被秦知儒從未有過的嚴苛所束縛。這個圈子裏的人自然是便包括寇準,這一切的出現都打破了他對於傳統的認知。

一個人世界觀的崩塌往往會出現很多的問題,可是寇準恢復的很快,就如同沒事人一般,可是秦知儒知曉,這不過是因為他的內心足夠強大,以及他足夠睿智罷了,但凡接觸到這個知識的人怎麼可能會如此的平靜?

尤其是那些信奉了一輩子的老學究,更是如此了。沒有公開的原因也是很簡單,因為這觸及到了封建帝制的統治根基,若是真的流傳開來,那必將遭到最為嚴重的反撲,到時候說句天下大亂有點過了,但一定會血流成河!

而且流的是雷州商號、雷州學院所有人的血!秦知儒從未曾想過與整個封建帝國為敵,說一句與這個時代為敵都不過分,尤其是在想到那些天文學家被綁在柱子上燒死的情景,簡直就是令人感到恐懼不已。

秦知儒不希望身邊的人受到任何的傷害,也不想掀起什麼革命,他所求所思很是簡單不過,無非就是讓身邊的人過的更好一些罷了。

至於什麼偉大的事情,本身就與他不沾邊,與他的性格也不相符,這個時代在他看來就是這個樣子的,自己能夠帶着自己在意的人一起享受生活就足夠了。對於朝堂之上的爭端,寇準似乎已經是興趣缺缺,當一個人放下自己執念的時候,整個人的靈魂都似乎會實現升華,如今對於朝堂局勢的分析,更多的是為了給秦知儒保駕護航,畢竟對於寇準這個朝堂老手而言,很多事情一眼便能夠看破。

「呂夷簡這個人你一定要小心一些。」

秦知儒點點頭,道一聲:「知道了。」

可是他那心不在焉的模樣,顯然會引起寇先生的不滿,當即他老人家一巴掌就拍到了秦知儒的腦袋上,給秦知儒拍的一陣齜牙咧嘴。

「你個混小子,不要以為你跟他關係好就可以胡來啊!他這樣的人物對於朝堂遊刃有餘的程度不下於當年的丁謂、王欽若等人!尤其是他這種在迎合帝王心意的同時,還能夠有底線的人物,只要給他機會,必然會成為一代權相!」寇先生那副吹鬍子瞪眼的模樣,讓秦知儒也只好收起蔫不拉幾的神情,認真的聽了起來。

不過他還是好奇的問道:「那他這樣的人天生就適合當宰相呀,無論是對於帝王而言,還是對於黎民百姓,還是對於這個帝國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了。」

寇準頗有深意的看了秦知儒一眼,緩緩說道:「是這個道理不假,但帝王並不會這樣去想,你應該清楚為何歷朝歷代對於文臣領袖為何更換的如此頻繁,這是有原因的,無非就是防止朝臣一體,那樣的話對於君權便極為的不利。

即便是這個朝臣乃是治世之能臣,皇帝也知曉他是良相,但知道歸知道,在權力面前,帝王是需要安全感的,當他覺得沒有安全感的時候,必然便會下手。」

秦知儒點點頭,表示贊同。如果說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很是有道理的話,那麼當這個女人當上萬萬人之上的帝王之時,那樂子可就大了,比如說曾經的武后,再比如說現在僅差一步的劉娥。

寇準接着說道:「可是呂夷簡這種人做事必然是滴水不漏,簡在帝心的人物,若是貿然換掉的話,朝堂之上必然不會有人能夠替代的了他的位置,換句話說,即便是有,人數也不會很多,而呂夷簡這人必然會着手除掉!」

當寇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再聯想到他那頗有深意的眼神,秦知儒終於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他似乎明白劉娥為何如此的看好他的原因了,一個是確實有能力有才分,另一個呀,可能是已經着手準備下一代人的備用品了。

官員嗎,有備用很正常,這樣不僅僅能夠應付很多突發的情況,很多時候也可以對正職有一個很好的鞭策。說起來很好聽,但對於後背的人而言是極為不公平的。

首先你的資源力量都不如正職,而後你絕對是正職第一個想要除掉的人物,畢竟如芒在背的感覺並不好,就算是秦知儒也會有這種感覺。

雖然很早之前秦知儒便想到將來自己可能會與呂夷簡成為敵對關係,而這樣一個狡猾如狐的政治家成為對手,絕對不是一個什麼好消息,尤其是憑藉着他的能力,在體制內是無敵的存在。

之前秦知儒還天真的以為,主要自己主動退讓一些便好了,這個人總不能追着他咬吧?可現在他發現,這似乎並不是自己所能夠決定的事情,不是他秦知儒想退就能夠退讓的,而是劉娥願不願意讓他退。

從目前來看,若是真的到了呂夷簡在朝堂之上隻手遮天,一呼百應的地步,秦知儒就只剩下兩條路可以走,一個是立刻辭官跑路,另一個便是被劉娥推著走上台前,成為呂夷簡的競爭對手。

可面對這樣一個敵人,任憑誰心裏發慌,而秦知儒想要戰勝他無非就只有一個辦法,那便是跳出體制來,大家都不要按規矩來,秦知儒直接動用雷州商號的力量給他與鬧市之中砍死,這樣一來一了百了,大家都舒服的很。

可若是真的出了這樣的事情,當朝宰相被潑皮當街砍死,那就不僅僅是簡單的案件了,而是帝國的醜聞啊!

這特么也就是想想而已,當然若是真的給秦知儒逼到那個份兒上,也不是干不出來。他所想要的無非就是好好過日子而已,你不來招惹我,我自然不會招惹你,可老子都要當縮頭烏龜了你還來找事就過分了吧?

誰都忍不了啊!師徒二人聊了很多,又很有有用的話語,也有很多的廢話,不過兩人都是喝高興了,尤其是能夠將整個雷州學院一覽無餘,看着那些年輕的學子,心中自然是無比的豪邁,有一種天下英雄入吾彀中

省親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能夠耽誤太長的時間了,秦知儒之所以能夠到處跑了一段時間,無非是趕了一個時間差罷了。

如今已經過去了三個月的時間,若是再不回汴京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這一次既然是劉娥賜婚,那麼張枝丫與秦哲是務必要跟着一起去的。

秦哲倒是沒有什麼,但是張枝丫的東西就多了。

而且這一去並非是單單參加婚事,而是基本待在汴京了,這倒不是說兩人更喜歡繁花富貴,若是說繁華,那麼雷州的繁華程度其實更加的令人喜歡,那是一種朝氣蓬勃的姿態,是所有百姓共同參與的結果。

這種繁華是真實存在,並且能夠觸摸到的。

如果秦知儒有的選,那麼必然也不會讓他們兩個人進京,能夠待在雷州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在這裏是最為安全的地方,即便是有什麼變故,也能夠立刻在第一時間出海,去投奔張萬貫他們。

沒錯,這不是秦知儒有被害妄想症,而是封建君主專制體制下人們的通病。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這是一句多麼可怕的話,問題是這句話沒有人覺得怎麼不對,也沒有人選擇去反抗。

即便是被當權者一句話打入無底深淵,似乎依舊沒有什麼不對。

秦知儒從來都只想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可是這一次真的是沒有辦法,劉娥想要重用秦知儒,那麼必然就要有所把柄才是。

而家人是最好的把柄,說句人質也不為過。

不過還好的是,秦知儒只是讓秦哲與張枝丫兩人跟上了,即便將來自己真的激怒了聖人官家,那麼在張家財的幫助之下,也能夠將兩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出汴京,只不過相對於雷州而言,就增添了幾分危險。

秦知儒一行人的離開是悄然進行的,沒有驚動太多的人,也沒有興師動眾的進行送別,不是秦知儒低調,而是怕出現什麼危險。

畢竟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雖然現在來說秦知儒沒有什麼仇家,但是樹大招風,隨着雷州商號的不斷擴大,必然會損害到一些人的利益。

這些人可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人,平日裏根本就不會注意到,但終究也是傷害到了。

之前秦哲與張枝丫在雷州的時候還好,可現在出了雷州,難保不會有人動歪心思。

雖然雷州商號情報司的力量在張家財與笪初不屑的努力之下力量已經算是比較強大,尤其是倚靠劉小左曾經在江湖上的人脈找到了一批伸手不錯的武者。

至於說人品嘛,能夠跟劉小左混在一起的自然是人品不會差的了。

當然了,這個時候肯定會說不一而足,不能夠以偏概全吶,可是啊,若這些身懷絕技的人真的動了歪心思,至於一個個的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

當雷州商號的人找上他們的時候,一個個餓得臉都綠了還在那裏裝矜持。

而到了最後,他們的要求居然只是能夠頓頓吃飽飯就成,這一下子給笪初逗樂了。

不過同樣的,也有些許的心酸,明明他們武功都很是高強,若是在強漢盛唐時期,自然是參軍開疆拓土保家衛國。

可是在賊配軍的大宋,他們所能夠倚靠的僅僅是自己的一身苦力,可即便是如此還要接受各種各樣的盤剝,甚至連吃飽肚子都成為了奢侈。

最為重要的是,他們明明可以略施手段,例如盜竊一些富商之家,做一些劫富濟貧的勾當,雖然不能夠富貴無憂,但至少不會吃不飽飯。

可是他們並沒有做,即便是在最困難的時候,依舊是堅持着自己的底線。

這些人所堅持的無非就是作為武者的尊嚴罷了,就像他們說的那樣,當初學武就是為了鏟奸除惡,怎麼能夠活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呢?

這樣的說法與劉小左說的十分一致,似乎這些痴迷於武學的人心思都很是單純,他們想要的不是很多,只是問心無愧就好。

當然了,若是能夠每頓飯都吃的飽飽的,再領上很多的月錢,然後能夠買上一套房子,娶個媳婦生個娃,就更是完美了。

當然,除了吃飽飯,後面的那些對於他們而言都是曾經吹牛逼時候說的話,誰成想居然真的有人能夠實現他們的願望?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自然會有所疑慮,以為是有人圖謀不軌,想要藉助他們的力量去干一些作姦犯科的事情。

可是當他們看到劉小左的那一刻,立刻便明白過來。

原來自己曾經一起混江湖的老大如今已經是如此的風光,這一次也是老大提攜他們呀!

對於這樣的看法秦知儒表示很是不滿意,這些武林高手要感謝也應該感謝自己才對呀?感謝個屁的劉小左呀!

這個狗東西居然還十分的不謙虛,竟是好言安慰這些武林高手,着實是有江湖大哥的風範,這一切都讓秦知儒嫉妒無比。

要知道,曾經他可是有一個武俠夢的,只不過因為早上起不來給耽誤練武了。

不然的話這武林盟主的位置哪裏能夠輪得到這狗屁李小左?自己讓他一隻手都可以!

當然,以上都是秦知儒自己認為的,對於這樣不成熟的想法,劉小左甚至連發表意見的意思都沒有,這就讓秦知儒有些怏怏不樂,特么人家不接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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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好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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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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