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密洞聽史

袁小七右手輕輕甩著一根嫩柳枝，雙目微閉靠坐在一棵老柳樹上。

每日上山砍柴近半月了，真是累人，縱使學過些拳腳，每日揮斧伐木，擔柴下山也是累人得很。不過這倒是其次，最讓袁小七苦悶的是山上無人與他說話聊天，無甚耍處，着實無趣的很。更何況某掌門還老是嫌棄木柴打得少，明明柴房都要滿了好吧。袁小七便不時尋個地方睡一覺，此刻暖洋洋的太陽灑在身上，比多好的綾羅都來得舒服。

「咳咳！」袁小七打了個哆嗦站起身來，一臉驚恐。接着，某掌門的身形從大柳樹後轉出來。

袁小七挨完打，有一段時間怕慕雲飛怕得要死。可後來緩過來，也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再加上孩子心性，又是該說話說話，該調笑調笑。見到是慕雲飛，樂道：「掌門啊，不至於吧您，徒兒只是偶爾偷個懶，您還親自來監工么?不是徒兒說，就咱的柴房怕是都要裝不下了，就不能讓徒兒歇幾天？」

慕雲飛卻沒說話，袁小七察言觀色，掌門大人的心緒似乎不是很好，隨即閉了嘴，心中疑惑「掌門上山來所為何事？總不會只是來監工的。」慕雲飛沉默片刻，只說了三個字：「隨我來。」袁小七問道：「那木柴？」慕雲飛並未言語，只是在前面走，袁小七隻得背起柴擔緊緊跟上。

一路上兩人一言不發，袁小七也不敢多問。只是道路並不好走，並非有跡可循的山路，而是隱在山林之間的野路，草木遮徑。慕雲飛腳步看似不快，卻是一路通暢，走得行雲流水，卻苦了袁小七背着柴擔緊趕慢趕。袁小七還不小心驚動了一條蟄伏的蛇，幸而手中提着柴刀，一刀砍掉了那條倒霉的毒蛇腦袋。慕雲飛自始至終沒有回過頭。

終於，慕雲飛停在了一片綠植之前。袁小七緊趕兩步追上，停步氣喘吁吁，四下打量。

前面一片石壁，藤蔓從壁上密密垂下來，又有野草茂盛叢生，少說也有百年的巨木隨處可見，密密麻麻如同牆壁。慕雲飛走近藤蔓，伸手一撥，竟然走了進去。袁小七訝然，隨即跟上，撥開藤蔓，一個洞口顯露出來。

藤蔓之後便是一個山洞，洞口被茂密植被遮蓋的密不透風，誰人想到野草之後另有玄機。袁小七看向洞內，真是別有洞天。山洞很寬敞，大概有十來丈方圓，高有三四人。雖然被藤蔓遮擋，洞內卻並不黑暗，玄機在於洞窟頂部有一腦袋大小的孔，光線從孔中照落，照在一隻晶瑩的紅色水晶球上，隨即水晶球折射光芒，洞中便視線無礙。那水晶球並非渾圓，而是切出許許多多棱面，令袁小七嘖嘖稱奇。

視線再下移，便見水晶球是鑲在一座茅草屋子頂部，山洞裏的茅草屋？茅草屋不大，正噹噹建在山洞中央，接下來小七把嘴巴張到了平生除了八歲時下巴脫臼之外的最大程度，茅草屋周圍堆滿了種種珍寶！有一條半人高的盤柱金龍，龍口銜著雞蛋大小的紅寶石，盤繞在金柱上，通體黃金所鑄；有一隻鏤出八龍飛騰的琉璃盞；有一把大劍，即使處於鞘中仍舊可見寒光閃閃，古樸劍鞘鐫刻「太淵」二字……其餘珠寶金銀之類，價值連城。

突然，洞內變得昏暗，慕雲飛走入茅草屋，點起一盞油燈，道：「進來吧，每日日光照進只有一刻時間。」袁小七壓下心中驚奇抬頭看去，果然那孔洞中已經沒有光線照在水晶球上，隨即走進茅草屋。

慕雲飛正盤坐在一隻蒲團上，在燈火下默默看着手中的蟠螭玉佩，目光複雜，輕輕道：「坐吧。」袁小七四下打量，茅草屋中僅有一張供桌，擺放靈龕香火之物，一隻蒲團，正在慕雲飛屁股底下，除此之外空空蕩蕩，哪裏還有坐的地方。袁小七也不在意，衣袍一撩，便坐在了地上。

又是一陣沉默。袁小七心中好奇漸濃，輕喚一聲：「掌門，此處是？」慕雲飛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可知，為何我百般疼你，唯有偷竊一事，絕不饒你？」袁小七思索道：「大概是因偷竊非君子所為，有違於仁，有違於信，有違於義，損人而利己，不是正道。但徒兒偷竊只是圖個好玩兒，之後還是還回去嘛。再說徒兒只是在門內玩耍，與幾位師兄跟師姐開玩笑，頂多跟您鬧着玩玩。徒兒已經知錯，以後定不再犯了。」

蟠螭玉佩在燈火下愈發活靈活現，慕雲飛磨砂著玉佩，只是輕輕搖頭：「非也非也。我知你心地不壞，偷竊只是玩笑。但若只因禮義之類，我還不至於罰你。」袁小七心中疑惑更深，只得繼續聽慕雲飛講下去。

慕雲飛似是猶豫了一下，緩緩道：「四十年前，老皇帝景德皇帝駕崩，太子年幼，朝里出了個大宦官，把持朝政，手眼通天，作威作福，名聲一時無兩，只不過全是罵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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