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說教
小卓，是韓東他們對班主任卓月的戲稱。韓東他們學校每年都會分到不少的師範畢業生，只不過留下的很少。這些畢業生一般都是家在縣城的，因為就地分配的原則，縣城學校缺口有限，才分到這下面的鄉鎮中學的。專科教初中，本科教高中，教上兩年有了教學經驗，一般就會托關係走後門把自己調回縣城。韓東他們學校就象個給他們加經驗值的地方，撈到經驗值他們就走。
卓月就是個今年分來的本科畢業生，教韓東他們語文，新人一般是不能擔任班主任的，不過韓東他們原來的班主任，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突發眼疾，需要住院治療。學校找人接任的時候，因為其時韓東他們已經聚眾打了幾次群架，他們班問題班級風範一顯無疑，所以有資格接任班主任的任課老師都推脫不幹，學校領導不得已才讓她這個小菜鳥當了韓東他們的班主任。
卓月初當班主任，滿腔的熱情。韓東回想起來，也會覺得她很有愛……當班主任的第一天，就在早自習開了個班會，臉紅紅的和大家討論了友誼與愛情的關係，並說要和大家成為好朋友。她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而且做的挺成功的，同學們都很喜歡這個熱情開朗的大姐姐，韓東的記憶里，在卓月調回縣城以後，還在他們高考後邀請他們一班同學聚了一次。韓東這種學生，對一般的老師來說，只要他不在班級惹事也就都放任自流了，可卓月卻一直沒有放棄韓東，不時就找韓東的麻煩，以前的韓東雖然嫌她啰嗦，卻也在心底十分的感謝她對自己的好。
教師的門被推開，卓月悄然走了進來。烏黑的頭髮簡單的用發卡攏了一下垂在肩上，素麵朝天，下身一件靛青水磨藍牛仔褲，上身白色收腰帶皺褶的棉襯衫，把她苗條的身材襯托的更加婀娜，很青春，在從前的韓東眼中，卓月這麼打扮很成熟，可在現在的韓東眼中，他覺得老師實在很像一個在校的大學生啊，沒一點老師的樣子。
卓月進來后教室里靜了下來，本來有三三兩兩互相聊天的學生也都拿出書看了起來，卓月沒有說話，在教室里順著座位走了一圈，然後朝著韓東的位置走了過來。
「韓東，你跟我出來一下！」
韓東一愣，想起孫曉軍的話，卻想不起來自己書桌里到底放了什麼。他放下手裡勾勾畫畫的圓珠筆，合上本子站了起來，孫曉軍拍了下韓東，低聲說道：「要挺住啊！」韓東看他擠眉弄眼的樣子只覺得他十分欠打。
韓東跟在卓月的身後走出教室，兩個人向著操場的方向走去，這個時候操場邊沒有人，老師訓學生一般都喜歡到那裡。
韓東邊走邊在心裡琢磨著老師為啥要單獨找他談話，他記憶里對現在發生的這件事沒啥印象，怎麼想也沒想起來，也就不想了，現在的韓東還能在乎老師不輕不重的幾句訓話不成。放下心思的韓東饒有興緻的觀察起卓月在前面走動的背影來。
卓月的腰很細，收腰的襯衫緊身的牛仔褲讓卓月的臀部曲線顯得渾圓挺翹，隨著走動那曲線不斷變幻著，韓東的目光也跟著不停的移動著，心中暗暗想著為什麼記憶中沒覺得卓月有這麼性感迷人呢，隨即想到那時的自己可不會像現在這樣肆無忌憚的看人。沒注意過這個角度也實屬正常。
卓月走到操場邊站定，在她轉身之前，韓東趕忙把自己的視線移開，垂手站在卓月身前，心裡倒有些不舍，真是很極品的美臀呢。
「這本書是你的？」卓月把手裡拿著的書對韓東揚了揚。
《廢都》？韓東看清楚了卓月手裡拿著的書的封面。韓東記憶中是買過這本書，去縣城買體壇周報的時候順路在舊書攤上買的，一元一本。還記得他自己十分不喜歡這本書，覺得滿篇都是方格子和此處略去XXX字，遮遮掩掩的很不大方，文字讀起來又很澀，看完后的感覺很很泄氣，所以就扔在學校隨便給住校的男生傳閱去了，最後那書不知所蹤，可沒發生被老師沒收這一出啊！難道這就是那什麼蝴蝶效應？
「對，是我的。」既然想起來確實是自己的書，韓東也沒什麼不敢承認的，現在在韓東的心裡完全把自己和卓月擺在了平等的位置上，沒有了從前學生時代對老師的那種畏懼感，再說多了十年經歷的他也不覺得廢都這書有什麼過分的地方，十年後有次在網上重新看了廢都，倒是讀出了點味道，可更大的感覺是當初覺得很激烈的性描寫再讀起來索然無味。
看韓東承認的痛快，卓月倒沉默了下來，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畢竟是個剛走出校園半年的新手老師，沒什麼經驗，想了半天，開口說道：「韓東！老師並不反對你看課外書，不過老師認為你現在讀這種書很不合適，你自己覺得呢？老師覺得你更應該讀一些積極向上的文學作品，而不是這種……這種頹廢不健康的東西。」想起昨天回去翻看時書里明目張胆的香艷描寫，卓月的紅了一下，話說的也有些結巴。
「老師您說的對，我也覺得不該看這種品味不高的書，讀完了還泄氣，一點不讓人振奮！我一定深刻檢查！」韓東看到卓月略帶嬌羞的表情，心頭一跳，連忙把視線移開，低著頭隨口認錯。原來在網上聊QQ逗妹妹這些套話都說的順嘴了，完全的熟極而流。
韓東的話到讓卓月有些驚疑不定，以前找韓東談話，韓東從來都是閉著嘴不言不語，隨便你怎麼說然後還是我行我素，今天怎麼態度這麼誠懇，很不對勁啊！
卓月看了半天也沒覺得韓東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那好，這本書就先放在我這裡，等期末考試結束我在還給你！接下來，我們還是說說你逃課的事情！」卓月見韓東態度很好，想著趁熱打鐵，繼續說道：「韓東，你父母辛辛苦苦供你讀書，一定是希望你有個好的前程，希望你好好學習，做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然後考上大學跳出農門，你說你現在這個樣子對的起你父母嗎？咱們不說為了中華之崛起而讀書這些大道理，咱們都是普通人，沒有偉人的覺悟，那你讀書究竟是為了誰？為父母為老師而讀書么？不是！歸根結底你還是為了你自己讀書，你想想，如果你考不上大學，你能做些什麼？回家務農蓋房娶媳婦么？這樣的人生有意思么？你就想以後過這樣的日子么？」卓月好像進入了狀態，神情激昂。
這段話韓東很耳熟，當年卓月就對他說過，韓東還記得當時他回答卓月，他喜歡，很想過那種日子！把卓月給氣得當場掉了眼淚。現在再聽到這段話，雖然還是覺得啰嗦，卻能理解老師對自己的關懷之情了。
「謝謝老師對我的關懷，我想自己能夠把握好自己的人生，您說的話我記下了，我先回去了。」韓東說完給卓月鞠了個躬，然後轉身朝教室走去。
韓東的這個反應有些出乎卓月的意料，她不確定自己這番話是否真的對韓東有所觸動，只能面帶困惑地看著韓東離去的背影。